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信我，那我讓你體驗一下如何？”瑤鈴的聲音魅惑空靈，千岄也沒有拒絕，她也想看看這個人到底有什么厲害的地方。

“閉上你的眼睛。”瑤鈴吩咐著，她的聲音帶著致命的蠱惑，千岄乖乖照做，一團淡黃色的光圈流進了千岄的身體里。

她的身體越來越輕，整個人就像漂浮在空中一樣，記憶也越來越模糊，她的意識也漸漸淡薄起來。

......

“琉岄。”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千岄緊閉雙眼，眉頭微蹙。

“琉岄。”

那聲音就像很遠的地方飄過來，漸漸占據了她的心頭，既陌生又熟悉。

“琉岄.....”最后一聲十分漫長，她緩緩睜開了眼睛，千音谷還似從前那樣，她低頭看了自己，還是只狐貍的形態。

“琉岄！喚你那么多聲都不答應，師父不是說了嗎？不管在何處，師父喚你你是一定要應答的。”師父從身后走了過來，將她抱在了懷里。

那個時候的師父還要年輕一些，她束發，戴著面紗，穿梭過那片花海，回到了千音谷，千音谷那個時候還沒有名字，只是一處破落的宮殿舊址，師父給翻新了一下。

“今日想吃什么？”師父喂她吃了一口葡萄，千岄木訥咬下，目光始終呆呆看著師父，似乎只要她一眨眼，眼前的一切都會化作泡影。

“今日這是怎么了？看起來這么不開心？”師父將千岄摟在懷里，開始梳理千岄的毛發。

千岄想開口，發現一個字也說不出口，那時她連話都不會說，千岄搖頭，這一切都是假的。

她跳下千音的膝蓋，鉆進了花叢之中，有幻境，一定有入口，千岄頭疼欲裂，躺在地上忽然就化了人形。

周圍的景象也變成了她記憶里最熟悉的模樣，師弟師妹們都坐在那里練字，她坐在最前面偷偷開小差，同門弟子的字寫得都十分娟秀好看，只有她的歪七扭八，十分不雅。

“千岄，你看我的字。”千媚將寫好的字送到千岄面前，書卷上是一行行字跡工整的詩句，千岄鋪在自己桌面上仔細端詳，“寫得真不錯，千媚你應當是第一名了。”

“她是第一名，你是倒數第一名。”坐在千媚身后的千襲插了話，一開口火藥味十足，矛頭直接指向了千岄。

千岄呵呵一笑，“那又怎么樣？你一個第一也沒有啊，有能耐你也得個第一啊。”

這話戳在千襲的心窩子上了，千襲每門功課都很優秀，自己也很用功，功課可以算是優等，但是就是沒有一門課第一，基本都是第二名，千岄還給她取了個萬年老二的外號。

“你除了輩分行三，其他都是老二，你有什么可驕傲的，我好歹是大師姐，還占門第一呢。”千岄一不做二不休，將千襲刺激的更很。

“你有什么可神氣的，除了這第一你其他的都是墊底，我若是你才不會丟這個人，尋個林子，找個沒人的地方吊死算了。”

“我就不去，你越看我不爽，我就越要在你面前晃悠，氣死你。”

其他人也早已習慣了這兩人的斗嘴，斗嘴只是私下，師父一來，兩個人立即默契休戰，好的跟什么似的。

有一次兩個人吵得兇了，當場就打了起來，打壞了一根柱子，師父過來查看，兩個人一齊跪下，沒有對口供，說謊都說的一模一樣，“師父，我們鬧著玩呢。”

兩個人都被罰面壁，掃落葉三天，一個在西邊，一個東邊，就這樣兩個人還能吵起來，原因是，說東邊的落葉被吹到西邊了，當然要由管理西邊的人來掃，西邊的人說，都吹到東邊去了，她才不管。

好家伙，兩人又干一架，最后發展到落葉沒掃完，兩個人灰頭土臉的掃到大半夜，兩個人就像天生的冤家水火不容，千媚總是攔在兩人中間不讓他們掐架。

“你作為師姐應當多照顧師妹才對啊。”

“你作為師妹要體恤師姐啊。”

這一次兩個人出人意料的統一，從鼻腔里冷哼一聲，不屑道，“就她？”

千岄適應的十分快，除了偶爾腦袋會疼，其他的好像沒有問題，但是她總是覺得哪里不對，可看見了千媚的眼睛，她又立即覺得是自己多心了。

“千媚，最近我的腦袋總是經常疼。”

“大概是費神了吧，我來給你揉揉。”千媚放下手里的活計，千岄躺在千媚的懷里，千媚的五指纖細，指尖冰涼，按壓在她的穴道上十分舒服。

“你在繡什么啊？”千岄隨手拾起她的繡帕，才繡了一半的繡帕上繡著一個未繡完的“安”字。

“安，平安嗎？”千岄自己就否定了這個答案，“不對不對，安...安...千安，李千安。”

