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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欲女”巨貪伏法記(一)

一 拼酒

“光看別人喝么?你們干啥呢?養(yǎng)魚啊?”

這天晚上,梁任海走進“樂如家”時,體內(nèi)躁動的酒癮正涌上來。

一桌人見到他,齊聲大喊:“梁總,你遲到啦!”

梁任海也不多說,一邊脫夾克,一邊在陳達左邊空著的位置上坐下來。

他這才注意到,陳達右邊的一號主賓,是位40來歲的女人,唯獨她對自己的到來沒動聲色,穩(wěn)穩(wěn)地坐著。

梁任海按下心中一絲小小的不快,說:“老規(guī)矩,我遲到,先走一個。”說著,端起面前的酒杯,三兩多白酒一飲而盡。

陳達叫了聲“好”,揮手叫服務(wù)員說:“妹子,給海哥滿上!”接著說,“海子,今天達哥給你介紹一位咱撫威城的真神!她就是撫威的‘土地奶奶’——萍姐!”

梁任海順著陳達的手勢,看向主賓席上的女人,驚訝地站起來說:“哎呀呀,得罪得罪!原來是嚴局呀,久聞大名,早托達哥牽線,要登門拜訪,不想在這里見著了!”說著,他轉(zhuǎn)身對陳達佯裝抱怨道,“達哥,你這是搞突然襲擊呀——咋不提前吱個聲呢?嚴局在這里!”

這個陳達,在撫威絕對是數(shù)得著的人物。撫威礦產(chǎn)資源豐富,大型廠礦林立,其中就有撫威鋼鐵廠。鋼鐵廠是特大型企業(yè),級別和撫威市平級,不受當?shù)卣茌牎W鳛榇髲S子弟,陳達比一般撫威城人有優(yōu)越感,更何況,他爹還是鋼鐵廠的實權(quán)人物。從小,陳達周圍就有一幫鋼鐵廠子弟跟著他混,打架鬧事,喝酒泡妞,什么出格干什么。不過這些年,陳達早“轉(zhuǎn)型”上岸了,別說打打殺殺,就是給江湖紛爭當仲裁也不參與了,他現(xiàn)在悶頭賺大錢,西裝革履地談生意,簽合同。平時和他打交道的不是高官就是大老板,滋潤著呢。

此時,一身肥肉的陳達,搖搖寬厚的手掌,說:“海子,今天嚴局來指導(dǎo)工作,臨時定的,嚴局囑咐不聲張,叫幾個得勁的哥們兒來聚聚,你別怪我,陪嚴局喝好盡興就成!”說完,朝他使了個眼色。

梁任海會意,端起酒杯站起來,朝女人說:“嚴局,早知道您是咱撫威城的大能人,今天幸會,高興得很,這杯酒,我敬您!”說完,一仰脖子,杯中酒已喝干。

這時,那女人一笑,開口道:“梁總,爽快!你夠意思,我陪你一個!”說完,她也端起面前的酒杯往嘴邊一送,眨眼之間,沒見她怎么喝,杯中已一滴不剩。

陳達在一旁用力拍了幾下巴掌,說:“豪爽!兄弟們,萍姐海量,她這才是第二杯,還早得很哩……”

女人用手敲了敲桌子,制止說:“達哥,別扯犢子了,先吃菜吧!一上來就灌酒,菜都浪費了!”說著,抓起一根滋實的大棒骨,大口啃起肉來。

眾人見她吃得豪放,也都放開了,紛紛大嚼起來。梁任海因為來之前在辦公室吃了根哈爾濱紅腸,此時便只喝了幾口蘑菇燉小雞湯。他瞅空和陳達幾人喝了一輪,第三杯又空了。

陳達一邊往嘴里塞肉,一邊鼓起腮幫子說:“海子今天生猛!點贊!萍姐,兄弟們,大家把杯中酒清了,第一輪算完!上啤的!”

梁任海忙阻攔說:“不成,我再敬嚴局一個!來,滿上滿上!”

女人聞聲看了他一眼,嘴角一翹,有些意味深長地說:“梁總,聽說你酒量好,不過,你喝啤酒,我喝白酒,怎么樣?”

梁任海一時沒明白,啤酒對白酒,這怎么個喝法才分上下?

