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柳暗花明（一）

次日，金龍去了赤明第二天境內，安排齊歆入門的事宜，而靈玉與齊歆二人則在問過姜珞住處后，結伴同去了看望。

章臺峰地勢平緩，屋舍林立，除了外來的修行者之外，此地還有不少外門弟子居住，在去往的路上，也時常能遇著。

靈玉走得輕快，不久便到了姜珞的居所。

眼前這座竹樓坐落于山陽向一處竹林中，格調清幽，意境安寧，三面有修竹環繞，正面是開闊平地，前有小河蜿蜒而過，后有高山倚靠作背，既隱蔽又明朗，是個“聚氣”的風水寶地。

靈玉二人剛走到門前，正欲敲門，樓上便探出一個身影，正是姜珞，笑道：

“靈玉與齊歆姑娘直接上來便好！”

走上竹樓，靈玉這才發現原來這房中并不只有姜珞一人。

在屋中，還端坐著一位面容姣好，氣質高雅的姐姐，看其相貌，與姜珞有三分相似。

“我先給你們介紹一下吧，這位是我堂姐，在靈頂洞天中修行，如今正好趁著群仙大會，便過來探望我。”

姜珞說完，堂姐姜晨也與靈玉二人互相問好。

姜晨起身又道：

“小珞，既然你好友已至，那我便先行離去了。”

隨后轉身離去。

姜珞招呼著二人坐下，說道：

“昨日不辭而別，實在是事出有因，還望見諒。”

“客氣了，身體重要！”靈玉回道，又問起姜珞的病情。

姜珞回道：

“相比你們應該也從王管事那里聽說了，我是先天氣損胎身。筑基法門還屬道術范疇，后天境界，氣通任督，三關游走，修行至圓滿后玄關開竅，踏入先天之地，我用不到三年光陰修行至此，

卻不曾想之后再無精進。盡管尋了許多藥材，卻也無濟于事。”

姜珞又說起病由：

“生靈皆為先天一氣所化，孕育便是從先天到后天的歷程，我母親是個凡人，并無靈根仙骨，而我父親乃是實實在在的天仙，二人結合之下，我母親本就體虛，更難以承受父親的純陽之氣，因而在先天化孕的過程中，尚處胎體的我便陰陽失衡，導致后天的氣損。我母親生下我后，身體損耗過大，一日不如一日，最后在我八歲時離世，我父親才派人領我入山，不過至今我也不曾見過他一面，想來他那樣的仙人，早已修行至清凈無情的境界了吧！”

姜珞娓娓道來，說完之后，又跟靈玉細說起他的身世。

原來他出身于西銘國的皇族，母親是西銘的公主，在一次踏青遠足時，遭遇妖獸襲擊，千鈞一發之際，不知從何處出現一位持劍俠客，擊退妖獸，就下其性命。

姜珞的母親對他一見傾心，以身相許，招其為駙馬，卻不曾想原來那是一位年輕仙人修行至天仙境界時，分出的一道身外化身，在那位仙人頓悟成仙后，便豁然醒悟，回歸紫府，留下姜珞的母親一人。

盡管事后已經知曉那是何人，也知曉姜珞母親若是生下他，必然會有噩耗，可她并不聽勸，強行生下姜珞，母子二人皆遭禍事。

“倒讓你想起傷心事了。”靈玉哀嘆一聲，只覺得憐惜萬分。

“無妨，我早已釋懷。”姜珞輕描淡寫地說道，好似并不在意。

“那你的身體可有什么法子醫治？”齊歆問道。

“其實確實有不少丹藥能夠彌補先天氣損，只可惜仙家所煉丹藥，皆以鉛汞作引，非先天之身不可服食，而我還尚屬肉身凡胎，雖離人仙境界只差半步，卻如天塹之遙。”姜珞緩緩說道。

“那便沒有辦法了嗎！”靈玉心切地問道。

“倒也不是，我曾問過師尊，他與我說，如果能尋道天地孕育的先天靈種，借助其純凈的先天一氣，便能治愈我的病癥。不過如今人族統領的人間，大道法則早已更改，天地間已經難以自然孕育這種生靈了，恐怕要費上不少的時日。”姜珞回道。

如今已經找到了辦法可以醫治，雖然不知曉要耗費多少時間，但已不是絕無可能，讓他寬慰許多。

而聽到此言的靈玉，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姜珞口中所言的“先天靈種”不正是自己嗎！倘若能幫上忙的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靈玉剛想說話，姜珞又繼續說道：

“師尊曾告知我，如果能找到體內先天一氣精純的生靈，與之共行雙修之功，便能徹底更改我的體質！”

“雙....雙修？”靈玉忽然變得遲疑起來，話到了嘴邊又趕緊收了回去。

他自小聽聞仙人傳說，自然知曉“雙修”法門是為何物。

見他面色古怪，姜珞問道：

“靈玉你可是知曉什么？”

“沒有，沒有。”靈玉趕忙擺手回道，神色有點慌張。

齊歆在一旁注意到靈玉的不尋常之處，但也沒說什么。

“罷了，罷了，也不說這些煩心事。”

姜珞起身，走到窗前，揮了揮衣袖，不再言說此事。

姜珞又提到最近將要舉辦的“三壇大戒”與“群仙大會”，說道：

“三壇大戒分初真戒、中極戒、天仙大戒，各是三年、二十五年、百年一輪，是我門仙人晉升上位的儀式，而今年又恰好輪到三戒同年之期，赤明洞天每在此時舉辦群仙大會，廣邀群仙，共赴盛況。”

靈玉對此頗感興趣，又問起詳情，姜珞與其詳述其事。

丹道派三壇大戒與符箓派的法箓傳授一般，都是仙位升階的儀式，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天仙大戒”，便是“仙藉登名，天宮進職，宿愆對九祖超升”（注1）的大法儀式。

而姜珞若是能在這之前休養好身體，修復缺漏，一步踏上人仙境界，也能參與三壇大戒中的初真戒，不過如今看來是不太可能了。

姜珞與靈玉二人言說許久，又溫和地笑了笑，說道：“倘若這些時日里，無法休養好的話，我待在這里也沒什么意義了，便也跟靈玉你一般，去書院求學罷了。”

靈玉說道：“那好啊，不過天無絕人之路，說不定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借你吉言了。”姜珞拜謝。

靈玉與齊歆二人這才姜珞道別，一同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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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引自《道藏》：《天皇太清玉冊卷》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