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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漫天星辰關不住

  • 風月人間
  • 言隨意
  • 3007字
  • 2020-11-01 09:24:52

清酒能醉月,滿壇新夢,不醉人心。

李白鹿聽著郭望山的醉話,有點出神。

宋清曾教給他和宋長安的儒家真諦,并不是去攀登那一層又一層的高樓神話,而是不論你走到哪一步,心中都有一縷浩然正氣。

“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

宋清念著此詩御劍飛去,那道身影深深烙在白鹿的心底。

想象著自己會有這般能耐,也想著自己終有一日會有這樣的一身逍遙正氣。

那時,宋清說:“也許你這次南下會遇見你此生能見到的最深刻的惡,也許你會命喪于這條路上,你當真愿意去江南一趟?”

少年低頭不語,可宋清卻已知曉白鹿選擇。

“那,你要記住一件事從不同的角度分析能得出不同的結論,除了純粹的惡、欲望驅動的惡念、無止境的貪婪之外,并沒有絕對的是非對錯。

但你要有屬于自己的正義,絕不能放棄。”

白鹿似懂非懂。

現在看著郭望山,少年突然想要保護這般被傷害過的人。

這是正義嗎?

也許是吧。

少年眼神堅定,像是暗暗下了決心。

而一旁的鐵匠終于是安靜了下來,李白鹿將他搬進屋內便邁步走出。

他要去一趟縣衙。

天上細雨初停,那層薄薄的云層也被清風吹散,明月皎皎照人,終于露出了那道銀白色的光亮,路邊依稀有幾聲蟲鳴,李白鹿聽在耳中,心底癢癢的。

進縣衙其實也沒有什么大事,也只是簡單想找一下王知而已。

所以當王知身著常服,睡眼惺忪地開門看到挎刀而來李白鹿的時候,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哦哦,你是那個……那個那個……李白鹿,對吧!”

李白鹿也不覺得尷尬,簡單寒暄幾句,王知便邀白鹿進門。

王知抽了抽鼻子,表情有些不耐煩地問道:“不知李兄深夜到訪,是有何要緊之事啊?”

李白鹿只是笑笑,回他一句:“還得拜托王兄幫我查一個人。”

王知突然來了興致,“哦?何人?”

白鹿點頭:“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區區一個鐵匠而已。”

“嗯,今天也有人跟我說過城里的幾個鐵匠,那李兄問的是東邊的王鐵匠,西邊的張鐵匠,還是北邊的劉鐵匠呢?”

“額……都不是,是一個姓郭的鐵匠。”

王知納悶了,“據我所知,這城里沒有姓郭的鐵匠啊。”

李白鹿怔住,腦子宕機了一瞬。

等他想到某一點的瞬間,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該死!

郭望山的名字!

就像宋清一樣,因為宋齊志要歸隱,所以才會有宋清這個人。

而郭望山想要隱藏自己的行蹤,那這世間一定會多出一個劉望山,張望山或是別的什么人。

倘若真是這樣,那自己剛剛一句話,就會成為郭望山暴露的導火線。

可能是宋清教給他和宋長安的東西太細了,導致他以為江湖上其他人也都是這般謹慎,故郭望山和他透露自己名字的時候,他想當然地以為這是對方的化名。

郭望山為什么會毫無防備地告訴他自己的真名呢?

只是因為……李白鹿是宋齊志的徒弟。

白鹿只覺自己的喉嚨被人扼住了,喘不上氣。

面前王知看到李白鹿的面色變來變去,有些擔心地問:“李兄……你這是?”

白鹿擺擺手,溫聲道:“無礙。我突然想起那人前些日子離開了清田城。所以不必麻煩王兄了。”

王知皺了皺眉,似是有些嫌李白鹿大半夜叫起來他又不說正事而十分窩火。

李白鹿也不能真的讓王知白起一趟,所以他又問道:

“王兄,你現在身為地方父母官,對‘正義’一詞有什么看法?”

王知笑了,手指抵著下嘴唇,“李兄你事兒干的不地道啊,大半夜不睡覺反而跑來考教我了。”

“哪是啊?這不是有問題就來求教相識之好友了嗎?”

王知張著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李白鹿又說:“而且也是王兄入城的時候說的有事可以來此找你的。”

【那只是場面話,客氣客氣就行了,不必當真。】

這樣的話王知肯定不能說,他現在就想知道,眼前少年究竟是死心眼還是專程來調戲他的。

但要讓他把李白鹿轟出去,說實話他還真不是很敢下手。

是個人都能認得李白鹿腰間挎著的長刀,而且短短一下午的時間,這人竟然又多了一把刀。

是鐵匠鋪買的嗎?