“這樣吧,聽達哥說你想投標5號地。成!沒問題,5號地,5個老雪,怎么樣?”女人說。

陳達一聽,忙叫服務(wù)員道:“小妹,來兩架兒老雪,大家伙放開了喝!”

老雪,即原產(chǎn)于沈陽啤酒廠的雪花啤酒,其酒精含量和麥芽汁含量相對較高,香氣濃郁,口感甘醇,廣受東北人歡迎。因為是綠色玻璃瓶,人稱“奪命大綠棒”,又稱“悶倒驢”。這是因為老雪酒勁兒特大,后勁十足,一旦貪杯就會被它放倒。

一般能喝普通啤酒8瓶以上的人,挑戰(zhàn)老雪4瓶就基本到位,相當于8兩白酒。一頓能喝下5瓶以上的人,被奉為“酒仙”。

因此,饒是梁任海有一斤半的酒量,但之前他喝的三杯白酒,差不多已達一斤,若現(xiàn)在再來5瓶老雪,絕對夠他喝一壺。

梁任海當下一愣,想了想揮手對服務(wù)員說:“妹子,整個臉盆來!”

服務(wù)員“嗯”了一聲,不一會兒拿來一個洗干凈了的不銹鋼臉盆,按梁任海的吩咐,準備把5瓶啤酒都倒進臉盆里。

一瓶,又一瓶,眾人看著服務(wù)員把啤酒倒進了臉盆。不多時,明晃晃、黃澄澄,5瓶啤酒足足倒了大半臉盆。

有人在旁邊直咋舌。大家都知道梁任海能喝,這時一起開始起哄。

梁任海看著臉盆,想想它的后勁,有些發(fā)怵了。

女人看出他的躊躇,笑吟吟地說:“怎么?不敢了?”

梁任海哪肯示怯,伸手解開了襯衣上扣,說:“萍姐,你放心!咱男子漢大老爺們,就是醉死也不會裝熊!”說著,端起臉盆,開始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來。

喝到一半,梁任海停了下來,打了個響亮的飽嗝。女人也不作聲,只靜靜地看著他。

一桌人早站了起來,開始拍手,為梁任海加油!

梁任海透了口氣,接著又埋下頭去猛喝起來。只聽一陣咝溜溜水響,梁任海大叫著“啊”了一聲,然后把空臉盆往酒桌上一頓,雙手撐在桌沿上穩(wěn)住身子!

一桌人起勁地拍著巴掌,有人還敲起桌子來了!

這時,女人笑了起來,盯著梁任海看了看,然后一揮手,指著眾人面前的啤酒碗說:“光看別人喝么?你們干啥呢?養(yǎng)魚啊?”

有了梁任海的臉盆示范,眾人哪還敢說什么,紛紛牛飲起來。

女人看眾人都喝完了,隨手抓過三個白酒杯一字排開,拿起一瓶新開的白酒,就往杯中倒,不多不少,一瓶剛好三杯。

梁任海看她把自己的杯子抓過去了,正要含糊說真不能喝了,舌頭卻不聽使喚。

女人說:“今天很高興,認識了海子!海子仗義,夠爺們,我也還你一個!”說完,伸手端起酒杯,一送一張口,三杯白酒瞬間喝了個杯底朝天!

5瓶老雪,對一瓶白酒,還真是兩不相欠!眾人反應(yīng)過來,響起一陣暴風(fēng)雨般的掌聲,經(jīng)久不息!

這個酒量大得驚人的女人,正是撫威市新城區(qū)國土資源局局長嚴萍。

新城區(qū)原本是郊區(qū),可前些年,撫威市委市政府等一干首腦機關(guān)由老城區(qū)遷到了新城區(qū),隨后,新城區(qū)升值最快的是土地,最火最來錢的就是房地產(chǎn)。而圍繞拆遷、土地轉(zhuǎn)讓和商品房開發(fā),都有一個繞不開的核心部門——新城區(qū)國土資源局和其屬下的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

梁任海是沈陽人,沈陽距離撫威雖然不過50公里,但是他到撫威才半年,眼下正在運作地產(chǎn)項目,看中了馬上要開標的5號地塊。

第二天,梁任海直到中午才清醒過來。昨晚酒后,他不知道是誰送他回來的。他的臨時住處就在公司隔壁,離吃飯的地方也不算遠。

他翻開手機,一條短信躍入他的眼簾:今晚6點,高達酒店1801見。嚴看到嚴萍發(fā)來的短信,梁任海一骨碌坐起來,細看短信發(fā)出時間是20分鐘前,便急忙回了短信。

