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告狀

“姨娘、姨娘！”

靠近西苑南首的一處閣樓里，顧輕煙捂著臉，一臉淚痕的的跑了進去！后面跟著的丫鬟還都急忙忙的小跑著，閣樓里的丫鬟皆齊齊看著顧輕煙這似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皆放下手中的活計，秉著呼吸，不敢大聲喧嘩。

正屋里面的銅鏡前坐著一名婦人，不過三十出頭，面瑩如玉，雙瞳剪水，肌膚皓如凝脂，滑膩似酥，笑意盈盈，不單艷麗多姿，還自有一番說不盡的嬌媚可愛。

伺候她身后的蘇嬤嬤正細心給她梳著頭發，如墨的三千秀發從玉梳中緩緩劃過，似墨色的瀑布，泛著亮光，“姨娘的頭發真好，烏黑發亮的，都不用在特意的去摸發油！”

婦人聽到這話，紅唇微微一笑，話語中卻徒添一絲寂寥，“嬤嬤，你慣會拿這話哄我開心，頭發再好又有什么用，老爺不一樣都好久沒來我這了！”

“姨娘何苦擔憂，老爺這不是前些日子有事急匆匆的去了參事，再說姨娘年輕貌美，又善解人意，老爺早晚都會來的！”蘇嬤嬤在一旁輕聲勸慰著，手上卻極為靈巧的將那一頭烏發用著兩支金簪輕輕挽起，還在發間插了一株攢花，極為典雅和雅靜。

婦人輕輕看著銅鏡，手輕輕撫上這剛剛梳好的發髻，眉眼之中閃過一絲笑意，剛想說什么，便瞅著屋子里厚厚的簾子被人掀開，隨即便看著顧輕煙大步跑了進來，一頭撲進這婦人的懷里，淚眼婆娑，滿是淚痕的喊著：“姨娘、姨娘！”

這婦人不是別人，正是顧輕煙和骨輕柔的生母李氏，李氏本是錦氏的陪嫁丫鬟，奈何顧朝鳳生母死后，顧朝鳳的爹雖將她扶持為繼夫人，但是心卻留在了玉姨娘那，為了平衡勢力，便挑了自己跟前模樣最好的李氏獻給了顧朝鳳的爹，收了房，做了姨娘。因為李氏，單名蘭字，所以顧家多稱呼她為蘭姨娘。

見著顧輕煙這般模樣，蘭姨娘的一顆心也提了起來，對著蘇嬤嬤使了個眼神，讓蘇嬤嬤差遣著無關的丫鬟退出去。一雙手還輕輕的安撫著顧輕煙的后背，語氣中帶著溫柔，輕聲詢問著：“怎么了，煙兒，這是誰給你委屈了，給姨娘說，姨娘給你做主！”

“嗚嗚嗚”

顧輕煙本捂著臉的手，聽到蘭姨娘這話，依舊小聲抽泣著，身子卻慢慢從蘭姨娘的懷里出來，一雙哭腫的眸子滿是委屈的看著蘭姨娘，手卻慢慢下來，指著自己的臉，哭道：“姨娘，你看！”

鮮紅的五個手印清晰的印在臉頰上，使得臉頰微微漲起，蘭姨娘看到這，猛然站起，伸手拉過顧輕煙，眼中帶著心痛，手慢慢撫上那手印，厲聲問道：“輕煙，這是怎么弄得，這是誰打的你？”

“哎喲，我的五小姐，你這是怎么弄的啊！”一旁的蘇嬤嬤見著也大聲喊起，一邊喊，一邊忙轉身吩咐著外面的丫鬟去打些涼水來。

顧輕煙眼中帶著恨意，咬了咬牙，說道：“姨娘，這事顧朝鳳打的我，姨娘，你要替我報仇啊！今日我不過遇見她，拌了幾句嘴，她就伸手打我，還威脅我說，要、要去告狀，姨娘、姨娘，我疼、我疼啊！”

看著顧輕煙這臉上的掌印，在聽到這話，蘭姨娘一雙眸子中滿是陰蟄，手指狠狠的攥起，嘴里吐著：“她怎么敢，她怎么敢這么打你，這個小賤人莫非當真是無法無天了，縱使在拌嘴，不過是口頭上的事情，她何故這么狠心的下如此重的手，真是反了她了！”

瞧著蘭姨娘的火被點燃了，顧輕煙還不忘在添上一把火柴，大聲哭喊著：“姨娘，她還說我們不過是妾生的下賤貨，她是嫡女，別說打我，就是今個將我打死了，這府里也不會有誰責罰她，姨娘，我害怕、我害怕啊！”

“砰！”的一聲，

蘭姨娘伸手便將手旁的茶杯摔碎在地上，看著濺了一地的茶水和碎渣子，蘭姨娘壓了壓火氣，先是又輕輕地拍了拍顧輕煙的后背，又慢慢冷笑道：“煙兒，不用害怕，萬事有姨娘呢，你等著，姨娘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所有欺負你的人，姨娘都會讓她們付出代價！”

又看著蘇嬤嬤轉身進來，忙又小聲說著：“輕煙，聽話，先讓蘇嬤嬤領你下去消消腫，要不然這美麗的小臉就不漂亮了！”

