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卿將一切都已經收拾妥當。心里想著等著午飯后就和四姑說離開的事情。正在和北闊、李裳說話時候，四姑的侍女秀兒過來請飛卿過去。

飛卿到了四姑的房間才知道四姑是約她商談桑梓和紅念兒的事情。四姑將昨日桑梓唐突之事和飛卿說了，飛卿沉默半晌道：“他們年少時便相識，中間兩人經歷頗多，唐突之事也是情理之中。怕是他們兩人早已將事情考慮清楚，我了解桑梓，他一定是想清楚了，一定會對念兒不離不棄的。但是念兒身份特殊，結婚之事要金幫主親自定奪才好。”

四姑道：“幫主也是讓我先拿個主意。”

飛卿道：“我想因為桑梓和念兒在丐幫身份都比較特別，結婚之事不宜大事操辦，丐幫一些熟識的人知曉此事便可。卿兒認為他們二人的婚事可以從簡。四姑的意思呢？是不是要看看桑梓和念兒的意思呢？”

四姑道：“也好，等我問了桑梓和念兒，到時候把他們的意思一并稟報給幫主，還是請幫主定奪吧。那么你和北闊的婚事想如何操辦？”

飛卿道：“我和大師兄的事情可更為從簡，畢竟大家都知道我們有個十歲的女兒，等丐幫忙過這陣子，我和大師兄在我們揚州的家中擺上婚宴，請四姑和幫主夫婦證婚便可。等到來年春天我們回到師門，再向師傅稟報此事，憑師傅和師娘操辦。”

四姑頷首道：“這樣也好，你與闊兒這么多年也不容易。”四姑知道飛卿在揚州城西有套宅院，道：“我知道你近日要回去自己的宅子，已經派人去幫你把宅院收拾好了。”

飛卿心中喜悅，起身深揖道：“謝謝四姑，我知道四姑對我厚愛有加，飛卿心里記住了。卿兒想今日午飯后就回自己的宅子住下。”

四姑嘆息一聲道：“也好，這事隨你吧。你這傻丫頭，素來宅心仁厚，對我丐幫做了那么多事，我怎么能怠慢你。”

飛卿從四姑的房間出來，便去金幫主的房前輕輕敲了門，翠兒出來開了門，翠兒見是飛卿便道：“夫人說等過了正午時分幫主就可以見人了。”

飛卿點點頭道：“夫人可曾說需要我進去？”

翠兒道：“夫人說了，現在她一個人就可以。特別交代卿姐可以回去歇息。”翠兒眼見著飛卿給紅念兒療傷的經過，心中頗為感佩，言語間多了幾分尊敬。

飛卿道：“翠兒辛苦了。”說罷就離開金幫主處，回到自己的房間。

房間里北闊和裳兒正在說話，裳兒將自己的玉佩和小銀鐲子等物件一件一件取出來給北闊看，一邊細細說道這些物件的來歷。從兩歲起的小銀鐲子開始說，“這對小銀鐲子，娘親說了是爹地親自在關外的街上給我訂做的……”

北闊心中有些溫熱，怪不得裳兒對他如此親密無間，原來飛卿在裳兒的心里給他留下了一個慈愛父親的形象。雖然他從不曾在她們娘倆身邊，但是飛卿的話語和做法讓裳兒從未缺失過父親的存在，雖然他其實從未買過什么禮物。裳兒從自己的小包包里取出鐲子，玉佩，項圈，發箍等，告訴北闊這些都是他送給裳兒的生日禮物，她每一件都收的妥妥的，一直帶在身邊……

北闊把裳兒抱在腿上，動情道：“裳兒，爹地覺得我虧欠你和你娘親太多了。”

裳兒仰著小腦袋認真道：“娘親日日都很想念爹地，經常在傍晚去門外張望，看看爹地有沒有回來。”

北闊聽了裳兒的話幾乎要落下淚來。聽到腳步聲，北闊轉臉見到飛卿，忙伸手拉飛卿問道：“回來啦，四姑可是有事交代？”

飛卿道：“四姑問詢了桑梓和念兒婚事的事情。還幫我們收拾了城西的宅院，等我們過午回去就可以直接住進去了。”因為裳兒在，她不好說四姑也問詢了她和北闊婚事的事情。

北闊道：“哦，是這事，剛才桑梓來過了，他和念兒的婚事，他想一切從簡。我和天民都覺得他的想法有道理。”

飛卿道：“這樣也好。不過這事還是要看金幫主的意思。”

北闊道：“也是，畢竟幫主對此事的看法與我們不同。你說幫主會不會不同意他們的婚事？”

飛卿道：“不會，若是不同意他們的婚事，怎么會安排你們將信物送到揚州，還是在年關到達揚州。金幫主卸任在即，他也想在他還在任的時候大家都圓滿。”

北闊聽了飛卿的話，細細想想，頗覺有道理。想起漕幫幫主陳維春的話來，“丐幫幫主那個老狐貍怎么會讓你趟這趟渾水……”莫不是金幫主對他們的事情早就了然于心，早已派人調查，只是他還在為丐幫奔波，直到他們快要卸任的時候，幫主才要成全他們嗎？難道桑梓和紅念兒的事情也是如此？金幫主一直都知道他們兩人的事情，只是要到最后才要成全他們？

