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戚姬真哭了

娥姁心里明白，審食其很愛慕她。

她也明白，這個男人為什么不敢碰她。正是因為這個男人用情太深，他才不敢越雷池一步。他愛惜她的名譽，勝過自己的生命。所以，他寧可強忍煎熬，也不會做出非禮之舉。他越是這樣有情有義，為她著想，她就越是愛他。她越是愛他，就越想跟他在一起。弄到最后，反而因為愛，兩個人才無法真正地走到一起來。

算了，她也不想強迫他了。

既然他為她清譽著想，她自然也不能一直拉著他下地獄。省得東窗事發，把他性命送掉。如果這個男人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她娥姁就算不死，一定也會痛不欲生。即便是為了盈兒必須得活下去，想必，也是行尸走肉一般。

既如此，只能一起堅守。

寂寞空閨雖冷，總強似再也看不見那個人的身影。

哭了許久，也想了許久。

娥姁想明白了這一切，方才止住了哭泣。

或許是因為哭累了，竟然昏昏沉沉地睡了。

接下來的日子，乏味又無聊。

在洛陽待了幾個月，娥姁隨著劉季返回了長安。

娥姁情知，回到這個噩夢般的地方，廢嫡的事兒一定會再次提上朝堂。因為，這些時日，戚姬天天在劉季面前哭泣，幾乎到了日夜啼哭的地步。別說劉季有廢嫡之心，就算沒有，只怕也得讓這個女人哭出這種心思來。

果不其然，劉季一回到長安，又舊話重提，說起廢嫡的事兒來。

娥姁本就在意料之中，也懶得再譴責他言而無信，惱恨他薄情了。她只是依照計劃，讓劉盈帶著商山四皓上朝。劉季看到這是個白須飄飄仙風道骨的隱士高人，驚愕異常。聽聞是他多次邀請卻屢屢不成功的商山四皓，詫異得差點把眼珠子掉下來。

這天晚上，審食其興匆匆地來了。

他以禮參拜后，滿面喜色地回稟，“娘娘，好消息。”

娥姁懶洋洋地抬眸，瞧瞧這個一直避著他的男人，波瀾不驚地詢問，“是不是，朝堂有消息了？商山四皓的出現，讓皇上改變主意了？”

審食其點點頭，“娘娘猜得沒錯，臘梅剛傳來消息。皇上徹底放棄了廢嫡念頭，對戚姬說太子羽翼已豐，動不得了。還說娘娘，永遠都是戚姬的主人，讓她安分守己一些。這次，戚姬是真哭了。一邊跳折腰舞，一邊哭泣不止。”

娥姁嘆息一聲，瞧瞧窗外夜色，“人算不如天算。戚姬再怎么會哭，天不給她做主，她又能奈何？”瞧瞧審食其，感激地笑笑，“這一切，都是辟陽侯的功勞。要不是你辟陽侯為孤家和太子籌謀，說不定，孤家和太子真的被廢了。”

審食其不卑不亢地笑笑，“臣不敢居功，都是娘娘洪福，是老天庇佑太子罷了。”

娥姁眼眸微斂，斂起那一抹幾不可見地悲傷，“什么時候，辟陽侯跟孤家這么疏遠了？”

審食其見狀，憐憫心頓起，“娘娘需要臣時，臣永遠都在娘娘身邊。”

娥姁心中有氣，幽怨地，“如今，太子已無廢嫡之虞。孤家這兒，也不需要辟陽侯了。如果辟陽侯在長安待得膩歪了，那就去封地享清福吧。”

審食其眼眸中，閃過一絲不舍，卻還是恭恭敬敬地躬身，“臣謝娘娘天恩。”轉身，欲出長樂宮，邊走，邊說道，“太上皇離世，臣確實該回封地去了。”

娥姁見他真要走，賭氣地，“辟陽侯若是走了，此生，就不要再到長安來。”

審食其腳步頓了一下，“臣遵旨！”

娥姁見狀，眼淚撲簌簌地滾落下來。她從軟榻出起身，疾步追上審食其，從背后抱住了他的蜂腰，把臉貼在他脊背上，哭著道，“辟陽侯好狠的心，明知道孤家說的是氣話，竟然故意氣孤家。倘若辟陽侯真走，孤家就絕食自盡。”

審食其嘆息一聲，“娘娘知道，臣舍不得走，卻故意刺激臣。臣就算臉皮再厚，終究是個男人。既然娘娘下了逐客令，臣哪敢不走？”

娥姁的眼淚濡濕了審食其朝服，也濡濕了他的心。

尤其是聽到她說要絕食自盡，心不由得柔軟了下來。

娥姁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孤家是氣你天天躲著孤家，就算你不想跟孤家不清不楚，起碼也讓孤家能看到你。要不然，孤家的心空落落的。一想到你，心都是疼的。”見審食其不說話，哭著求他，“別走，別離開孤家。”

審食其徐徐轉身，抱住了娥姁。

緊緊擁了一下，遂又放開。

他抬起衣袖，給娥姁擦擦淚，滿心憐惜地，“娘娘別哭了，臣不走就是。”

娥姁激動地撲進他懷里，含淚而笑，“謝謝，謝謝辟陽侯愿意留下來。只要讓孤家看到你，哪怕是遠遠地看一眼，孤家就心滿意足了。”

審食其點點頭，鄭重其事地承諾，“臣不走，這輩子，都不離開娘娘。”

娥姁舒了一口氣，笑意點亮了淚眼，“不許食言！”

審食其搖搖頭，斬釘截鐵地，“不會！”推開娥姁，小心翼翼地四處看看，“小心讓人看見，惹禍上身。臣不怕死，臣怕連累娘娘。”

娥姁嘆息了一聲，戀戀不舍地松開審食其，“孤家懂。”

雖然怨恨審食其，但也不是真的恨。

是因為太想念，才會恨上這個一直避著她的男人。

可她又何嘗不知，他是為了她的清譽著想。為了守護她，才心甘情愿地承受煎熬。她一個女人，知道寂寞春閨日子苦，又怎么不知道一個男人當了多年鰥夫，是怎么熬過來的。

如果不是用情太深，他又何須如此？

審食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柔聲叮囑，“以后，別鉆牛角尖。也不要生臣的氣，臣也是不得已。若不是為娘娘著想，臣也不想惹娘娘傷心。娘娘只要記著，臣的心，永遠在娘娘這兒，就不要哭了。”

娥姁點點頭，“孤家記住了。”

審食其躬身，“臣可以告退了嗎？”

娥姁破涕為笑，“跪安吧！”

審食其走了。

娥姁一直望著他的背影，眼里滿是濃濃愛意。心里淌過一陣陣暖流，她就這樣看著他一步步走遠，一直到消失在殿角拐彎處，方才轉身回到軟榻出。想著他的話語，笑容不覺蕩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