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岄盯著秋練，面色平常，她始終不知道為何秋練這么討厭她，不過已經不重要了，“你我終有一戰。”

秋練容不下她，她討厭也無法忍受秋練，她還是記仇的，在泥骨山的種種，如何真的能不記恨。

“很好。”秋練信心十足，倒是底下的人有了懼意，秋練銀鞭一甩纏住了流火劍，千岄劍身微偏，生生斬斷銀鞭，秋練踉蹌往后，一時震驚千岄如今的修為竟高她許多。

她仍舊不死心，銀鞭襲地，濺起火花，意欲纏住千岄的腳腕，千岄任由她纏住，秋練使力，銀鞭勾住千岄朝她而來，千岄眸中聚火，一劍劈翻殿中承重龍柱，嘩啦一聲，整根柱子整齊切斷。

秋練心驚后怕，若不是棄鞭避讓及時，被劈成兩半的就是她了，千岄拾起銀鞭，掌中聚火，一把火燃盡了銀鞭，當初不知道吃了這鞭子多少苦頭，她定眸看向秋練，莞爾一笑，“配不上的東西，用起來自然也不順手。”

“賤人！動手啊！”秋練給眾人使了眼色，咒罵著讓他們快些動手，千岄飛上殿椅前，一腳踩在殿椅上，淡淡掃過底下眾人，“誰敢？”

“我敢！”秋練不死心，搶走身邊人的大刀就沖了上去，被一腳踹翻在地，吐血不止，她惡狠狠盯著千岄，“就是死，我也要拉著你陪葬！”

秋練越挫越勇，千岄一劍刺穿她的胸膛，鮮血濺了她一身，腦子不太好使的千岄忽然記起眼前的一幕有些熟悉，她看向秋練，忽然覺得眼前的人也有幾分眼熟。

“記得我了嗎？”秋練獰笑，“當初就是你和你師父殺了我的族人！”

千岄記起來了，千音谷每年都會外出，那個時候的天行州并不太平，師父每次只會帶兩位弟子外出。

谷內的弟子基本都是在廢墟邊撿的，那個時候也沒有什么仁義道德了，同族自相殘殺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師父最痛恨殘害同門的人，秋練就是那群人的后裔。

師父一劍又一劍刺穿了他們的胸膛，劍很快也很干凈，輪到秋練時師父停了劍，淡漠看了她一眼，似乎她只是個不存在的人，和燒焦的石頭碼上在一起也不會生疑。

對于被幫助的人來說，師父是救星，對于屠殺者來說，師父就是劊子手，秋練不知道他們是誰，只記得他們的名字中都帶有千字。

“不是你們活該嗎？”千岄反問，穩穩抽出了劍，秋練緩緩跪在地上，她笑的猙獰可怕，貝齒上沾染著殷紅的血液，“對啊，我們是活該，你們也活該啊，你師父活該，千音谷的人活該，你也活該！你們都應該不得好死！”

“哈哈哈，他們死在我的前面我非常開心，今日我就是死了，我也會等著你來見我，我不是什么好東西，你們也不是，我要看著你痛苦，我詛咒你永遠也無法幸福，你身邊的人都會因為你一個接著一個死去!”秋練近乎瘋魔，千岄低頭看著她，纖細的手抬起她的下巴，冰冷問道，“然后呢？”

“然后......”秋練的話還沒說完，千岄手上加重了力道，秋練下巴脫臼，嘴里不斷吐出血水，千岄替她說出了后面的話，“然后你也還是得先死，你死了就是一具沒用的尸體，你覺得我會因為你的話動容還是你覺得我要將你的話放在心上？”

秋練眼中含淚，臉頰變了形，她死死咬緊牙關，瞪著千岄，喊了疼她便輸了，千岄松開手，秋練狠狠歪在地上，吐出大口鮮血。

“秋練。”千岄最后一次喚了她的名字，秋練妝發已毀，如今只剩狼狽，她抬頭正欲看她，與此同時身后傳來兩個聲音。

“琉岄！”

“千岄！”

千岄沒有抬頭也知道是狐族女王和甘棠的聲音，千岄冷笑一聲，低聲道了句真麻煩，秋練抬頭看他，千岄手中的流火劍如愿斬了下去，秋練一臉驚恐和震驚的頭顱咕嚕咕嚕滾下殿階，被斬斷的地方拖出長長的血線。

秋練的身子徹底倒了下去，千岄伸出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甘棠呆在原地似乎已經完全不認識眼前的人，女王乘著飛天轎攆緩緩落地。

千岄坐在殿椅之上，靜靜等著轎攆里的人，轎攆里的人穿著橙色的衣衫，白色的帷幔遮蓋了大半鮮艷，看上去模糊一片，一只涂了大紅丹蔻的玉手伸了出來，揚揚手，眾人逃也似的離開了大殿。