北闊越想越驚，莫不是飛卿路上遇到的波折都與丐幫幫主金不變有關？北闊突然想不下去了。他們三人中，兩人已算圓滿，他想到了謝天民，難道金幫主沒有給謝天民安排了圓滿的結局嗎？難道天民的丐幫身份還有變還是有后續？

飛卿見北闊有些發愣，便道：“哥哥可有什么心事嗎？”

北闊道：“我在想天民的事情，天民怎么辦。”

飛卿笑道：“天民比你們都年少些，一向做事沉穩低調。怕是他自己已早有打算吧。”

午飯過后，金幫主出了房間到了正廳和大家見了面。金幫主身上本就有舊傷未愈，近日有添新傷，臉色不面蠟黃。但看上去精神好多了。金幫主一一叫他們過來問詢了事情，先是叫了紅念兒。然后叫了桑梓一起進去。

金幫主讓北闊和飛卿一起進了他的廳堂。他問：“你們兩個可有什么打算？”

北闊看了一眼飛卿，道：“我打算和飛卿成親。”

金幫主點點頭，道：“遲早的事情。你是我丐幫的良將，念兒和四姑會處理好你們的事情。等到新任的丐幫三騎出現，你們方可退出丐幫，或者一直留在丐幫任他職。”

北闊點頭道：“好。”

金幫主又問飛卿道：“卿兒可有什么打算？有什么需要我丐幫的，不必拘禮盡管提。”

飛卿道：“卿兒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今日想離開丐幫，帶著裳兒和北闊師兄前往揚州我們自己的住處。”

金幫主笑了，道：“卿兒最是淡薄，又最會經營，揚州是個好地方，值得卿兒買下自己的宅子。你想帶著北闊和你們的裳兒回去我沒有意見。你和你的朋友對我丐幫的情誼，四姑和念兒會給你們記上。”

飛卿道了謝，向金幫主告辭。北闊留在房間里沒有動，他有些話想單獨問詢金幫主。待到飛卿離開，北闊起身跪下道：“師傅，我和桑梓的事情是不是師傅一早就知道，早就有了安排？”

金幫主金不變咳嗽了兩聲道：“你們的事情，都是四姑在安排，我是一早就知道了。之所以留你們在我身邊這么多年，沒有及早成全你們，也是有私心的，我丐幫缺人，我又身受重傷，很難再回到從前的盛況，我身邊不能沒有你們。希望你不要怪為師自私。”

北闊重重叩謝道：“謝謝師傅，北闊不怪師傅。就是師傅早些時候告訴我們，我們也會選擇留在丐幫。”

金不變道：“起來吧，我知道闊兒會這么做的。可是你們若是之前就知道了實情，個中的波折不會是這樣。也許你和飛卿早就有了自己的兒女，卿兒和你也不受這些年的相思之苦。”

北闊起身，坐在金不變的身邊道：“我只想這是最好的做法和結局，是師傅這些年成就了我的江湖，也成就了卿兒的江湖，也讓我們的感情更篤定。師傅不必有其他想法。”

金不變微微笑了，道：“我的闊兒永遠都是那么豁達寬厚。你和卿兒都值得擁有最好的人生。”

北闊又跪下道：“師傅，桑梓和念兒有了結局。徒兒斗膽叩問師傅，天民可曾有什么安排？他和我、桑梓三人同生共死近十年，闊兒將他和桑梓一樣視為自己的生死兄弟，也希望他能有自己美好的去處。”

金不變道：“丐幫不會忘記你們。天民比你們年少兩歲，心性純良，又是商賈世家，深諳商賈之道，我想將他留在余杭，此事還沒有最后定論。且將他留在丐幫再說吧，還要看看這小子的心在何處了。他自己心里似乎還沒有歸處，待他有了自己念想，師父才好成全他。”

北闊放下心來，告別了金不變打算和飛卿一起回到他們的宅子看看。

北闊心里還有很多疑慮，為何四姑與飛卿長得如此相似，為何他們從京城到揚州的路上遇到的那些女人的事情？四姑想要干什么？但是今天看來是不適合去四姑出詢問了。

飛卿已經收拾好了行李，方成勇已經安排丐幫備好了馬車。飛卿的住處離丐幫分舵的地方不遠，走路也不過半個多時辰就到了。但是方成勇念及裳兒人小，天氣寒冷，便早早將馬車備好，等在門外。

飛卿和裳兒上了馬車，北闊牽著自己和飛卿的馬跟在馬車的后面，繞過了鬧市，走上一條稍微清凈的小路。一路慢慢行來并不覺得久。

馬車拐進一個幽靜的巷子，停了下來，飛卿知道已經到了住處。車夫搬了凳子請飛卿和裳兒下了馬車，轉身告別離去。

這是一處不大也不小的院落，五間寬兩進的院子，收拾的干凈利落。進了大門就是影壁和馬房。第一進房子是過廳和四個房間，其中三間主客房和一間廚房，邁過第一進房子又是一個不大的院落，院落兩側有廂房，正房有廳和四間主房間。院落里有幾株高大的銀杏樹，墻邊有一些落葉的灌木，看不出是什么花木。

北闊栓好了馬，進進出出看了一圈，心中甚是滿意。笑道：“卿兒真是個治家好手。”

裳兒像個小尾巴一樣跟著北闊的身后雀躍著走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