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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驚雷風雨,少年應當歸何處

  • 三尺刀鋒問青冥
  • 唐三十一刀
  • 3098字
  • 2020-11-01 03:07:44

等謝玄再次買酒回來路過算命攤子的時候,老道士已經將紅泥喝去了大半,醉倒在地,就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呼呼大睡,看樣中午都無法回去吃飯了,只好塞了錠碎銀在邋遢不堪的道袍中,才往驛站走去。

甫一進驛站的大門,他覺得今天的驛站安靜的異常,院子里平日里活潑亂跳的一窩烏鴉也不鳴叫,四匹驛站的馬兒安靜的縮在馬棚的角落處,他皺了皺眉頭,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加快了腳步,徑直的奔向屋子。

“單王叔,郁叔,我回來了!”

“呀吱”,門被重重的推開了,一股血腥之味沖進了謝玄的胸腔,少年抬眼便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兩位中年男子,兩人的胸口似是被利物貫穿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傷口上有縷縷黑氣,猩紅的血汩汩流出,染紅了桌面,滴答,滴答的向下滴落。

聲聲凄冷。

桌子上有兩人的佩刀,刀尚未抽出,還有一錠銀子,足足有二十兩之巨,還有兩盞上好的青雨毛峰,茶水尚溫。

“啪”,脆響,謝玄手中的紅泥脫手而出,陶瓷的酒壺在地上摔得粉碎,少年怔怔然呆立許久,猛然開口沙啞的喊道,“單王叔,郁叔!”

他撲了過去,不過丈半的距離中間還跌了一跤,周悠為他束起的頭發散開了,簪子掉落在地,披頭散發的像只游蕩于清冷塵世間的孤魂野鬼。

玉簪滾落墻角,簪頭的一處禁制無意中解開了,露出兩字“湘妃”。

他慌亂的扶起郁何,手上沾滿了血,臉貼在郁何的鼻尖,卻慘然的感覺到沒有一點的呼吸,他又撲向單王信,顫抖的將體溫尚存的身體扶正,驀然的發現單王信左手握緊拳頭,捏著一樣東西。

他靠在單王信的身體上,不讓他倒下去,扒開緊握的拳頭,才發現是一張白色紙條。

陷入巨大悲痛之中的少年幾近哆嗦的將紙條攤開,黑色的墨汁像是刀一般狠狠的扎向他的心頭。

“馬棚正北十五步,有百兩白銀,拿著錢,走!越遠越好!”

這是兩位大叔留給他最后的遺言了,他看完最后一個字,茫然無神的站起身,掃視了四周后,眸子中的光芒終于一點點的聚了起來,他猛然抬起頭,抄起放在桌面上的佩刀,向門外疾奔而去,紅著眼,口中念叨漸至怒吼著:“大叔體溫還在,體溫還在……兇手沒走多遠……我要報仇……報仇……殺了他!”

啪。

大堂高高的門檻將腳步飄浮的少年絆倒了,佩刀抓不穩,遠遠的丟開,少年的臉砸在地面上,火辣辣的疼。

少年猶然不覺,掙扎著就要爬起身,可是剛剛支撐起手臂,一股森森冷意從心房沖出,就在瞬間,包圍住了他。

是那古怪的病!

謝玄整個人如墜冰窖,四肢經脈,如有萬蛇撕咬,眉頭痛苦的皺起,整個身子都蜷縮起來,低沉的哀嚎著,僅僅片刻后,就再也支撐不過,暈了過去。

“轟”!

遠處的天空閃過一道刺目明亮的閃電,像劍一般直插地面,隨后,乍起驚雷的巨響聲激蕩在天地間。瓢潑似的大雨,在陰沉的云層中醞釀了許久后,猛然的頃灑下來,茫茫一片,雨幕中,朦朧的看不清人的臉。

漫天大雨中,有位老道人走進了驛站,撐著一把破破爛爛的黃紙雨傘,徐徐走到昏迷過去的少年身前。

雨傘雖破,老道人的身上依然清清爽爽,沒有沾染半點的雨水,就如他超塵出這座天下,不染塵埃,不染因果。

老道士站在雨中,看著屋檐下的少年,少年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點點冰霜浮現,凝作六角紋,蔓延擴散。他嘆了口氣,“純陰之體,七殺命格,半生迷蒙,又曾受重創,道心根基被毀,九真山視你為猛虎真是不冤吶。貧道偷偷摸摸謹慎了大半生,將死之年遇上你這樣家伙,給我吃的喝的,不知是我不幸,還是你的大幸啊!”

說罷,老道士坐在了門檻上,將雙腿伸的很直很直,從懷中掏出法器,懶散道,“貧道給自己算上一卦,如果上天給臉,就救下你這小命,反之亦然。”

他口中念念有詞,丟下法卦,卦駁南北相對,朱雀玄武,陰陽平和。低眉看了看后一拍額頭,怒罵道,“天殺的老不死,狗日的,上上卦,大吉大利!真他娘的晦氣,老天都不給你活路啊!”

“可又如何!”

