第19章 疑云撲朔野店美餐
- 刀劍霜寒
- 盤弓挽利劍
- 4714字
- 2020-11-01 04:29:53
錦衣衛雖然創立不久,但是卻高手如云。仇百原是一個在江湖中聞名的高手,后來被朝廷秘密錄入錦衣衛做了武官,為皇上效力。錦衣衛作為一個特務機構,本就是專門聽命于皇上,秘密調查官員,捉拿逮捕,甚至不用通過刑部和大理寺就能對案犯處于極刑。
由于仇百做事心狠手辣,心機頗重,不多久就官升千戶,統領一方。他在坐上錦衣衛千戶之位后,極盡嚴刑拷打,屈打成招之事。手下隨從無人敢言,只能每一次都聽命于他。由于他長了一個鷹鉤鼻,劍眉,不茍言笑就能露出滿臉的殺氣,大家私底下都叫他“鷹面魔君”。
而這樣的一個“鷹面魔君”,也只不過是朝中黨羽的馬前卒,急先鋒罷了。
錦衣衛千戶可不是一個小官,仇百借著此次出行執行調查“玉虎謠”一案,在外享受起了相當優越的待遇。
野外的官道旁,烈日當空,數十人的錦衣衛馬隊,拱衛著當中一駕華麗的馬車。錦衣衛校尉們,個個孔武有力,皆身著黑色公服,戴官帽,著鸞帶,手持繡春刀。胯下的馬兒們都是上好的駿馬。
馬車里坐的便是仇百,他官居五品,身著飛魚服,烏紗帽,此時他正閉目養神,即便是在顛簸的馬車當中,他的手里也端著一杯上好的龍井,十分享受。而這杯龍井在他手里沒有灑出一滴,十分穩固。
錦衣衛們一邊緩緩行進,一邊注意著周圍的情況。
突然,在他們的上方,一陣沙沙的樹葉聲傳來,樹梢被急速的擾動著。那聲音并非來自一個飛禽走獸,而是一個輕盈的白色人影,這個白色人影輕功十分了得,在錦衣衛馬隊的頭頂反復穿梭,而他腳下的錦衣衛無一人察覺。
仇百的武功十分深厚,聽覺也超乎常人。他雖坐在馬車中閉著眼睛,但是頭頂的動靜卻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哼,自不量力!”
馬車中的仇百輕蔑地笑了一聲,語罷他猛地睜開了雙眼,掀開了簾子雙腳一蹬,赫然躍出了兩丈多高,在空中拋出了手中的茶杯。
那茶杯如一個犀利的暗器,直直打中了那個白色人影,只聽得“啪”的一聲,那白影應聲而落,從樹梢摔到了地上。
同時落地的還有仇百,他的輕功也超出常人,雖然從兩丈高的半空落下,但是落地的時候沒有半分聲響。
他身后的錦衣衛都被這一幕驚呆了,大家定睛一看,摔落在地上的白色人影,穿著的也是公服,只不過比錦衣衛的更加光鮮亮麗,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太監。
“司禮監的人,為何要鬼鬼祟祟?”仇百背著手,滿臉不屑。
躺在地上的小太監捂著胸口,“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說不出半句話——仇百隨手拋出的茶杯,竟讓其受了內傷。
接著,仇百目不斜視,用十分深厚的內勁說道:“上面的朋友,何必躲躲藏藏,不如下來一會!?”
眾人聽此,紛紛往頭頂上看去,只見不遠處的樹梢之上,穩穩地矗立著一個白色人影,如一只白鶴一般輕盈。雖然只是一個人影,卻有著十足的氣場。
“好厲害的輕功!”錦衣衛們竊竊私語著。
那白色的人影絕非等閑之輩。他的手輕輕一揚,數名身著白衣的太監紛紛從隱秘的樹林之中飛身而來,在那名受傷的小太監身前站成一排,將他護在了身后。
“嘩啦啦——”眾人只聽得一陣衣帶飄動的聲音,那白色人影便已到了近前,他的輕功在仇百之上,落地的時候緩緩而下,如羽毛一般輕盈。
仇百看清了那人的模樣,忽而笑道:“喲,這不是上官公公么?我當是誰呢!”
他口中的“上官公公”便是司禮監上官秋白。
此時上官秋白左手持劍,站在幾個太監的前面,從容不迫,雖是太監,卻有著一股別樣的頭領風范。
上官秋白行了一個抱拳禮,道:“司禮監上官秋白,見過千戶大人!”
“上官兄別來無恙啊,剛剛一不小心出手傷了你的人,見諒見諒。”仇百的語氣表面客套,實際上卻帶著一絲嘲諷。
上官秋白沒有一絲的笑容,一如往常的嚴肅冷酷,他只是淡淡回道:“無妨。”
仇百道:“怎么,司禮監的人不在宮中服侍,卻跑來這荒郊野嶺擋住錦衣衛的去路?”
面對仇百的再一次嘲諷,上官秋白不卑不亢,道:“回千戶大人,我們來此是為了傳一道手諭。”
“哦?什么手諭?”
