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回漢營

在囚車里關押了幾天，終于有了消息。

這一日，虞子期來到囚車前，客氣地拱拱手，“漢王夫人，劉太公，你們可以回漢營了。”

娥姁驚喜莫名，“真的？”

虞子期笑了笑，用鑰匙打開囚車的門，“楚漢已經達成合議，以鴻溝為界，各安一方。戰爭既然已經結束，漢王夫人和劉太公當然可以回漢營，跟漢王團聚了。”

劉湍聞言，松了一口氣，“我就說嘛，阿季這小子，也不能讓項羽煮了我這個老頭子。”

娥姁和審食其攙扶著劉湍，從囚車上下來。

他們相視一眼，皆露出如釋重負的笑。

虞子期瞧了瞧衣衫襤褸的娥姁，又瞧瞧項羽的王帳，“漢王夫人，請移步項王營帳，讓我小妹虞姬給您梳洗一下。體面光鮮地回漢營，總比這樣去見漢王和他的新寵戚夫人好些兒。”

娥姁本來不想去王帳梳洗打扮，只想早日回漢營，去見一雙兒女。但她想想心思歹毒的戚姬，還是聽從虞子期的建議，跟著他移步王帳。她狼狽的樣子，劉季看到，也沒什么。可她就是不想，不想讓戚姬這女人看見自己落魄狼狽的模樣。

在項羽王帳里，娥姁見到了虞姬。

她是項羽的愛姬，也是項羽視如瑰寶的女子。

這虞姬一笑，別說是男人，就是娥姁這個女人，都覺得美艷不可方物。她就象一道天上的彩虹一般，給人一種無法形容的美，卻又不覺得妖艷刺目。

虞姬屏退了侍女，親手給娥姁梳妝，“這些年，委屈了漢王夫人。我一直勸說項王，讓他放你們翁媳回去。可是，怎么勸都不管用。為此，我們還鬧了不少別扭。男人的世界太大，我們女人也不懂。我們呀，只管自己一心向善就好。”一邊梳洗，一邊說道，“項王待我，也算情深義重。有些事兒，我看不過去，也只能睜一眼閉一眼。就算是見解不同，跟他鬧一些別扭，我也舍不得棄他而去。”

娥姁從銅鏡里瞧了瞧美貌無雙的虞姬，淡然一笑，“項王夫人說的是，男人的事兒，咱們女人也左右不了。”頓了一下，又道，“項王是個有情有義的男子，遇到他這么一個有情郎，是夫人您的造化。何苦為了他人的事兒，跟他鬧別扭！還是好好的，比什么都強。”

項羽雖然剛愎自用，疑心大，可他對虞姬那真是沒說的。

在楚營這些年，她也聽了不少關于項王和虞姬的故事，也曾經暗自感嘆過。劉季若有項羽一半的癡情專一，她娥姁就知足了。

虞姬猶豫了一下，笑著道，“我聽項王說，夫人在楚營期間，漢王身邊有了新人。聽說那個戚姬很得寵，還給漢王生了一個兒子。夫人此番回去，怕是會……”

娥姁的笑，凝固在嘴角。

須臾后，方才再次展開笑顏，“夫人無須替我擔心，戚姬再得寵，終究不是漢王嫡妻。她生的庶子，自然也無法跟我生的嫡子相提并論。”

一直以為，劉季把劉樂劉盈踹下車，是為了自己逃命。原來，是因為他又有了兒子。而且，這個兒子還是他寵愛的女人生的。一想到這些，娥姁的心就一陣陣的疼。胸口窒悶無比，就連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

可當著外人的面，她又不能把家丑外揚。

出了強顏歡笑，除了隱忍，她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呂文告誡她的話語，適時地在耳邊回響。

這聲音好像一劑安神定心的藥，讓娥姁瞬間平靜下來。

她清楚地知道，這一刻的劉邦，再也不是多年前的劉季。他是聞名天下的漢王，與項羽和議之后，劃界治天下，便是君臨天下的帝王。后宮有三千佳麗，已經不足為奇。只要她這個嫡妻的地位不被廢，她就一定是劉邦的皇后。她的兒子，一定會被立為太子，注定要成為繼承劉邦基業的下一代君王。只要能保住這一切，她所受的苦也算值得了。

虞姬給娥姁梳洗完畢，又給她換了一件自己的曲裙，笑顏如花地，“夫人說的也是，我有些杞人憂天了。”仔細瞧瞧，“人是衣裳馬是鞍，夫人一打扮，還真是傾國傾城的美人一個。您回到漢王身邊，興許，他的一顆心就收回來了。”

娥姁輕嘆了一聲，“也許吧！”

虞姬不清楚漢營的事兒，她娥姁又怎么會不明白。

劉季就是個薄情寡義喜新厭舊的男人，他的那兩只眼只會盯著新人看。她這個舊人的喜怒哀樂，他早就不在乎了。就連她被戚姬那女人陷害蒙冤，他都不管不顧，甚至還站在那個女人的身后，為那個女人撐腰。

楚漢和解協議簽了，娥姁也回到了漢營。

她到劉季王帳時，果然看見戚姬懷里抱著一個兩歲左右的孩子。那孩子跟劉季很神似，與幼年的劉肥和劉盈也頗為想象。瞧著這個胖乎乎的小子，娥姁心里五味雜陳。

戚姬見娥姁回來，乖巧地行禮，“戚姬見過夫人。”等娥姁吩咐她起來時，又瞧著懷中的白胖小子，慈愛地，“如意，給夫人請安。”

劉如意咧嘴，似乎一點也不怕生人，“如意給夫人請安。”童真的笑容，甜甜的，讓人不僅心生歡喜。

娥姁伸手，抱過如意，“來，我抱抱。”

如意？

單單從這名字上看，就知道劉季有多在乎戚姬生的這個孩子。想想他生劉盈時，劉季的欣喜模樣，好像是上輩子的事兒似的。

劉季一身盔甲，走進了王帳。

戚姬接過他解下的披風，放在王帳的床榻上，溫柔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漢王回來得正好，趕緊跟夫人敘敘舊。夫人在楚營受了許多苦，漢王可要好好安撫安撫夫人。”

劉季嗯了一聲，瞧向抱著劉如意的娥姁，“娥姁，這些年，苦了你了。還好，你和爹都回來了。你們這一回來，我就可以放手一搏了。”

娥姁一頭霧水，“不是已經簽訂停戰和議了嗎？怎么，還要打？”

劉季皮笑肉不笑，“兵不厭詐！”伸手接過劉如意，抱在自己懷里，逗弄，“我要的，是整個天下，不是偏安一方。如今，楚軍糧草殆盡，正是消滅項羽的好時機。要不是你和爹在他手里，談什么分疆而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