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蹊蹺

“嬤嬤，怎么回事？”

瞧著李嬤嬤臉色微微一變，顧朝鳳忙出聲問道，白芍和紅藥也在一旁齊齊的忘了過來。

李嬤嬤輕聲一笑，捏了捏手中那還殘留的黑綠色的殘渣，笑道：“大小姐，這可不是什么稀罕玩意，這東西可是到處都有。大小姐方才說聞見貓身上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其他味道，若我猜的不錯，大小姐聞到的便是這股子味道吧！”

見著顧朝鳳點了點，李嬤嬤才又拿出手絹擦了擦手，將小貓跑了起來放到一旁，眼神透著一絲慎重，慢慢說道：“大小姐，這是茶葉啊！這東西人喝了可以提神，而貓吃了卻是會要命的啊，三小姐又怎么會喂這么小的貓崽子茶葉，還是那么多，難怪這小貓這般！”

聽到‘茶葉’二字，顧朝鳳眉頭微微皺起，眼中卻閃過一絲明了。她說她怎么會聞見一股子她甚是不喜歡的香味，她素來不喜歡苦澀的茶葉，但是茶葉獨特的清香卻是別的香味不同。縱使羊奶在疝氣，將茶葉磨碎了，摻和進去，縱使一次量再少，也足以使得這巴掌的的小貓腸胃不適，更何況一次喂得量不少。縱使浸泡在羊奶中，茶葉獨特的氣味還是多多少少由著，也正是因為羊奶的疝氣，才能將茶葉那股子味道巧妙的隱藏起來，若非自己對氣味向來敏感，只怕也是聞不出來。

而一旁的紅藥則是聽了李嬤嬤這話，大吃一驚，看向顧朝鳳便說道：“小姐，那丫鬟不是說三小姐是因為她養過貓，有過經驗才將這貓交給她養的嗎！怎么她怎么會不知道該給貓用什么食物呢？”

紅藥的一句話倒是說進了顧朝鳳的心里，顧朝鳳輕聲一笑：“不管有意無意，對那人而言都是故意！”

說完，又看向李嬤嬤，點了點吩咐著：“嬤嬤，這貓你且先帶回去，好生照料著，有什么情況隨時來給我稟報！”

“是，小姐！”

見著李嬤嬤熟絡的將小貓用毯子包裹起來，再放入懷里，顧朝鳳微微緩了口氣，又對著紅藥、白芍吩咐道：“今日這事勿要多言，白芍你等會且去請玉姨娘過來一趟，記得務必要打出這貓的旗號！”

“是，小姐！”

聽著這齊齊的答復，顧朝鳳才慢慢捋了捋思路，自己當初兩次問她飼養這貓可是有別人插手，就是為了防止中途生變。而那丫鬟應該也是沒料到自己是什么意思，竟也回答的那般干脆。而給貓喂食茶葉，可想而來，那丫鬟既然養過貓，顧憐兒竟然敢放心將這貓交于她飼養，就足以說明她應該著實有些本領，那既然這般，足以說明這丫鬟是故意的。而顧憐兒跟老夫人回來不過幾日，這貓帶回來應該也沒幾日，暗里說現如今錦氏正忙，顧婉兒未回府，那這丫鬟為何這般？到底是受了錦氏的指示，還是她自己善做主張、好來個邀功呢？

顧朝鳳不明白，十指攥著，端起一旁的溫茶，咕咚咕咚的大口灌下，感覺喉嚨一片溫潤，才大吸了一口氣。

忙跑到窗前，猛地推開窗戶，感受著瑟瑟的風迎面吹過來，感受著風刃在臉上劃過，顧朝鳳竟感覺如此的心安。原來前世的一切也是這般暗涌，只是自己從未去想過、管過、看過，以為不參與便能躲開，誰知道自己在已經被身陷囹圄，無法自拔。

顧朝鳳苦笑一聲，這顧家大宅，處處皆是算計，自己不過是為求自保，看似風光的背后卻盡是污穢。玉姨娘、憐兒既然對我存有善意，自己便要護她們一方周全，縱使自己寸步難堪，那有如何？誰對我好，我便對誰好，僅此而已，勿用更多的理由！

福壽閣里，顧老夫人由著丫鬟們仔細的錘著腿腳，臉上帶著愜意，喝了口燕窩粥，才對著一旁的桂嬤嬤說道：“桂枝，我是真的老了，這一晃孩子們都長大了，也都懂事了，心思也多了！”

桂嬤嬤聽這話，輕聲一笑，伸手接過顧老夫人遞過來的碗，又準備了手帕遞過去，笑道：“老夫人，是說大小姐吧！”

顧老夫人輕聲笑了笑，許久才輕聲嘆道“這孩子也著實不容易，本該是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卻奈何．哎，桂枝，以后能多幫就幫幫她吧！”

“唉！”桂嬤嬤出聲應道，“要我說，夫人對大小姐也是夠好了，雖說不是親生的，但是事事卻按著親生的來，跟二小姐無異，倒是讓人佩服！”

