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柳暗花明（二）

這幾日里，齊歆入門一事已安排妥當，在金龍的引薦之下，拜入了姜珞所在的熒惑峰，只待過些時日，等熒惑峰的山主派人接引便可正式入門了。

但靈玉卻憂愁萬分，他想起那日姜珞曾說的話，便躊躇難解。

他自然是想幫上姜珞的，可又想到那個“雙修”法門，便一時心塞，忸怩不安，練起劍來也心神不定，思緒游離。

小院里，靈玉停下手中的練習，一聲哀嘆，恰好察覺到一股視線正盯著自己，回頭看去，正是齊歆。

不過在靈玉剛剛轉過頭去時，齊歆便把目光挪開，好似方才只是不經意地瞥過一眼。

可這幾日來，靈玉有好幾次這般感受，又細細回想起來，這種異常舉動好像正是那日從姜珞宅院中回來之后才有的。

靈玉心想，她與我一同去看望姜珞，自然也知曉姜珞所言，她莫非是看出我的異樣，察覺到了我心中的的顧忌，才這樣三番兩次地盯著我看！

靈玉念及至此，只覺得心中不剩一絲隱秘，皆被人看去，頓時惶惶不安起來。

他之前還想去找齊歆問個清楚，此刻的聯想已讓他如喪家之犬一般，不剩半分底氣。

舊愁未解，新緒又來，靈玉長嗟一聲，將手中的木劍收回鞘中，在章臺峰上四處閑逛，無心修行，也無意練劍，一臉憂愁。

不知不覺便走到崖邊，靈玉席地而坐，遙望天際，即使來到這洞天已有數日，但見著這片壯闊天地，依舊有股心神震爍之感。

尤其是在天際矗立的五座主山，破云參天，仿若天柱，而在第一天境內，還尚且看不清其全貌，自下往上而觀，不到半山之處，便有一方翻騰的云海攔腰截住，若是再往上望去，便不見其蹤了。

靈玉高歌嘆道：“無邊云幕遮天日，滾滾波濤響碩雷。一往勢威無可阻，穿空直上化仙臺！好一幅壯麗奇景！”

在外邊散了散心，靈玉心中已明朗了許多。

回到屋舍中，見齊歆不在屋中，想必又是去修行了，這讓他稍稍松了口氣，要是她在的話，就不知如何開口了。

靈玉便與金龍說起此事，畢竟有關修行的事宜，自己師父肯定比他更清楚，或許能給他指明方向。

金龍聽聞后，哈哈大笑，只說：

“小家伙，你心中既然有了主意，何須再來問我？”

自己師父也這么說，正好合了靈玉心中意愿，既然如此，那便去吧！

靈玉心中有所決斷，推門而去，來到姜珞居所之地。

靈玉本已下定決心，可走到門前，又有些泄氣，他心中好似有個念頭一直在說：進了這道門可就出不來了！

他停在門前，進也不是，走也不是，來回踱步不知該如何是好。

正愁著，他便聽到樓上傳來叫聲，正是姜珞。

“靈玉，你在我樓前走來走去，怎么不進來啊！”

靈玉見姜珞已知曉自己到來，便也不再猶豫，心中只道：罷了罷了，也沒什么要緊的！

隨后推門而進。

“怎么今日又來了，”姜珞問道，“怎么，果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沒什么，就是閑的無事，過來轉轉，”靈玉打著哈哈，本想直接跟他說，但也不知怎么說不出口，又問道，“你今日的身體如何？”

“還好，畢竟每個月都有這么幾日，我早已習慣了。”姜珞笑道。

靈玉有的沒的跟他聊著，但神色中多有古怪之處，惹得姜珞格外注意，他突然打斷道：

“靈玉，我怎么覺得你今日好生奇怪，你可是有什么話想跟我說？”

靈玉也是頓住，見他這般發問，也不藏著掖著了，畢竟自己來這里便是為了此事，深吸一口氣后，將這幾日所念想之事具說與他聽。

姜珞聽完，竟也是大笑起來，直說道：

“靈玉，你這是對我道雙修法門有誤解啊！雙修之法，上為神交氣交，是男不寬衣、女不解帶的法門。次為陰陽相和的共濟大道，是修行外身陰陽法門的道侶最常走的路子。而最下的是泥水采補之法，采陰補陽，這等路數為道門正統所棄。正宗的雙修法門絕不是你想象中的齷齪之行，都說那什么人眼污，想不到靈玉你看似純樸，小心思卻不是一般的多啊！”

姜珞說的話字字打在靈玉心頭，這般誤解叫他心急萬分，難堪不已，直接與他爭論道：

“莫要污我青白！我只是聽信了那些江湖閑書的妄語，我心性純正，可對天誓！”說著，靈玉便要起手作誓。

關于道門雙修功法，他只是從一些杜撰的修行法門和仙人傳說中有所聽聞，其中，道門丹道派又之稱“房中術”，佛家密宗則稱為“雙身法”。不過其中隱秘究竟多少，靈玉不曾知曉，而那些江湖傳說為博人眼球，所述為何，自然也可想而知。

如今聽得了正解，靈玉這才知曉這法門的面貌如何，與他以前所知曉的，確實有著不小的區別。

姜珞趕忙攔住，沒想到只是打趣一下他，便這般較真，又笑道：

“玩笑而已，莫要當真。你有此心意，我實在感動，但你我都為男兒身，雙修之法實在是不能為之，恐怕要辜負你的好意了！”

“不行最好，你最好啊，一直治不好！”靈玉不肯領情，呼呼作氣，狠狠地回道。

姜珞的話讓靈玉醒悟過來，原來方才自己將此事告知與金龍時，他必然知曉此理，只是并沒有告訴自己，這分明是想看自己出糗！

靈玉又想到這，胸中憤懣更甚，這個師父要是好意跟自己說清楚了，自己還會有這般下場嗎！

靈玉心中，金龍先前在翠微山腳下重新樹立起的巍峨形象，又轟然倒塌，暗暗罵道，果然這個便宜師父還是那個樣！

不過如果這個法子行不通，那么豈不是幫不了姜珞了？

靈玉轉念至此，又復失落神色，輕聲說道：

“倘若不行的話，那你豈不是無法恢復了？”

姜珞也不再捉弄靈玉，一復往日的正經之色，說道：

“非也，雙修法門畢竟只是醫治的器具，這個行不通，那便換一個，只是究竟有什么方法，我倒是不甚明了，不過我想我師尊應該有辦法。”

姜珞在熒惑峰修行，跟從的師父是一位地位尊崇，法力高深的天仙，見識廣博自然不必多說，而作為丹道祖庭赤明天內的一位主山宮主，對修行法門更是見解獨到。

而那日姜珞與他問起此事時，他也只是隨口一提，如今有靈玉在旁，他定能有其他辦法。

靈玉聽姜珞如此說道，也放下心來，開懷道：

“那太好了，快去找找你師尊吧！”

“嗯，不過也不用太過著急，等過幾日我便帶你去熒惑峰，正好齊歆也要拜入我這同門，到時候可以結伴一同前去。”

姜珞回道，雖然口中說著不急，神色卻有欣喜之情表露出來，這一日，他實在是等的太久了，如今希望就在眼前，怎能繼續保持鎮定？

商量好此事后，靈玉便告辭離開，姜珞送他至樓下，誠心謝道：

“靈玉，真是多謝你了，沒有你的幫忙我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

“沒事，都是朋友，這等小事不足掛齒！”

告別完，靈玉心滿意足地回去。

不過，他那個師父......靈玉在心中惡惡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