“大人且看!”說話間,一個白色的殘影,帶著尖銳的呼嘯聲自上官秋白的手中急速飛出,速度之快,旁人無法看清。
眾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仇百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接過了那個白色殘影。張開手掌,一個精致的卷軸正躺在手心。
仇百看了上官秋白一眼,心想這死太監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接著他拆開了卷軸上的金色絲線,緩緩打開了卷軸。
卷軸的內容簡潔明了:“活捉徐春兒。”
“這......”仇百皺起了眉,“這是誰的手諭?”
上官秋白持劍行了一個抱拳禮,道:“恕在下無可奉告。”
仇百沉默了,他暗自盤算著。表面上他帶著“錦衣衛”眾人外出調查“玉虎謠”一案,實際上他作為朝中黨羽的一枚有力的棋子,徐仲叔被陷害之事也有他的一份。他的秘密上司給他的命令,是斬草除根,不能讓徐春兒繼續活下去。而現在上官秋白又給了他一個神秘的手諭,讓他活捉徐春兒。究竟是誰的手諭?是敵是友?還是......當今圣上?
他沒有多想,而是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怎么,上官兄也出來調查徐仲叔的案子?”此刻的他笑瞇瞇的,全然沒有了剛剛不屑的表情。
上官秋白依然面無表情地回了他一句:“恕下官無可奉告。”
仇百一時語噎,此時的他也拿不準上官秋白是敵是友,只好應付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不奉陪了。公務在身,還請見諒!”
“千戶大人多禮了。”上官秋白行了一個抱拳禮,“下官先行告退!”
語罷,他雙腳一蹬,飛身而起,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在了樹梢之上。只在片刻,幾位白衣太監也紛紛遁去,只留下錦衣衛眾人的聲聲驚嘆:“好身手!”
仇百佇立在原地,劍眉緊蹙,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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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日麗,筆直大道。
谷懷安,徐春兒,張合三人,正疲憊地頂著烈日緩緩行走著。自前日路遇龍威鏢局以來,他們在官道上漫無目的地游走了兩日。此時,他們已經餓了許久,一路上都只是用幾根山藥,和順路打來的野味充饑,根本談不上果腹。
騎在老馬背上的徐春兒摸了摸干癟的肚子,嘆道:“哎呀,我又餓了。”
谷懷安即刻回道:“懷遠是餓了嗎?待大哥我去刨兩根山藥來給你充饑。”
“算了,大哥。”徐春兒揚了揚手,目光呆滯,“我發誓我以后再也不吃山藥了。”
“哈哈哈哈......”張合忽而大笑,“怎么,你也吃膩了嗎?”
徐春兒埋怨道:“天天吃山藥,不是烤山藥就是生山藥,再吃山藥我就要吐了。”
而谷懷安卻一臉茫然,傻傻地問:“懷遠是不喜歡吃山藥嗎?”
徐春兒不再說話了,雖然已經吃膩了山藥,但是她看著谷懷安那副樣子,一想到他為了自己可能會去漫山遍野地去打獵,竟然有了一絲心疼。她只是低聲呢喃了一句:“要是能好好地吃一頓就好了。”
這一句被張合聽到了,他暗自摸了摸懷里,道:“我這里還有十幾個銅子兒,要是前面有個什么山村野店,就歇一歇腳,好生吃上一頓吧。”
徐春兒聽此,兩眼放光,“好好好,張大哥你最好了。”
谷懷安沒有說話,雖然瘋癲,但是他卻為沒有博得“弟弟”的開心而有一絲喪氣。
無巧不成書,就在他們此番談話過后一小會兒,道路前方,一個路邊的小店吸引了他們的視線。
那小店坐落于官道一側,沒有酒旗,沒有招牌,甚至沒有一間像樣的房子,只有一頂簡陋的茅草棚,幾張舊桌子擺放在茅草棚下。茅草棚后只不過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農家民戶,一對年輕的小夫妻正在里里外外忙活著,幾個百姓模樣的男男女女正低著頭吃著面。
看見了小店,餓極了的三人幾乎是一路小跑過來的。徐春兒從馬上一躍而下,坐在了一個無人的桌子旁,十分嫻熟地說了一句:“小二,來客人啦,趕緊來招呼著~”
男主人走了過來,取下了肩膀上的抹布,隨意地撣了撣凹凸不平的桌面,笑道:“這位小客官想吃點啥?”
徐春兒想了想,對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張合問道:“張大哥,你的銀子有多少?夠我們吃嗎?”
張合又一次摸了摸懷里,掏出了十幾枚銅錢,問店家:“你這里有牛肉嗎?”
“哎喲喂,客官可不敢亂說話!”男主人面露難色,“私宰耕牛可是犯法的啊,我們這些平民小百姓哪敢賣牛肉?”
“呵呵呵,那你這里有什么肉?”
“客官若是不嫌棄,我家鍋里還燉著半只狗,那狗肉香極了,也能讓你們三人吃個飽飽的。”
“什么,狗肉?”徐春兒瞪大了眼睛,“你們竟然吃狗?”
