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鳳嘯九重天

公元前202年，漢軍大敗楚軍。

自負的項羽，覺得自己無顏見江東父老，自刎烏江。

改名劉邦的劉季在長安稱帝，建立大漢王朝，史稱漢高帝。

娥姁也被接到了長安，在論功行賞時，被劉季冊為大漢皇后。劉盈這個嫡子，也被冊為了太子。劉樂這個嫡女，被冊封為魯元公主。頭戴鳳冠的娥姁，與太子劉盈攜手上了金鑾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賀。劉樂也身著華麗的盛裝，抱著襁褓中的女兒張嫣如朝謝恩。

娥姁端坐在頭戴天平冠的劉季身側，俯視著殿堂上的文武百官，心情五味雜陳。

從十八歲開始，呂文就為了這一天籌謀。

她鳳凰命格成就時，呂文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想起呂文為她和劉季付出的，她這心里就覺得特別難受和遺憾。遺憾父親不能站在這朝堂上，風風光光地接受劉季冊封。所以，她特別希望劉季能大封呂家人，以慰呂文在天之靈。

遺憾的是，劉季封王遍天下，卻獨獨沒有冊呂家人為王。

韓信封了楚王；彭越封了梁王；英布封了淮南王；另外一個與韓信同名同姓的韓信封了韓王；常山王張耳之子也就是劉季和娥姁的女婿張敖封了趙王；臧荼封了燕王；吳芮封了長沙王。

蕭何封了丞相；盧綰封了太尉；夏侯嬰封了汝陰侯；樊噲封了舞陽侯；曹參封了平陽侯；周勃封了威武侯；灌英封了潁陰侯兼車騎將軍；就連曾經背叛劉季的雍齒，也冊了什邡侯。戚夫人的父親戚鰓，也被劉季冊為臨轅侯，且掌管著朝廷禁軍北軍。

一心扶持劉季的呂家人，卻沒有一個人封王。

留守沛縣的呂澤，被劉季封為周呂侯，跟著劉季打仗連父親臨終都沒能見上一面的呂釋之，被劉季冊為建成侯。娥姁瞧著這冊封大典的盛況，心里總覺得有些失衡。她覺得自己欠呂家人一個未償還的人情，也欠呂文一個交代。

尤冊封大典完畢，呂家誥命夫人一起來她住的宮殿謝恩。

娥姁想起以往對兩個嫂子的承諾，心里的這份歉意就更加的濃郁。

身穿誥命夫人禮服的趙氏，端起酒杯，滿臉笑容，“今兒這盛況，咱爹竟然無緣一見，當真遺憾的很啊。他老人家這一卦確實算準了，也為此籌謀了一輩子。散盡呂家家業，才讓咱們娥姁當了皇后娘娘，鳳嘯九天之上……”

呂媭瞧了瞧天上，淚眼婆娑，“大嫂，您別這么說。我一直覺得，爹就站在云端之上。他正微笑著，看著我們兄弟姐妹。二姐戴鳳冠、母儀天下的這一刻，他老人家應該看見了……”

呂文離世時，呂媭和呂釋之都沒有在跟前。

這事兒，一直是他們兄妹心中最大的遺憾。

每每提起這件事兒，兄妹倆都忍不住滿心傷感，悔恨遺憾。

趙氏一攛掇，李氏再也忍不住。

她也端起一杯酒，話里帶話地，“爹曾經說過，散盡家業，也要成就二妹的鳳凰命格。娥姁鳳凰命格成了，劉季……皇上卻沒有實現咱爹的心愿。你們說說，今兒，他一口氣封了七個異姓王，我們這劉呂一家的呂家，卻連邊都沒占上……”

娥姁臉上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她雖然也覺得李氏所言不虛，為了維護皇權的威嚴，為了維護劉季，卻也只能淡然一笑，替他辯駁，“二嫂這話，說的有點早啊！你想想，在皇上心里，是他們劉家人近啊，還是咱們呂家人近呢？劉家的人，一個都沒有封王，咱們呂家的人自然就更輪不著。你掰著手指頭數一數，皇上封的這些異姓王，哪一個不是功勞卓著？人家都是名震一方的霸主，手中都握著輸完雄兵。要是不允諾人家封王，人家會跟著皇上與項羽拼殺四年之久啊？”

“皇后這話，說道好！”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殿外響起。

緊接著，劉季大踏步進了娥姁寢宮。

他在娥姁身邊的主位上坐下，等呂家誥命夫人大禮參拜之后，方才肅容道，“朕的娥姁，是天下最通達最賢惠最善解人意的女人，也是最懂我劉季的人。她說的沒錯，朕封的這幾個異姓王，都是手握雄兵的一方霸主。如果要讓他們死心塌地的跟著我，那只能許諾他們一些兒什么。錢，他們不缺。美女，人家也都有。除了封王，朕還能給他們什么呀？”嘆息一聲，“岳父對我劉季的恩德，朕一直記在心里，片刻不敢忘卻。朕之所以沒有封他老人家為王，給他一個身后哀榮，就是覺得咱們劉呂是一家人。自己家人，不會挑朕的理兒，也會容朕一些時日，讓朕做政局上的調整和重新布局。”尷尬地笑笑，“其實，王不王的，也沒什么緊要的。天下誰不知道，咱們劉呂是一家，誰不知道呂家對朕的幫扶之恩？”

趙氏和李氏見狀，都不敢再說什么。

她們都安靜了下來，給呂媼倒酒夾菜。

娥姁知道劉季心里藏著事兒，卻也沒有當眾挑明。等到呂家這幫誥命夫人都告退后，她才看向劉季，柔聲詢問，“對于這些異姓王，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兒？”

劉季嘆息了一聲，玩世不恭地，“周王分封天下，最后亂了自己的江山。朕步周王后塵，心里自然不踏實。封他們王，是當初朕對他們的承諾。想辦法削去他們的封號，也是刻不容緩的軍國大事兒。”

娥姁覺得這樣做不地道，有些不以為然，“皇上這樣做，會不會被人說三道四？”

劉季瞧了她一眼，冷哼一聲，“打仗，一向都是兵不厭詐。治理江山，自然也是如此。不然，等這些異姓王勢力坐大，大漢豈不是要步周朝后塵？與其等著他們一個個來惑亂我大漢的天下，不如朕先下手為強收拾了他們……”

娥姁雖然不以為然，卻也不敢再說什么。

因為她明白，治理江山不是尋常人過日子，居安思危未雨綢繆都要做君主的操心。稍不留神，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可能就要易主了。

她是一個婦道人家，不懂治理江山。

但是，她也不能用常人的善良，去阻止劉季用自己的方式守護大漢基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