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竹籃子

劉元媳婦帶走了劉肥，南屋里終于安靜了下來。

劉季迫不及待抱住了娥姁，在她耳邊傾訴相思之苦，“一個月不見，可想死我了。古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以前，總覺得酸。現在，終于嘗到這滋味兒啦。”

娥姁紅了臉，嬌嗔，“有什么好想的，我也跑不了。什么時候回來，我都在家。”

劉季親了親她臉頰，發自內心地，“沒媳婦兒時，從來不知道啥叫想家。有了你，才體會到想家的滋味兒。女人才是家，說得一點也不假啊！”

娥姁白了他一眼，脫口而出，“以前，你可以想曹家姐姐啊！”

劉季咬一下娥姁的耳朵，懲罰似的，“喂，別說煞風景的話行不行？我都跟你說了，我和她，就是稀里糊涂在一起的，沒多少感情。”突然醒悟似的，“喂，你是不是吃曹氏的醋啊？”

娥姁掄起拳頭，捶了劉季一下，“怎么，不行啊？”嘟起嘴，“不知道為什么，我一想到你和曹氏有過往，心里就是不舒服。就算我能接受劉肥，我也接受不了你和曹氏藕斷絲連……”

劉季哈哈哈笑起來，壞壞地，“這下，我心里總算平衡了。以前，凌如玉糾纏你，我心里也特別不舒服。尤其是想到你曾經青睞過他，我就恨不得掐死那小子。估摸著，你現在的心情，就跟我當時一樣一樣的。”雙臂收緊，把娥姁抱得緊緊的，“傻瓜，把心放到肚子里。你能和凌如玉保持距離，我就能跟曹氏一刀兩斷。”把臉貼在娥姁臉上，小聲呢喃，“家里有這么好的媳婦，再去外面找女人，我劉季不是犯傻啊？”

夫妻間的肢體接觸，蜜里調油的情話。

娥姁心里的那個結，慢慢地消散開來。

她雙臂圈住劉季的脖子，嬌羞地，“我信你！”

劉季彎腰抱起娥姁，直奔婚床處。久別重逢的這個夜晚，兩情格外繾綣。不眠不休的親熱，通宵達旦的敘話。不知不覺間，天已經亮了。劉季呼呼地睡去，鼾聲如雷。娥姁雖然渾身酸痛，還是早早地起了床。洗漱時，又想起了挑食的劉肥。心里盤算著去集上買只雞，哄哄劉肥，也給老的小的打打牙祭。

她拎著挎籃剛出門，就看見劉家大門外放著一個蓋著白布的竹籃子。揭開白布一看，里面有一碗紅燒肉，還有五個雞腿兒。一籃子白生生的肉包子，摸著還熱乎乎的。

娥姁看著這些兒吃食，敏銳的直覺告訴她，一定是曹氏送來的。目光四處搜索，果不其然，在土墻的轉角處，瞧見了曹氏的紫色裙裾。娥姁走到土墻處，直接詢問，“那個籃子，是你的？”

曹氏見自己露了行跡，也就不再躲藏，淡然開口，“肥肥這孩子挑食，嘴刁，一慣不好伺候。我特意做了一些他喜歡的吃食送來，就是怕他跟你鬧騰……”

娥姁冷下臉，不悅地，“我既答應你善待劉肥，就一定言而有信。也請你遵守諾言，遠離劉季父子。”瞧瞧那個竹籃子，“諾，把你的東西拎走，記住，永遠不要再到劉家來。”

曹氏有些為難，低聲央求，“劉夫人，請你體諒一個母親的心。我就是擔心肥肥過不了劉家的清苦日子，想貼補他一些兒。如果劉夫人不高興，以后，我保證不再送了。這一次，希望你收下，就當是我最后一次盡一個母親的心吧！”

娥姁心軟了。

她雖然不希望劉季父子和曹氏保持來往，但還是點了點頭，“看你愛子情切的份上，這次，我就勉為其難。若有下次，別怪我給你扔了啊！”

曹氏千恩萬謝的走了，戀戀不舍。

她那雙微微泛紅的眼眸，似乎想穿透劉家的土墻，看看劉肥到底怎么樣。遺憾的是，她終究還是沒有看到自己養育了幾年的小人兒，帶著滿腹遺憾離去。

娥姁瞧著曹氏落寞的背影，心里也酸酸的，替這個苦命女人難受。她嘆息了一聲，拎著那個沉甸甸的竹籃子，帶著一顆沉甸甸的心回了劉家。

開飯時，所有人眼睛都直了。

劉濞看見雞腿紅燒肉，抓起一個就啃。劉廣和劉信，也都抓了一個雞腿吃。娥姁拿了一個雞腿，放在劉肥面前，柔聲道，“不是想吃雞腿嗎？諾，吃吧！”

劉肥也許是真餓了，抓起雞腿也啃了起來。

劉湍呵呵笑了笑，伸筷子夾了一片紅燒肉，塞進缺牙的嘴巴里，慢慢地咀嚼，“嗯，這紅燒肉做得不錯。爛爛的，一抿就化。交他娘兒，你也嘗嘗……”

劉媼還沒來得及動筷子，劉喜媳婦先把筷子伸進了紅燒肉碗里，一下子夾了三片肉，放在自己碗里。劉媼見碗里只剩下兩三片，根本不夠眾人吃，笑呵呵地，“一碗紅燒肉，不夠一人一片。算了，我不吃了。”

娥姁夾了一片，放在劉肥碗里。瞧向劉媼，笑著禮讓，“娘，您吃吧。其他人，吃肉包子也一樣。包子，夠一人一個。”滿懷歉意地，“這次，紅燒肉不多，不能盡著大家吃。改天，多弄一點兒，都嘗嘗……”

劉媼打了個哈哈，還是夾了肉吃。

眾人都拿著包子，默默地低頭吃飯。

劉濞啃完了一個雞腿，又去夾另一個雞腿兒。劉季拿筷子敲了敲劉濞的筷子，阻止，“濞兒，別太下作啊。吃東西，也得顧及一下其他人。總共五個雞腿，輪不到你一個人吃兩個……”

劉濞咽了一口唾沫，又去夾紅繞肉。

劉季又用筷子敲了敲他筷子，阻止，“一碗紅繞肉，總共沒幾片。你們西廂房的，已經分了三片，別沒完沒了的啊！”拿起一個包子，塞給劉濞，“吃包子！”

劉喜媳婦一下子夾走三片紅繞肉，眾人雖然沒有說什么，心里都是不舒服的。因為昨天爭白面饅頭的事風波，劉季強忍著沒擠兌二嫂。可一瞧劉濞的下作樣兒，怎么也忍不住了。

劉媼和劉元媳婦相視一眼，眸子里閃過一抹解氣的流光。她們一副看好戲的神態，什么也不說，自顧自的吃飯，靜靜地等著事態進展。娥姁扯了扯劉季衣服，示意他少說兩句。劉濞不滿足吃肉包子，哭鬧了起來。

“三叔，你和三嬸太偏心了。有好吃的，不讓我吃，都想著劉肥這個野……孩子。我就是想吃雞腿兒，我就是要吃雞腿兒。娘，你說句話啊！”

劉喜媳婦咽下嘴里的紅繞肉，冷哼了一聲，“她要真好心給劉肥留著，那也倒罷了。呵呵，說的比唱得都好聽。沒想到，自己卻躲在蠶房里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