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白饅頭風波

吃晚飯了，劉肥尚還睡著。

娥姁見只剩下三個白面饃饃和一些菜團子，給了劉湍夫婦一人一個白面膜，又去拿另一個時，劉濞的手也伸了過來。劉濞見娥姁攥著白面饃饃，沒有讓給他，心里極為不服氣，“三嬸，這個白面饃饃，為什么不給我吃？有好吃的，大人不該讓小孩兒嗎？”

娥姁瞧向劉濞，和顏悅色的，“濞兒說的沒錯，有好吃的，大人是應該讓小孩兒。三嬸拿這個饅頭，不是自己吃，是想給你弟弟留著。你弟弟還睡著，等他醒來，總得有口吃的吧?！?

劉濞聞言，越發不開心，嘟著嘴，“三嬸，你也太偏心了吧。有好吃的，不讓我吃，竟然留給那個野種?！鼻魄苿⑾蚕眿D，苦著臉，“娘，你說句話啊。”

娥姁和劉季的臉，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劉季還沒說話，娥姁就搶在了前面，“濞兒，你怎么這么說話??？劉肥是你三叔的孩子，是你堂弟！他不是什么野種，以后，休要再胡說八道。不然，三嬸真生氣了?！?

劉喜媳婦呵呵了一聲，陰陽怪氣地，“跟一個孩子，較什么真啊？我們劉喜累死累活的種地，養活一大家子人。有口好吃的，我兒子不能吃，便宜那個野……”咳嗽一聲，硬是把想說的那個字咽了回去，指指南屋方向，“便宜那孩子，擱我，我也不樂意啊！娥姁，你要是這么當家，讓我們怎么信服??？”

劉季拿筷子敲敲碗，瞪著劉喜媳婦，“哎，這都是你教的吧？”再敲一下，“我劉季的孩子，什么時候變成野種了？我要說劉濞劉廣是野種，你聽著刺耳不刺耳?。俊?

劉喜媳婦聞言，也頗為生氣，“劉濞劉廣是不是野種，你別問我。要問，問你二哥?。　崩浜咭宦暎÷曕洁欤安皇且胺N，你咋不敢光明正大的領回家?。磕阏Σ桓易尪饖愔?，干嘛一直瞞著她??？”

劉湍見老二媳婦蠻不講理，鬧騰不休，放下筷子，沉下臉，“肥肥是阿季的孩子，是我劉湍的孫子。誰要再說劉肥是野種，別怪我家法伺候啊！”

劉喜也扯扯自己媳婦衣袖，“哎，別鬧了行吧？咱家什么家境，你自己不清楚？糧食早就沒了，一日兩餐都是菜團子。要不是娥姁用私房錢貼補家用，要不是她和大嫂日日挖野菜，你能吃上三頓飯？能見到白膜，能聞到肉腥？知足吧你！”

娥姁也拽拽劉季，提醒他注意分寸，瞧向二嫂，耐心解釋，“二嫂，我留這個白饅頭，還真不是偏心我們三房。一來，肥肥最小。二來，他第一天來咱家，一定有很多不習慣的地方。這孩子在曹氏酒肆嬌養慣了，我怕他吃不下菜團子……”

劉喜媳婦切了一聲，小聲嘀咕，“切，又不是你生的，裝什么裝??？我就不相信，你心甘情愿當后娘，你會真心疼劉肥！你不就是想落一個賢妻良母的好名兒嗎？在外面裝賢良也就算了，自己家里，用得著這么費盡心機嗎？”

娥姁的委屈，一下子被劉喜媳婦勾了出來。

她心里酸酸的，眼淚如同斷線珠子似的，噼里啪啦落下來。抹了一把眼淚，起身，“二嫂，你還真說錯了。劉肥要是我生的，我未必會給他留這個白面饅頭。因為我答應過曹氏，一定會善待劉肥這孩子。你說我裝賢良也好，真心待劉肥也罷。今兒，無論如何，我都要給這個孩子留口吃的，不能讓他第一天來，就餓肚子。”

娥姁哭著走了，劉季也追了出去。

劉媼一直偽裝的笑意，也凝固在嘴角。

她嘆息一聲，感慨萬千，“后娘難當，一點也不假啊。不疼孩子，說后娘心狠。掏心掏肺的，說你裝賢良。哎，辛苦幾十年，也未必能捂熱孩子的心。女人但凡有一點辦法，都別走我和娥姁這條路??！”把手中的白面饅頭放在劉濞面前，起身，“濞兒，你吃吧。今兒，奶奶不餓。奶奶的白膜，讓給你吃。”

劉媼紅著眼圈走了，劉湍臉色更沉。

劉元媳婦瞧了瞧兒子劉信兒，示意他趕快吃，吃完了，好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劉喜媳婦見惹了一家人，也頗為尷尬，她沖著劉媼的背影，“娘，你別多心啊。我就那么隨口一說，真沒有映射你的意思?！币妱嫴焕硭?，遂把火發在劉濞身上。用筷子連敲劉濞的頭，大聲訓斥，“死小子，都是你惹的禍。讓你貪吃，讓你下作，讓你嘴饞。不吃這個白面饅頭，你還能少塊肉不成？”

劉濞受了委屈，大聲哭起來。

他把滿心怨恨，都記在了劉肥頭上。心里特別恨這個突然闖入他們家的野孩子，盤算著有機會就得整治整治這個小子，出一出心中這口惡氣。

娥姁回了南屋，手里攥著白發饅頭坐在床前，看著熟睡的劉肥掉眼淚。劉季跟著進來，坐在她身側，攬住她的肩膀，滿懷感激地，“娥姁，你實在是太好了。不但對我好，對劉家人好。尤其是看到你這樣對劉肥，我劉季真的很感動?！痹诙饖惸橆a上親了一口，“感動到，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娥姁錘了他一拳，嬌嗔，“當初，你也是這么哄曹氏的吧？”

劉季摟緊她一些兒，壓低聲音，“我和她，真是喝醉酒才……不過話說回來，曹氏也是一個好女人，對我也算掏心掏肺。要不然，她也不會給我生孩子。”

娥姁嗤笑了一聲，揶揄，“曹家姐姐那么好，干嘛不把她娶回來？”

劉季呵呵了一下，自嘲，“有你娥姁這樣的好女人，我怎么能看上她？”

娥姁心里一暖，卻依然想損他，“不是你看不上，是人家為了信守誓言，不肯嫁你吧？”

劉季先是一愣，后訕訕地笑了，“這事兒，你都知道?。俊眹@息一聲，“她是寡婦，我是光棍兒。喝醉了，就稀里糊涂走到一塊兒了。原本也沒打算怎么著，等她懷上了孩子，才打算給她一個名分。誰知道，人家在亡夫靈前發過誓，一輩子不改嫁。所以，這事兒一擱，就是好幾年。等到岳父大人許婚，見到如花似玉的二小姐，我眼里哪兒還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