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另類男人

戚姬笑了笑，“謝什么謝？娘娘憐惜天下子民，能把公主豁出去。妾身憐惜公主，自然也不惜忤逆皇上?！鳖D了一下，遂又道，“倘若妾身因此見罪于陛下，還請娘娘憐惜如意這孩子?！睕_著跟張嫣玩耍的如意招招手，“如意，咱們回去吧。娘找你父皇有事兒，走，不玩了啊?！?

劉如意沒玩盡興，嘟著嘴，“剛出來，就要回去，真掃興?！?

戚姬蹲下身，牽著劉如意的手，“如意，娘問你，你舍得讓魯元姐姐遠嫁匈奴，再也不能回來嗎？你愿意眼睜睜地看著嫣兒，再也找不到自己的母親嗎？”

如意搖搖頭，“不愿意，當然不愿意?。　庇行┎唤?，撓撓頭，“魯元姐姐，不是嫁給趙王了嘛。她都生了嫣兒了，為什么又要嫁給匈奴王啊？”

戚姬抱了抱如意，“既然不愿意，那我們去找父皇，替魯元姐姐求情好不好？”

劉如意狠狠地點點頭，“走，去找父皇。他要逼著魯元姐姐遠嫁，如意再也不理父皇了?！?

戚姬點點頭，“好，我們倆，都不理他！”

戚姬母子帶著宮人走了。

娥姁望著她的背影，心里酸酸的，難受無比。

她想著如意的話，看看他撒嬌的樣子，再想想魯元和太子的處境，情不自禁紅了眼圈。這個被父皇寵大的孩子，為了些許事兒，敢理直氣壯地說不搭理父皇。她的盈兒，從來沒有享受過父皇的寵愛。估摸著，也從來不敢這么跟劉季說話。母受寵，必抱子，真是至理名言。她這個母親不受寵，她的孩子也享受不到原本該得到的父愛。

“娘娘，別難過了。戚夫人去求陛下，相信，事情會有轉機的！”

審食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娥姁徐徐轉眸，與審食其四目相對。

那雙蘊藏著幾不可見的思慕的眸子，一如往常。

娥姁的心，莫名其妙地狂跳了兩下，急忙轉眸，避開了審食其的目光。

她壓低聲音，輕聲道謝，“謝謝辟陽侯的迂回之計。倘若這個女人真能救下魯元，孤家一定讓樂兒好好謝謝辟陽侯，謝謝你救了他們一家。”

審食其嘆息一聲，“魯元公主，是臣看著長大的。娘娘不舍得她遠嫁，臣又何嘗舍得？這個迂回之策能不能奏效，目前還不好說。臣再添一把火，興許，把握能大一些兒。”

娥姁深深呼吸一下，“孤家覺得，她一定會千方百計保下魯元的?！?

審食其點點頭，“臣也覺得如此！”頓了一下，又道，“為了以防萬一，臣還是再添一把火吧?！币姸饖慄c頭，遂又道，“娘娘回宮，給公主準備嫁妝時，盡量把動靜搞得大一些兒。讓皇上知道，娘娘為了大漢社稷忍痛嫁女。倘若皇上再去長樂宮，娘娘千萬別再跟皇上鬧。娘娘越是什么都不說，皇上就越是覺得娘娘心里苦?；噬系灿幸稽c點同情心，魯元公主就保住了?！?

娥姁嘆息一聲，“迎合了他這么多年，孤家突然覺得，不想迎合他了?！?

審食其壓低聲音，“他不光是娘娘的夫君，還是君臨天下的帝王。娘娘若想魯元公主和太子安好，就不能隨心所欲。”嘆息一聲，“娘娘不想迎合，自然會有人迎合。娘娘但凡能學戚夫人一點兒，興許，皇上就不會……”

娥姁嗤笑一聲，“孤家當慣了農婦，做慣了農活。閨閣中學的那些琴棋書畫舞蹈技藝，早就都忘了。就算是沒忘，也不屑跳給那個人看了?！?

士為悅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劉季心里沒有了她，她又何須變著法兒，學戚姬狐媚惑主呢？

審食其瞧瞧未央宮方向，搖搖頭，“倘若皇上是個念舊的人，娘娘的農婦裝扮，在他心里，應該是最美的。遺憾的是，喜新厭舊是男人的通病，皇上也一樣?！?

娥姁瞧了瞧審食其，“辟陽侯，也會喜新厭舊嗎？”

審食其垂眸躬身，“也許，臣是個另類。臣心里，只有……只有……只有雪梅一個人。為了她，臣不打算再娶。守著平兒終老，臣就知足了?！?

娥姁的眼眸微紅，“辟陽侯的深情厚誼，相信雪梅能感應得到。得夫如是，她應該知足了?！毖鲰聪蜻b遠天際，等眸中淚霧吸收完畢，方才道，“清明掃墓時，記得替孤家給雪梅上柱香。主仆一場，孤家還真是想她了?！?

審食其點點頭，“臣記住了?！碧ы?，望向雪梅墓方向，“臣相信，雪梅九泉之下，也會對娘娘感恩戴德的。娘娘把平兒照顧得這么好，她一定會含笑九泉的?！?

娥姁凄然一笑，“一個母親最牽掛的是什么，孤家懂。所以，孤家才愿意替雪梅撫育平兒。孤家不需要她感恩戴德，孤家只想讓她靈魂安息，讓她無牽無掛地離開。”

說話間，張嫣跑了過來。

她牽著娥姁的手，擔憂地，“皇祖母，你說，我娘真要嫁匈奴人嗎？她要去了匈奴，我和弟弟怎么辦呢？我要是想我娘了，她還能來看我嗎？”

嫣兒的話語，又勾起了娥姁傷心。

她抱著張嫣，在她粉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嫣兒，別擔心。這事兒，還沒有定呢。興許，你皇祖父改變主意，不讓你娘遠嫁匈奴了呢。”

張嫣悶悶不樂地，“要是皇祖父不改變主意呢？”

娥姁心里一疼，抱緊了可人的嫣兒，“不會的，一定不會的。你娘不會去匈奴的，一定不會去匈奴的。她是你皇祖父的親生女兒，你皇祖父一定也舍不得她的?！?

張嫣似乎不相信，掙開娥姁的懷抱，跑向未央宮方向，“我去找皇祖父，我要跟他說，嫣兒舍不得娘親，不想讓娘遠嫁匈奴?；首娓敢遣淮饝?，我就跪在未央宮門外，一直不起來?！?

娥姁見事情鬧大了，也急忙追了過去，含淚道，“嫣兒，嫣兒，你聽外祖母說。你娘真的不會遠嫁匈奴的，她一定會待在趙國，時常來長安看你的?！?

張嫣見娥姁掉淚，越發不相信，“皇祖母都哭了，嫣兒才不相信呢。我一定要去問問皇祖父，問問他為什么要把我娘嫁到匈奴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