千岄猛地坐起，李千安，她滿頭大汗，后背滲著冷汗，咽了咽口水，精魂未定的模樣，師父為她凝神聚氣，有些責備的問道：“青天白日的，你就在胡思亂想些什么呢？怎么弄得這一身的汗。”

“師...師父。”千岄靜心，氣息也穩定了下來，“師父你以后就穿這件白色的衣衫吧。”

“為何？”

“那件淡藍色的不好。”

“胡說八道。”師父的食指戳了一下千岄的腦門，“再想裝病偷懶不去練功，那是不能了，你看看同門哪個不比你功力高。”

千岄沉默了，她望著師父，眼前的這個人和師父一樣的容顏，一樣的行為舉止，可是她就覺得哪里不對，她記起來了，師父還是曾經的師父，就是在她還沒斷尾時的師父是這樣，會盯著她練功。

對啊，她的尾巴，確實沒有斷啊，她為何會有斷尾的記憶，千岄扶住腦袋，“師父，我腦袋疼的厲害，千乘呢？我想見見他。”

“好好的怎么要見他？”

說曹操曹操到，千乘立即來到了跟前，行了個禮，“師姐。”

千岄不住的往后退，“不對，不對。”

千乘來的太快，這更像是夢境，有求必應，為的就是將她困在這夢境之中，到底她忘記了什么？

“千岄！”師父、千媚、千乘都在身后呼喊千岄的名字，千岄徑直往前跑，一直一直跑，不回頭。

這一切都是假的，快想起來，快想起來！千岄拍打自己的腦袋，此時她的腦子也是頭疼欲裂，就像要炸開了一樣。

不能忘！不能忘！千岄拍打自己的腦袋，拼命要自己記起那些痛苦的記憶，最終從斷尾開始到后來千音谷被屠、千媚和千乘死在她的面前，那些畫面一個個閃過，就像從新放映了一般。

千岄呆呆的接受著那些信息，最終癱軟在地，淚如雨下，她要的記憶一點點走馬觀燈一樣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后來她忘記的全部清晰起來，甚至比過去更加清晰。

“我輸了。”瑤鈴沒有泄氣，反而對千岄感興趣起來，“我很好奇是什么讓你這么快就走了出來。”

她所編織的虛幻夢境之中，全部都是攝取當事人的記憶，取她記憶深處最美好的部分來進行編織，有許多人即使知道是假的也甘愿沉浸其中，而千岄就在這短短的半個時辰就走出了她的夢境。

夢境的痛苦在于要打破這些美好，人，往往對失去的更加難忘，于是編織的夢境之中大都也是那些失去的，已經回不來的人和事情，瑤鈴實在是很好奇，是什么樣的力量能夠讓千岄這么冷靜和清醒。

“夢里缺少了什么呢？”瑤鈴想不明白，她的手觸摸到千岄冰冷的額頭，“讓我看看。”

她的手指觸碰到千岄額頭的瞬間，手指被千岄一把握住，“滾。”

瑤鈴唇角勾笑，收回了手指，湊近了千岄，“你在害怕什么？”

千岄也笑了，“就算你能探知我的記憶，可你不過是虛體，除去你也是易如反掌。”

“除去我？哈哈，沒人能傷的了我。”瑤鈴笑了，千岄看著她，“真的嗎？”

瑤鈴臉色微變，她突然意識到剛剛千岄有碰到她的手指，她整個人沒有再像虛體那樣了，“你......”

“你在窺探別人的同時，自己也暴露在外。”千岄道出了她的致命缺點，在夢境中，她和師父接觸，躺在千媚膝蓋上，以及和千襲斗嘴，都是為了更直觀的發現瑤鈴的破綻。

為了塑造更真實的任務，瑤鈴要全身心的投入，要控制夢境的走向，她往往也在夢境中，只是扮演個不起眼的角色。

“穆一塵是誰呢？”瑤鈴得意的笑了，只是觸碰到千岄額頭的瞬間她就知道了夢境為何失敗，再給她制作夢境的機會，她保證一定不會有破綻了。

“夢境也能殺人哦。”瑤鈴笑得攝人心魄，她的紅唇映襯著面頰蒼白，就像個死人的臉，“或者，你帶我去找我的主人，我不殺你。”

“恐怕不是這么簡單吧。”千岄已經猜到了瑤鈴的心思，她被困千音谷這么久沒有外出，根本就不是不屑出去，而是在養精蓄銳，是千音谷讓她無法出去，她要借助千岄的力量走出千音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