“琉岄。”她的聲音再次傳來，她透著帷幔打量千岄，長長的指尖劃過鬢邊的黑發，干脆仰躺著把玩那縷秀發，她慵懶的說道，“還有遺言么？”

“你這大殿已經臟了，不介意再多一具尸體。”千岄言語上也絲毫不占下風，狐族女王打了個哈欠，“螻蟻而已，死了便死了，我要知道的是川玉何在？錦尾扇又在哪里？”

當年千岄搶走錦尾扇的事情讓眼前的這位十分不爽，最后兩句是從牙縫里蹦出來的，千岄只要說個不字，絲毫不會懷疑這個人會將她撕成幾塊。

“讓我見見你。”千岄提了要求，只要是那個人，她便能認出來，女王捂著嘴咯咯笑了起來，聲音致命魅惑，“你是妖獸不假，可不代表我會怕你，你那點修為早就在三劍宗折騰沒了吧，也虧你今日還敢來送死。”

她在試探她的實力，這是千岄第一想法，女王繼續說道，“你我本是同族，其實也犯不著這般爭鋒相對，你愿回來，我封你做個八尾將軍如何？”

帷幕之后又是一陣嗤笑聲。

是她。千岄確定了她的身份，面露狠色，一劍劈開帷幔，白色的帷幔瞬間四分五裂，坐在轎攆里的女子衣衫揚起，長發也被劍氣揚起，一顰一簇皆是風景。

她褪去外袍，身上只穿了件薄衫，玲瓏有致的身材被凸顯出來，她的臉上戴著面紗，眼線又長又細一直化到眼尾，那雙眸子能用的顏色幾乎都在上面，就是這么逆天的妝容在她臉上也十分服帖。

“師父從未對不起過狐族，千音谷上下更是無辜，千乘是你殺的，千媚的死你也脫不了干系，你和三劍宗早有勾結！”千岄一番指控，她盈盈一笑，笑著說道，“千音谷包庇妖獸死罪一條，整個天行州人人得而誅之的更是你，當年你屠盡蟾犀一族，現在來跟我滿口仁義道德了？”

“不錯，今日也是你的死期。”千岄不再廢話，一劍挑飛殿椅，她伸手一掌擊碎，大殿傳來巨大爆炸聲。

千岄苦苦尋了多年的人就在眼前，她只要眼前的人死在她的劍下，千岄每一劍都使出全身力氣，劍氣所到之地，倒塌一片，磚瓦橫飛，灰塵滿天。

每一劍氣勢十足，偏偏到了她那里就像有無形的手化解開來，片塵不沾身，全程都在牽著千岄走，每一步都像是在她意料之中。

千岄發泄的累了，氣喘吁吁，她緩慢落地，赤腳踩在地磚之上，瞇著眼睛打量著千岄，笑吟吟的說道，“比你師父還是差了許多。”

提到師父，千岄怒火攻心，她明明知道此時忌諱情緒波動太大，但是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眼前的人像是有魔力，清楚的知道她的痛處在哪里，如何引導她的心魔。

“痛苦嗎？”她磁性的嗓音再次傳來，千岄捂上了耳朵，流火劍自行和她打在一起，千岄一下跪坐在地上，頭疼欲裂。

“琉岄。”一個低沉的聲音入耳，白孤吟已經站在了千岄身前，他偏過頭溫柔道，“接下來的，不要看。”

千岄猛然站起身，攔住白孤吟，眸子逐漸變得平靜，“我要親自揭開她的面紗。”

眼前的局勢對狐千憐并不友好，她忌憚的看了一眼白孤吟，又看了千岄一眼，終于妥協，“白孤吟，你知道遮天幕可以聚靈么？死去的人也許可以回來。”

“是么？”白孤吟淺笑，聲音壓得很低，完全蓋住她嗓音里的魅惑，他的聲音像是寒冰，一開口就讓人的心靜了下來。

他站立的地方浮現淡淡薄冰，手里把玩折扇，玩味看著穿著涼快的狐千憐，“若是要你呢？”

有男人的愛慕本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如今這局面說出口更多就是羞辱，狐千憐的眸子也露出了兇光，攝人心魄的目光死死盯著白孤吟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忽然她笑了。

“我知道了。”狐千憐轉頭看向千岄，眼神變得復雜，眼尾下彎，她在笑，“白孤吟，你比我想象中的可厲害多了。”

白孤吟一掌襲去，狐千憐接下一掌，肩上和發梢有了冰碴，她瞇著眼，心有不甘又無可奈何，千岄握著劍一劍劈下，剛剛狐千憐和白孤吟說話之間，她一直在聚氣，若是狐千憐能接下她這一劍，那么今日就是她敗，日后她再來討個公道。

這一劍比想象中威力要大許多，狐千憐反應很快，卻也只能雙掌硬著頭皮接下，她的身子下沉的厲害，撲通一聲半跪在地上，慢慢，腳下那片空地出現裂痕，狐千憐身子一矮，整個陷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