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清風縈繞,兄妹之間李婉兒
- 三尺刀鋒問青冥
- 唐三十一刀
- 3088字
- 2020-11-01 03:07:44
魏安君瀟瀟灑灑的站在了屋中,屋中已無物,僅有這幾人。他一襲青衫,手捻青袖,坦坦蕩蕩,光明磊落,而鐘離昧離他身后一尺,手按繡春刀,體內刀意洶涌,眼神警惕的看著半路殺出的小姑娘,隨時都可動手。
他們來的還是遲了些,令兩人放心的是,魔道中人已經死了,李猿刀看起來受了些傷,更重要的是,小師弟毫發無傷。似乎此戰之中,身感心念,似乎一境穩固,算的上因禍得福。
這場戰斗,本就不該讓小師弟牽扯其中的。
昭庭衛的人,不怕死更不懼廝殺戰斗,可也得到能夠承受死亡和搏殺的修為與年紀,現在的謝玄,遠遠不夠。
他還需要成長,在他能夠與師兄們并肩戰斗之前,師兄們應該責無旁貸的擋住風雨。
李猿刀見到兩位師兄趕來,松下心神,封印盡解,謝玄只感覺肩頭一重,手中的刀也松了幾分。
臉色煞白的魏安君整理了下衣冠,玉簡擋下了一擊,當于毫無防備的受了五境的一掌,令他也受了不輕不重的傷勢,向著婷婷立在血海中的小姑娘重重一拜,“多謝姑娘仗劍相助,救了我的兩位師弟。敢問姑娘在京城的府邸何處,我們昭庭的謝禮送到府上。”
鐘離昧不動聲色的扯了扯魏安君的衣角,魏安君淡然一笑對待。
鐘離昧心有不岔,誰知道這個小姑娘是不是來者不善,有所企圖?魏安君則對鐘離昧的擔憂不以為然,他可認出了小姑娘的身份。
方才樓頂亮起的劍光他們是見到的,這位默默隨來的搖光宮弟子說不上來者不善,但絕對沒有幾分的好意,可那又如何?人救了便是救了,至于惡意,這天下間沒有幾人敢在錦衣衛三名太保前面動手。
更何況,魏安君認為眼前僅有三境的小姑娘冒冒失失,居然要殺謝玄,其中肯定有所誤會。他比李猿刀想到的更多,斷定小姑娘此番來洛陽,與此次春秋大考少不了關系。至于為何出現在此,其中自然少不了巧合離奇,不過這種離奇巧合,卻是極好不過的。
李猿刀笑著看向江紅妝,臉上重新掛起散漫神態,也沒方才要拖著謝玄走的火急火燎了,有兩位師兄在,他安心了。
江紅妝聽到這話,插劍回鞘的動作止住,眼睛頓時明亮起來,“謝禮多少銀子?能比這家伙的頭顱還值錢?”
小姑娘手指謝玄。
眾人愕然,李猿刀與魏安君對視一眼,有些驚然,反倒是謝玄一臉茫然,出口問道:“我的命很值錢?”
正準備呵斥的鐘離昧被魏安君攔下,魏安君眼眉含笑,等著小姑娘自己說。
“是啊是啊,”果不其然,小姑娘自己忙道,“一百兩白銀,那是真的很值錢了。”
謝玄傻眼,怎么也沒想到真的很值錢,一百兩銀子,能夠在驛站里那個最好的房間住上一個月了。
他頗有幾分尷尬的撓了撓腦袋。
魏安君幾人則啞然失笑,堂堂昭庭衛的小弟子,居然只值俗不可耐的銀子。
無語了片刻,魏安君才沉聲問道,“是誰給你的賞金讓你殺我的小師弟?”
小姑娘是個藏不住的性子,撇了撇嘴,倒豆子般一股腦兒道,“我入京的時候撞見了兩個神神秘秘的家伙,被我狠狠揍了一頓后,說自己是什么風雨樓殺手,我就問他們當殺手有什么好處,他們說能賺錢,讓我去殺一個叫謝玄的家伙,就會給我賞錢,還讓我加入風雨樓。”
魏安君笑了笑,笑容醇厚,身邊的鐘離昧耐不住問道,“他個娘娘的。你要是殺了我的小師弟,拿什么和他們聯系?”
江紅妝狠狠的瞪了眼鐘離昧,表示自己不喜歡這個蠻橫的家伙,猶豫了會兒,從腰間一個小荷包中掏出一截煙花,在眾人眼前晃了晃又塞了回去,“他們說殺了以后,放了這煙花他們就會找我。”
鐘離昧哈哈大笑,“小妮子,你被騙了,就那群土耗子死王八,你放了煙花他們肯定不會現身的。”
江紅妝一怔,想了想后,弱弱的問道,“那兩人不會這么不講信用吧?”