起床后,梁任海見昨天穿的衣服已洗好晾曬,知道小芬來過了。

他正在洗漱時,一個20多歲的女孩開門進來,穿著玫瑰紅的時尚蝙蝠衫,高挑豐滿,手里提著打包的飯菜。

正是小芬,他的財務(wù)主管兼秘書。

“小芬,下午給我準備50萬現(xiàn)金,拿個不打眼的包裝著。”梁任海出來說。

“50萬?這么多?”小芬放下飯菜,又白了他一眼,說,“昨天和誰喝呀?醉成狗啦!”口氣中有一點兒責(zé)備,但更多是親昵或者挑逗意味。

梁任海也不回答,過來一邊看小芬?guī)Я诵┦裁闯缘模贿呍谒砩掀艘幌拢又殖脛萑ニ厍懊?

小芬把他手一打,嗔道:“人家身上不舒服……吃飯吃飯!”

兩人吃著,小芬匯報說:“公告出來了,9號那天開標,3號地和5號地,有好幾家公司盯著,聽說中海和百通也要競標,都想拿下。”

梁任海“嗯”了一聲,說:“百通孟非那小子不是說這次不拿地了么?真他媽狡猾!”

二 索色

“姐不要你的錢,姐就相中你了,我要你的人!”

正是初夏時節(jié),微風(fēng)輕拂,夕陽下的渾河波光粼粼。

高達酒店坐落在渾河岸邊,是撫威最高端的五星級酒店。

梁任海走進1801后才知道,這是該酒店最昂貴的總統(tǒng)套房。他鳥瞰了一下如玉帶一般穿城而過的渾河,笑著說:“這家伙,這里風(fēng)景好呀!萍姐,你可真有眼光!”

嚴萍坐在落地窗前,吸了一口煙,然后慢慢地吐出一個煙圈,說:“海子,你夸萍姐有眼光?那是!萍姐我看人從來沒走過眼!”

梁任海指了指茶幾上的旅行包,直截了當?shù)卣f:“一點兒心意,請萍姐笑納!聽說后天就要開標了,請萍姐多關(guān)照。”

嚴萍把未抽完的煙往煙缸里一丟,根本不看旅行包,站了起來,踱到梁任海面前,盯著他的眼睛說:“海子,姐不缺錢,也不要你的錢,姐就相中你了,我要你的人!”

一聽這話,梁任海大吃一驚,他真沒想到嚴萍這么直接,一時呆呆地站著。

“怎么?瞧不上老姐?”嚴萍臉上的表情已有些僵硬。

“不是,不是。”梁任海腦中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勉強擠出笑容,“太突然了,沒想到萍姐這么、這么潑辣……”

嚴萍看他舌頭打轉(zhuǎn),馬上又笑了起來,上前一伸手,直接抓住他下面的命根子,浪笑說:“我還有更潑辣的,你不想試試?!”

梁任海是公認的帥哥,正規(guī)大學(xué)畢業(yè)生,雖說這些年也沒少拈花惹草,但他只喜歡美女。最近,他和小芬打得火熱,小芬知道他只有個女兒,還打小算盤要為他生兒子呢。

這時,嚴萍繼續(xù)故意撥弄著,看他身體有了反應(yīng),哪管他還在心猿意馬,幾下就把他的衣服脫光了。梁任海從最初的懵逼中回到現(xiàn)實,想想5號地中標的事,心下一橫……

這個女人,40多歲了不說,長得也太平凡,且面相不善,腹部贅肉松弛。要是無事相求,梁任海絕對不會朝這樣的女人多看一眼。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在床上卻讓梁任海開了眼界。其反應(yīng)大不說,單看那瘋狂勁,此前梁任海就絕對沒領(lǐng)略過。

直到晚上11點多鐘,兩輪戰(zhàn)罷,嚴萍才心滿意足地讓他下了床,說:“海子,姐不會虧待你,不過,你可不能地一到手就不理我啦!”

梁任海嘴里一迭聲回道:“哪能呀?今后在撫威混還得靠萍姐呢。”

嚴萍一聽,光著身子跳下床,在他腮幫子上響亮地親了一口,說:“姐愛死你啦!記得你姐絕對夠朋友!”