“有何不可?”男主人反問道,“俗話說‘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狗肉做得好啊,那味道可是比牛羊肉香多啦!”
張合道:“正好,店家趕緊上幾斤狗肉,再篩幾碗酒來,我們三人又渴又餓,實在等不及了。”
谷懷安正在旁邊拴馬,聽到有酒喝,耳朵都豎了起來,瞬間扭過了頭看向了這邊。
“好勒,客官稍等!”
看著店家回身走進了屋子,徐春兒心里犯起了嘀咕,“狗肉能吃嗎?”
不一會兒,一盆剛剛從鍋中撈出的熱氣騰騰的狗肉便被端上了桌。這盆狗肉是用蔥、姜、蒜、花椒和桂皮小火慢慢熬至而成,每一塊肉都色澤紅潤,充分吸收了香料的味道;醬紅色湯汁十分濃稠,包裹著每一塊色澤誘人的狗肉,湯汁還在咕嚕咕嚕地冒著泡,一絲絲熱氣正在緩緩上升,光是看著就讓人垂涎欲滴。
徐春兒看著這盆狗肉,咽了咽口水,卻道:“那個......狗肉有腥味嗎?”
張合道:“你嘗嘗不就知道了!”語罷他擼起了袖子,連筷子都不用,直接用手拿起了一塊狗肉,豪爽地吃了起來。
谷懷安也如他一樣,直接動手拿起了一塊狗肉,狼吞虎咽。
徐春兒再也沒有忌憚之心,也伸手拿了一塊,十分滿足地咬了一大口,“哇!好香呀!”
三人本來就饑腸轆轆,面對著這一盆別樣的美味,更是完全不顧自己的形象,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那一盆熱氣騰騰的狗肉被他們猶如風卷殘云般席卷而空。他們的吃相與動靜也惹得一旁的客人們紛紛注視,仿佛與這盆狗肉比起來,客人們面前的面條瞬間變得寡淡無味了。
待店家將篩好的酒端上來時,盆中的狗肉已經被三人吃得空空如也。徐春兒意猶未盡,她吸吮著殘留在手指上的狗肉湯汁,不想放過一丁點狗肉的香味,完全忘記了自己千金大小姐的身份。
吃了一大盆狗肉后,谷懷安與張合又喝了好幾大碗酒,那酒是農家粗釀的,雖然味道一般,但是大碗大碗地喝起來也十分的暢快,可以好好地滿足一下二人的酒癮。
一旁的客人們已經完全忘記了眼前的食物,紛紛偷偷看著他們嘆道:“真是餓死鬼托生!”
吃飽喝足之后,三人摸了摸肚子,似乎還沒有填滿,還能再吃一些。但是張合看了看手里的銅板之后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你們吃飽了嗎?”他小聲地問了二人一句。
徐春兒很不情愿的點了點頭,雖然還沒完全吃飽,但是懂事的她已經猜到了張合身上的盤纏可能已經不多了。
谷懷安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地舔著碗中剩下的酒。
“那我就結賬了。”語罷張合對著屋中喊了一聲:“小二哥,結賬!”
“來嘞,客官。”店家隨即走到了三人跟前,畢恭畢敬地說道:“客官,這狗肉味道如何?”
“味道好極了,真是讓人意猶未盡!”
“嘿嘿,這盆狗肉加上這壇酒,不多,一共二十文錢。”店家笑嘻嘻的,一邊說著一邊比了一個“二”的手勢。
“二十文?”張合心里犯了嘀咕,自己身上滿打滿算也只有十七八文錢,還差兩三文,可如何是好。
“小二哥,你看,我這身上的錢也不多,你就便宜點,算我們十五文錢吧。”
店家聽此,隨即停住了笑容,沒了好臉色,“哎喲喂,客官,您錢不夠早說啊。沒錢您吃什么肉?沒錢您吃面啊,再不濟,白水就饅頭也行啊。”
雖然早已習慣了刀光劍影,出生入死,但是面對這樣一個普通人的嘲諷,張合卻也不惱不怒,“小二哥,你就通融一下,就賣我們十五文吧,要是你覺得不夠,就用我這桿槍來抵那五文錢吧!”
正說著,張合一把抓過他的紅纓槍,在店家的眼前抖了一抖,發出了“嗡嗡”的鋒鳴。
店家被這一下嚇得不輕,他定睛一看,那槍頭上還沾著血跡,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
張合再道:“這槍雖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好歹也是殺過人的,你把它放在宅子里,也許還能辟邪呢。”
聽張合這么一說,店家不敢再還價了,他顫顫巍巍地接過了槍,小心翼翼地說道:“也行......客官要是實在沒錢......拿這桿紅纓槍也能抵......”
“能抵?”張合微微一笑,那笑沒有半點客氣的意思,充滿了威懾。
店小二趕忙回道:“能抵,能抵......”正說著,他擦了擦額頭上因為緊張害怕而冒出的汗珠。
“呵呵呵呵......”見到此景,徐春兒忍不住捂著嘴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