顧輕煙見著時機差不多了，隨即帶著一臉淚痕點了點頭，慢慢從蘭姨娘的懷里出來，出門之際，還扭頭對著蘭姨娘哭道：“姨娘，這事要不就算了吧，女兒不過只是被打了一巴掌，不礙事，女兒怕她在為難姨娘，姨娘在這府里的不容易，女兒都是看在眼里，女兒縱使受天大的委屈，也不想姨娘為了我半點風險！”

聽著顧輕煙這可心的話，在看著顧輕煙一副受盡了委屈卻不敢伸張的模樣，蘭姨娘既心疼又憤怒，對著顧輕煙擺了擺手，臉上努力的掛起一絲微笑：“輕煙不要多想了，姨娘自有分寸！”

看著顧輕煙慢慢離開了，蘭姨娘的臉上再也不見半點善意，眉眼之中盡是戾氣，她從未想過在這府里現如今竟連一個不受寵的、掛著命毒的小賤人都敢欺負到她的女兒頭上，她難道以為錦氏待她好，看重她，她便就可以這般為所欲為了嗎？

還真是當她李氏好欺負是不是！顧朝鳳，我倒要看看你現如今是成了什么，這么猖狂，是你不仁，別怪我不義，你不是嫡女身份尊貴嗎？我倒要看看你可尊貴到哪里去？

那邊顧朝鳳進了朝鳳閣，吩咐著紅藥將那‘絨雪’放到鋪著棉被的床上，便叫紅藥差了李嬤嬤和白芍進來。

“大小姐！”見著李嬤嬤進來，顧朝鳳趕忙對著李嬤嬤招手道：“嬤嬤，你快過來看看，這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嬤嬤聽到顧朝鳳這話，快步走了過來，待走到跟前，看著‘絨雪’躺在棉被上，眼睛不待睜開的，一點毫無生氣的模樣，忙說道：“這么半大的小貓，這是咋樣的，大小姐，你這是從哪弄來的貓，我瞧著這怕是不好活了啊！”

聽到李嬤嬤這話，顧朝鳳眼神微微一閃，忙出聲說道：“這是三妹的貓，嬤嬤，不管如何，且先讓這貓有些精神再說！”

李嬤嬤點了點頭，剛想把這貓在抱起來，便見著顧朝鳳先一步的將貓抱了起來，鼻子輕輕的靠近‘絨雪’的皮毛，先前在那便從貓身上嗅到了一股子不對的味道，現如今再嗅竟沒有了，顧朝鳳眉頭輕輕皺起，臉上帶著一絲凝重。

李嬤嬤見狀，在邊上問道：“大小姐，這貓可是還有別的問題！”

顧朝鳳輕輕搖了搖頭，抬頭輕輕看了一眼李嬤嬤，將手中的‘絨雪’遞過去，才輕聲說道：“我之前聞著這貓身上有著一股不是很舒服的香味，那味道若有若無，現如今聞來卻是沒有了，這倒是讓我心生懷疑，莫非是我聞錯了？”

一旁的紅藥輕聲說道：“之前小姐你說貓身上的味道不對，那時候我便細細聞了聞，可是更多的便是奶味，別的我也沒聞見多少！”

聽著這話，李嬤嬤倒是輕聲笑起：“這樣的小貓，現如今多是用羊奶泡些干糧喂得，羊奶本就疝氣，小姐你聞不慣也是情有可原！”

顧朝鳳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可是心頭的疑惑卻是沒有減輕，貓一般喂奶最好的便是羊奶，這事自己是知道的，羊奶自己亦是見過、聞過甚至是喝過，可是那味道卻是不是羊奶的疝氣味道。

顧朝鳳壓下心頭的疑惑，看著一旁的李嬤嬤早已經輕輕的坐下，將絨雪的肚皮朝上，一雙手輕輕的在絨雪的肚皮上揉著，顧朝鳳眼神一亮，快步走到梳妝臺前，打開梳妝盒，慢慢從里面拿出一個紅色的瓷瓶，從里面倒出一粒黑綠色的藥丸。

“這是薄荷丸，還是夏天為了防蚊蟲，提神醒腦用的，我慣是聞不慣這味道，但是我聽說貓對薄荷味道極為敏感，且用來試試，事半功倍也說不準不是！”顧朝鳳一邊將薄荷丸輕輕的放在絨雪鼻尖的上方，一邊說著。

李嬤嬤笑著點了點頭，手上的力度卻是逐漸加重，“這貓這么虛弱，定不是一天半天，怎么三小姐這么大意，這樣了才來求救！”

突然，感覺‘絨雪’渾身一顫，剛想‘喵’的一聲，嘴里竟開始吐出東西，先是白色的羊奶，伴隨著一股子未消化的腥臭，再后來，竟吐出一些黑綠色的東西，混合在羊奶里面，雖然味道清單，但是素來對氣味敏感的顧朝鳳還是清晰的捕捉到了這絲味道就是她之前在貓身上聞到的那股。

“嬤嬤，你瞧這黑綠色的東西是什么？”顧朝鳳指著拿東西著急聞到，眼中帶著一絲迫切，也許這便是絨雪這般的原因也說不定。

李嬤嬤見狀，輕輕捏起一點，放到鼻尖嗅了嗅，神色微微一變，厲聲說道：“怪不得、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