下樓的時候,梁任海兩腿直發(fā)軟,他不由想道,這個女人真能折騰,不榨干他絕不罷休哦。看來,外面那些傳聞都是真的。

可是,她這么直接、這么高調(diào),在高達這么打眼的地方享樂,難道她就不怕別人注意?他腦中閃過一個不妙的念頭:萬一這女人哪天出事,供出自己和她曾有一腿,那可真丟人!而且他老婆也絕對饒不了他!

梁任海能有今天,一切全是老婆所賜。

當年在東大,他和當時的女朋友、現(xiàn)在的老婆可是“金童玉女”,讓多少人艷羨。不過談了小半年梁任海才知道,女朋友的老爸是高干。

婚后,他依仗岳父的人脈和資源,下海經(jīng)商。這些年,他涉足房地產(chǎn),賺得盆滿缽滿。這次到撫威拿地搞項目,也算是到了岳父當年的根據(jù)地。

多年前,陳達父親在鋼鐵廠當人事處長時,梁任海的岳父就是鋼鐵廠黨委副書記,分管人事。后來,岳父調(diào)往省城,五年升兩級,官至副省長。岳父也說過,撫威是他的福地。

這次,撫威市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有8宗地掛出招標,梁任海參與了3號地和5號地的投標。對5號地,他更是志在必得。

不過,在得知孟非的百通房地產(chǎn)公司也參與5號地的競標后,梁任海有一點兒擔憂。因為孟非那小子,各個方面絕對和他拼得起。

兩天后,梁任海懸著的心終于放到肚子里去了,他贏了——撫威市新城區(qū)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在開標那天早上才通知百通,說他們標書不規(guī)范,材料要補充,直接取消了百通的競標資格。

梁任海這才知道,嚴萍所說的“夠朋友”還真不是吹牛皮。

招標會剛結(jié)束,他接到一個電話,里面?zhèn)鞒鲆粋€聲音:“梁總,祝賀你,拿到了5號地!”

他看這個號碼有點兒陌生,就客氣地說:“謝謝!請問是哪位領(lǐng)導(dǎo)?”

“我——”電話里傳來一個男人夸張的哈哈聲,“我是土管中心的賀勇。”

賀勇,撫威市新城區(qū)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主任。嚴萍在這個位置上坐了4年,她升任國土資源局局長后,賀勇就是她的繼任者。

梁任海這才回過神來,他和賀勇曾見過面,于是大聲說:“哎呀,賀主任,我正要找你,感謝你的關(guān)照!晚上我們一起烤個串喝點兒酒聚聚!”

“這次算了。”電話那頭說,“最近忙得很!再找時間吧!”說完,掛了電話。

梁任海聽對方的話有點兒別扭,感覺酸溜溜的,心想莫不是小芬送的“意思”分量輕了?

正想著,電話響了,一看,是陳達打來的,他大聲叫著:“海子,你真行,地拿下啦!出來整兩口慶祝慶祝!”

“達哥,這不都是你幫忙整成的么?不過,確實昨兒整多了,還暈著呢!”他說的也是實話。

“哪能呀?你今天不是還參加投標了么?——整了幾個?”

“3杯白酒,5個老雪,整殘啦!”梁任海最近體力透支,只想回去睡大覺。

“滾犢子去!這點兒東西還能放倒你?老地方,麻溜兒出來!”陳達不依不饒道。

梁任海不好拂了陳達的面子,再說,人家牽線也是幫了忙的。

趕到“樂如家”,陳達一見他就嚷了起來:“海子,知道不,出大事了!”

他一驚,忙問道:“怎么啦?啥事?”

“啊,你還不知道!——嚴萍被人捅了,正在醫(yī)院搶救!”

梁任海大吃一驚,說:“哪能呀!上午招標會,我還在國土局那兒見過她呢。”

“就是剛剛發(fā)生的。一個人跑進國土局大院把她捅了,聽說捅了幾刀,才送醫(yī)院搶救去了。”陳達說。

“有這種事!她一個女人,什么人要殺她?”梁任海一口氣問道。

陳達嘆了一聲,放慢了聲調(diào)說:“聽說是個農(nóng)民,說不定和你的5號地還有關(guān)系呢。”

這么一說,梁任海更加奇怪了,驚訝地問:“不會吧?”