李猿刀將晴雪放回刀鞘,輕輕的說道,“小姑娘,你要記住,那群王八蛋,除了殺人拿錢,其它的地方真沒什么信用。”
“相比較風雨樓的東西,我們北鎮撫司還是講信用的。”
江紅妝眨了眨眼,明顯不信,師姐師父師叔們都過說錦衣衛不是好人,辦案就是殺人,殺人!肯定是他們騙自己的。她這時倒是忘了,她的長輩們也曾說過風雨樓的殺手們更不是什么好東西。
李猿刀撇了撇嘴,幾人也沒有在這問題上糾結下去,魏安君瞧了眼李猿刀,柔聲再問,“姑娘落腳何處?謝禮隨后便送到。”
江紅妝沒有立即回答,低頭扯了扯衣角,過了好會兒,才怯生生道,聲音如蚊吶,“我是偷偷從宗門內跑出來的,帶的銀子不多,最后的兩個銅板還剛才買了包子……”
說到這里,她鼓足了勇氣,猛然抬頭,豪氣干云道,“謝禮就不用了,你們就給我一百兩銀子,再給我找個落腳的地方……嗯,還得保證我頓頓吃飯,餐餐有肉!”
小姑娘這時在心里又加上了一句,“反正沒幾天好活了。”
謝玄詫異的看了眼小姑娘,轉后就變成了同情了,心想小姑娘過的是什么日子,連肉也吃不上,也太可憐了些。
土包子的謝玄哪里能夠想到,眼前這位搖光宮五百年以來最為璀璨的明珠,更是唯一的三代弟子,整個宗門上下將她寵進骨子里。吃食用度,無不是天材地寶,凡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李猿刀點點頭,這哪里算的上是條件?正準備開口應允,給小姑娘挑上洛陽城最好的一間客棧,不料心湖中之中,突然響起了魏安君以心湖傳音的手段道,“讓她隨謝玄住進昭庭樓。”
李猿刀陡然一驚,昭庭樓三百年來何曾有過道門之人居住?聚音成線,訝道:“三師姐定然不會同意的!這可是破了幾百年來的規矩!”
“不需過問,定然會答應的。”魏安君的聲音醇厚,卻有幾分掩不住的嘆息。
李猿刀,怔了怔,旋即想明白了其中關節,同樣嘆息一聲,露出笑意向紫衣小姑娘道,“我們北鎮撫司地方大,伙食也極好的,若是姑娘愿意,住在昭庭樓自是可以的。”
話音剛落,鐘離昧驚道:“你們兩個是犯了失心瘋吧!還是要去討三師姐的打?”
“閉嘴!”李猿刀怒道。
鐘離昧頓時急了,傳音道,“這個小姑娘可是對小師弟不懷好意,若是隨去昭庭樓,哪天傷著了小師弟怎辦?”
“不需擔心小師弟的安全,三師姐坐鎮,如何不放的心?且小師弟在昭庭樓內,要么是我們這般糙漢子,要不是冷面菩薩的三師姐,是頭豬也得煩悶吶!小師弟又性子堅韌,心中有郁氣不與外人道,讓小姑娘隨他去去郁氣也好。”李猿刀解釋道。
“在理在理!”鐘離昧不再反對,覺得師弟,不愧是豪閥出身,辦事滴水不漏。說的在理,即便小姑娘動機不純,可有二師姐坐鎮昭庭樓,諒她也掀不起什么風浪。
江紅妝眼珠一轉,側頭略有幾分呆萌的想了陣,突然開心的笑了起來,小雞啄米般的點頭,生怕反悔,“那就這樣說定了!”
“說定了。”魏安君淡淡笑道。
小姑娘笑的更開心了,如月牙兒的雙眸璀璨奪目,率先走出了房間,大手一揮,“帶路!”
能夠跟這么多五境六境的家伙住在一起,就不怕師姐找上來了,不行就撒潑打滾,師姐肯定掛不住面子不帶自己回去,她可不想讓師姐做飯,那飯菜可難吃了!她這時也是不管錦衣衛到底是壞家伙還是好東西了。
“走走。”李猿刀迎合道,暗暗的將那枚雙魚玉佩遞給了魏安君。
魏安君不動聲色的接過,雙眸中深沉。
謝玄順手也將玉簡還給魏安君之后,深深的看了眼已經死去的于真,便扶著李猿刀出了廂門,后事留給魏安君和鐘離昧解決,他們在這里沒有半點的作用。
闕月樓中如故,幾許清風將最后一絲血腥氣味也吹去了,任誰也沒有想到,這里有過一場驚心動魄的廝殺。
魔頭皮囊要的是謝玄的命,可也不在乎這滿樓膏粱子弟、官宦貴胄的命。但那報仇心切的于真雖入魔道,顯然是個正人君子,終焉彼岸大陣之外,還設有一道隔音小陣,閨閣內的動靜,沒有溢出絲毫。
終是大晉人,終有儒家魂。
謝玄攙扶著李猿刀步履蹣跚,下階如履薄冰,江紅妝蹦蹦跳跳,活潑無忌的在前面開路,背后長的夸張的不周拍打著,晃蕩著。
恰如背負一縷天真春風,幾束爛漫春光。
謝玄不由得想起了雀兒來,雀兒跑起來長長的馬尾也是這般的甩啊甩的,想到雀兒如今不知過的可否安好,不免生出幾分的悵然。
不告而別讓少年有幾分的芥蒂,可那些美好時光,依然銘刻在心房,想起那些日子,少年勾起了嘴角,笑容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