不對,他所認識的鐵匠已經離城了。

那……

“王兄?王兄?”

李白鹿輕輕喊著眼前這個快要睡著的男子。

王知也緩緩抬起頭來,眼睛里多了一絲被掩飾地很好的鋒芒,也開口道:

“正義,便是為官之道。

古人云:‘百域官司上下,不得循惡謀私,以正為道是也。’”

李白鹿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畢竟不是天底下所有人都是惡人,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害其他人的。

再談一會兒王知忘掉剛剛的事情,這下郭望山應該就安全了……吧。

少年微微挺直身子,像是要將自己的氣勢展露出來。

“王兄此般見解倒是十分有趣。

我并未見過為官以正的縣令,今日倒是見了個為官以正的知府大人。”

王知面色一變,“切莫這般言語,我何德何能當個知府啊?不過是個縣令罷了。”

李白鹿擺著手,像是手中有把蒲扇一般輕輕搖動。

“當今璇璣的探花郎,怎的如此低調啊?”

“你!”

“王兄不至于,這種事情出門一打聽就知道了,又何必隱瞞呢?”

王知緩緩嘆了口氣,“這官,當成何等模樣與你想要當什么模樣的官其實并無多大瓜葛。你是個什么官,以及你將要做成一個什么官,這種事情,甚至由不得自己。

人們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可這頂烏紗帽上面,舉頭還有更大的烏紗帽。”

“關于李兄所言正義,我有自己的堅持,甚至有時不得不為之放棄一些重要的東西。

比如尊嚴,比如底線。”

說完王知啞然失笑,搖頭看著李白鹿。

“剛剛都是胡言亂語,還望李兄不要當真。”

李白鹿卻在思考。

舉頭三尺有神明,這已經是今天晚上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了。

別人可以操縱自己的命運嗎?

如果別人問他這個問題,現在的李白鹿一定會堅決地告訴對方,“不!”

可郭望山這樣說。

可王知這樣說。

那他會改變這個答案嗎?

不。

如若真的要信頭頂的神明,不如去全心全意地去做自己。

正義。

少年對于自己的正義,突然有了答案。

王知一只手輕敲桌面,抬頭等著李白鹿說話。

白鹿抬頭開口,眼中明亮。

“正義,就是自由。自己自由,他人自由。每個人都可以放心地去做自己決定的事情,不必活在什么人的算計和操縱之中。”

王知又皺起了眉頭,“可是,李兄你不覺得你這是站在弱者的角度考慮過多了嗎?

規則,是強者制定的不假,也的確束縛了弱者的權利。

可若是沒有規則,這些弱者甚至不配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上生存。

自由兩字十分簡單,嘴唇一張一合便能讀出,可要真的去實施……嘖嘖嘖,難,難如登天。

不說其他,就單論當今天下,誰人敢稱真自在,大逍遙!”

李白鹿就要脫口而出“天下第一”,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宋清平日里活在村子中的模樣,他見過好多年了。

“皇帝陛下應該算一個吧。”

可儒家弟子并非俗世儒生,對這朝廷事務算是真正的一竅不通,這般胡亂報了個皇帝,不知怎的就砸中了王知的心坎。

王知突然激動了起來,“皇帝哪來的逍遙自在,之前的皇帝史書記載,先皇曾數十日不眠不休批改奏章,曾親臨大旱災區放糧賑災,曾騎馬掛帥御駕親征平定邊境。

這如何算得上自在!

分明是一人被一國所禁錮了。

可說來可笑,若是沒了這個國,他也算不得什么皇帝了。”

李白鹿卻也不服氣:“那王兄倒是說說,什么才是真正的‘正義’?”

王知伸手點出一指,無墨無水在桌上空畫起來。

“哪有什么真正的‘正義’,不過是一人一面,千人千面而已。

對我而言,百姓安康名聲喜樂,足矣。”

李白鹿突然愣住了,之前宋清給他的信里夾著一張宣紙,上有幾個歪歪扭扭的小字,不是什么書法大家寫上去的,而是一個小姑娘抓著筆胡亂“畫”出來的。

【平安順遂,喜樂安康。】

竟與王知的話這般相似。

李白鹿點頭,又聽王知又道:“不會吧,李兄大晚上的來找王某,就為問個什么是正義?”

白鹿實在面子上過不去,干脆臉一扭轉向別處。

“哈哈哈哈哈,李兄實在是個有趣的人啊。”

正義。

宋清說過許多遍,卻始終未曾講過其中含義。

或許是要他和長安自己去尋找吧。

月光從天上灑落人間,連同月光一起的,還有漫天的星辰。

也是關不住,也是不愿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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