老道士將法器收起,仰頭望向雨幕盡頭,冷笑了聲,似是與蒼穹隔著雨幕遙遙對峙。一股凜凜不可言狀的無形威勢,從他身體內迸發而出,威勢之盛,連滂沱大雨都為之停頓,仿佛有一張無形的大手,托住了雨幕。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當真如此?笑話!且看這少年命理,如何來用一句天生、一句命運說的了?”

“你何來公允!”

他凝視蒼天良久。

許久后,他揮動那邋遢不堪的袖子,停頓的大雨轟然落下,雨滴砸在地面砰然炸碎。

他收斂起全身的威勢,縮著腦袋,重新變成了那個普普通通還經常受顧客欺負打罵的落魄道人,蒼老的手輕輕按在少年的背上,少年皮膚上的點點寒芒快速的褪去,口中嘟囔的抱怨道,“一飯之恩終生報……清離塵世,卻最是大道虧損,山上的那些道門家伙,何曾明白如此粗淺道理……小家伙,你若死了,我這討人嫌的老家伙會遺憾吶!”

片刻后,他在少年體內心海深處發現了一處幽冥,隱藏之深,手段之高明,多少年都未曾見過了,驚訝莫名,“幽冥滄海,于海中一粟變作千萬種,倒是有點意思。”

他兩指并攏,僅在謝玄額頭眉輪處輕輕一點,心海中的幽冥種子,便悄然碎裂。

老道人重新將手籠進袖內,準備就此遠去,低眼之時,卻見了地上那支玉簪,又見“湘妃”。

這位經歷了兩個朝代的老人怔了怔,沉默片刻自顧搖頭一笑,掐指一算,便知這支玉簪幾百年來的顛沛流離。

“緣生緣起,緣有始終,當真妙不可言。”老道人抬起頭,重新為玉簪布下禁制,看了眼茫茫雨幕后的洛陽城,“既然有緣,那么錦衣衛,便是你日后歸處吧!”

他虛手一握,竟生生的從大雨中扯出一道燦爛至極的金色光暈,拍進謝玄的體內,那團金色的光暈是北鎮撫司的氣運精髓之處,少年的氣運從此與北鎮撫司相連。

少年的命數,已然被他用大神通改變,脫離了原本天道給他定下的結局。

為少年續命且改命的老道長坦坦蕩蕩離開了驛站,撐著破破爛爛的雨傘重新消失在了雨幕之中,他在雨中,卻近似不在人間。

雖然口口聲聲罵頭頂上或許還未有他年紀大的老不死,老道長混不吝的很,但是他還沒有膽大到現在就在老不死的東西面前暴露自己,此番出手,已經泄露了天機,他要趕快找上一個地方,布下法陣,重新遮蔽浩然人間之上的那雙眼睛。

那雙號稱洞察天下萬物的眸子,想騙過他,殊為不易,這個看上去不起眼的邋遢老道長,已經騙過天道三百年了。

敢于和天道對著干的老道人走后不久,就有跑進驛站躲雨的鏢隊發現了這樁慘案,嚇得趕緊派了個人去快馬去洛陽城去報官,先是刑部來了幾名捕頭和仵作,幾名捕頭仵作看見尸體上的傷口,及傷口縈繞的黑氣,一眼便瞧出是修行中人所為,頓時感到一陣頭大。

“不好辦,棘手的緊啊。”領頭的捕頭杵著刀站在兩具尸首的旁邊,一臉哭喪的愁容,“我們都是凡夫俗子一個,怎么攤上這事兒,要是追查下去,幾條命都不夠送啊。”

覺得根本沒有驗尸必要的仵作認同道,“是啊是啊。”

“這可憐的孩子,是回來見到這幕,要去報仇吧?”一名捕頭年級稍長的捕快性情和善,撿起地上的玉簪,重新將還在昏迷之中謝玄的頭發束起,插上玉簪,嘆息道。

辦案多年,這樣的怒入心脾而昏迷的少年見到不少,心下憐憫,將少年扶起,不再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回頭又道,“要不我們回去找大理寺的大人們出手?”

不同于他們這些普普通通的平凡捕頭,除卻自成一派的兵部,六扇門與鎮撫司齊名,和欽天監是朝堂上唯有的三個練氣士、修行者機構,涉及到修行中人的案件,大部分由他們經手查辦,毫無修行的凡人捕頭,自然只管普通的案件。

“他們哪里管的上這事,為了不讓鎮撫司那幫人插手魚龍案,他們都忙瘋了。”領頭的捕快更加哀愁,氣道,“好端端的非得較勁,現在可好!”

“他姥姥的,第一次希望錦衣衛那群瘋狗跑出來,追查修行之人的事兒,天下間沒有人比他們更拿手的了。”一直沉默的另外名捕頭開口道,忍不住又加了句,“殺修行者也是。”

他們齊齊嘆了口氣,相視沉默,這案子不辦不是,辦下去也不是,無奈糾結的緊。苦惱之余,眼神瞥見在馬棚中躲雨的鏢隊,于是神情不善。

這場大雨真是讓他們涼到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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