“佩服？”顧老夫人嗤笑一聲，睜了睜眼看了眼桂嬤嬤，笑道：“桂枝，你是越活說話越發高明了，都知道話里帶話了。本就不是一個肚皮出來的，哪有好與不好之說。你以為錦氏是愚笨的？錦氏素來八面玲瓏，運籌帷幄，不定的打著什么主意在朝鳳的身上。若不是看著她這么多年來算是老實，也未掀起什么波浪，我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過了。再說，朝鳳那孩子八年在外面過活也未嘗不好，你知道她一生下來漱玉便就死了。當時又夾帶著那檔子事情，她又被認為命毒，自是宏奉也不待見，甚至是恨她。你說一個剛生下來的孩子，沒有母親的照顧，沒有父親的照顧，縱使連能不能活都不知道。再加上那時候我身子骨自是不好，也不能出面將她保養過來，遂也同意了宏奉的意見，將她送出了府。而她八歲回府至今，我也并未多見她，說起來，桂枝，我是心里有愧啊！”

“老夫人，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何苦在揪心！大小姐現在不也活的好好地嗎？桂嬤嬤看著顧老夫人越說越悲戚，一雙眼匡微微泛紅，桂嬤嬤嘆了口氣，也忙勸勸慰道：“以往我也沒跟大小姐接觸過，今日看是個懂得進退的孩子。我想大小姐心里是明白老夫人的苦衷的，我剛剛又把大小姐前些日子派丫鬟送來的靠墊拿了出來，那針線繡的極為工整！”

“唉！”顧老夫人合了合眼簾，深吸了口氣才說道：“就是因為朝鳳太懂事，才讓我今日莫名的愧疚。你們都說我寵憐兒，不是因為憐兒多么像我，而是因為憐兒一出生，我看到她就仿佛看到了朝鳳，那份愧疚就油然而生！”

“還好，朝鳳長大了，知道尋找庇護了！”顧老夫人慢慢說著，語氣中帶著堅定，“桂枝，以后幫我留意著朝鳳閣的動靜，以后我便暗中做朝鳳的靠山，也等我百年之后可以有臉去見漱玉，好給她說，她用命生下的孩子，我照顧的好好的！”

“唉！老夫人！”桂嬤嬤應聲答道。

外面本還晴朗的天，說變一下子就變了下來，太陽被厚厚的云層遮蔽著，天地似乎一下子便就暗了下來。北風又呼呼的咋起，吹動著整個大周的京都。

用過午膳，顧朝鳳小憩了一會，才又喊來白芍和紅藥，要了一些彩線和娟布，索性無事，便想縫幾個香囊，到時候也好送人。

白芍在一旁分著線，紅藥將娟布裁成巴掌大小的正方形，顧朝鳳在一旁勾勒著花紋，三個人分工明確著。

紅藥一邊裁著，一邊看著顧朝鳳畫的花紋，笑起來：“小姐，畫的這花紋好新穎啊，瞧著應該是玉蘭花吧！”

“嗯！”顧朝鳳輕輕應著，笑道：“我想著往常都是秀一些通俗的事物，倒不如將花瓣畫出來繡上去，也別致的很！”

“小姐好想法！”紅藥笑道：“我前些日子還偶爾聽掃院的小丫鬟說起來，秋月姐姐也經常做香囊，不過那圖案卻是并蒂蓮花，小丫鬟們都說秋月姐姐有了喜歡的人！”

“并蒂蓮花！”聽到紅藥這閑說的一句話，顧朝鳳筆下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亮光，抬眼看了眼紅藥，問道：“朱嬤嬤和秋月怎么樣了？”

聽到這話，紅藥微微一愣，倒是白芍輕聲回道：“小姐，那邊李嬤嬤派了粗實嬤嬤在那看著，朱嬤嬤也只管罵了幾次，無濟于事也不再言語，秋月倒是沒多說話。三餐都是派人送進去的，據送餐的人說，倒是無礙！”

“嗯！”顧朝鳳點了點頭，對著白芍和紅藥吩咐道：“那就好，等到晚上無人了，你們尋個時機，將秋月帶我跟前來，我有事跟她聊聊。記住這事定要謹慎小心，畢竟咱們這院子里有老鼠，指不定在哪個陰暗角落的瞅著好時機呢，咬咱們一口呢！”

“是，小姐！”

“對啦，朱嬤嬤跟秋月關在一起著實不方便，倒不如趁著晚上送飯，白芍你去一趟，給秋月個暗示，省的到時候在驚動朱嬤嬤，在出旁枝，就得不嘗試了！”顧朝鳳聽著兩人應道，又不放心的補充道。

畢竟大頭是朱嬤嬤，雖然一時僥幸算計了，但不排除有什么意外發生，畢竟這個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的，小姐，那我便去送晚飯，定會把這事辦好！”

顧朝鳳點了點頭，紅唇慢慢勾起，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今個若不是紅藥的這句閑聊，她差點就要忘了，忘記了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