陳達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說:“看來,你還真不了解她哦!”

三 霸夫

“我不活了,誰來攔我,我殺誰全家,再去跳樓!”

1960年,嚴萍出生在撫威市新城區(qū)一個鄉(xiāng)鎮(zhèn)上,父親是鄉(xiāng)里干部。嚴萍從小就是個假小子,成天和一幫男孩混玩,專門搗蛋惹事,把一條街弄得雞飛狗跳。

20歲時,因為沒有考上大學(xué),嚴萍找了個男人結(jié)婚了,不過,她強勢的性格讓丈夫無法忍受,兩人天天干仗,不到三年就過不下去了,只好離婚一拍兩散。

離婚后的嚴萍,一個人帶著女兒,也沒個正式工作,父親對她既失望又無可奈何,最后托關(guān)系讓她進了鎮(zhèn)土管所,干了兩年又想辦法讓嚴萍調(diào)進了區(qū)城建局。

來到撫威城的嚴萍,由衷喜歡上了城市生活。可是,才從下面鄉(xiāng)鎮(zhèn)調(diào)到區(qū)局里來,她無依無靠,雖然她只有二十七八歲,可長得不漂亮,處處不受待見。

那時的她,迫切想找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她瞄來瞄去,最后把目光盯在一個人身上。

這個人叫孟成凡。

孟成凡不僅是區(qū)城建局的一把手、局長,還生得高大挺拔,一表人才。

反觀嚴萍,不過是一個小小辦事員,又沒有出眾的姿色、火辣的身材,他們二人之間,可以說隔了十萬八千里。

一次會后聚餐,嚴萍逮著和局長喝酒的機會,端起酒杯走到孟成凡跟前,張口就說:“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我給領(lǐng)導(dǎo)敬杯酒,領(lǐng)導(dǎo)不喝嫌我丑。”說完一仰脖子,把一大杯白酒喝下去了。

因為嚴萍長得不漂亮,這話從她自己嘴里說出來,有一種特別的打趣效果。

一桌人早樂得哄堂大笑起來,紛紛鼓掌,看局長怎么回應(yīng)。

孟成凡平時沒怎么注意過嚴萍,只聽人多次說過有這樣一個女人,酒量大,潑辣爽利像個男人,還會搞樂子逗笑。今天總算見了,還真是個活寶哩。

當下他打了個哈哈,看著嚴萍說:“呀,女漢子,早聞大名,果然名不虛傳!”

嚴萍看局長瞅自己,不由扭捏了一下,眼里熱巴巴地望著孟成凡,同時一點兒也不轉(zhuǎn)彎地吹捧說:“局長大人日理萬機,還關(guān)注到我這個無名小卒,局長真是太偉大了!”

“拉倒吧,興這么夸人么!”孟成凡佯裝批評,然后高興地端起酒杯,把酒喝了。

嚴萍馬上拿起酒瓶,給孟成凡倒了酒,眉飛色舞地說:“局長純爺們!萬水千山總是情,少喝一杯沒感情,我再敬局長大人一杯!”說著,嘴一張,自己一大杯酒沒怎么在口里停留就喝下肚了!

眾人紛紛叫好,嚴萍前面喝的不算,光這兩杯白酒,差不多也有八兩!這女人卻面不改色,夠厲害!

孟成凡哪里招架得住,連忙裝醉說不能喝了。

飯后,孟成凡回到辦公室,剛想在里間的小床上休息一會兒,聽見有人敲門。他暈暈乎乎地開了門,一個女人端著一個大茶缸擠了進來,說:“局長,我沖了杯蜂蜜水,你解解酒!”說著,她腳后跟一碰,把身后的門推上了。

孟成凡這時已把外套脫了,只穿著貼身衣褲,他見是嚴萍,剛開始還有點兒不自然,這時門一關(guān),室內(nèi)陡然升起曖昧氛圍。不過,他口里卻說:“謝謝小嚴!我要休息了!你去忙吧!”

嚴萍看孟成凡的目光從她胸前掃過,便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胳膊說:“局長,你把蜂蜜水喝了再休息!”說完,把茶缸往孟成凡嘴邊送,同時將胸部貼了上去蹭著。

酒是色媒人。孟成凡本來喝得差不多了,這時哪里禁得住?他伸手去接茶缸,順勢捏著了嚴萍的手。嚴萍馬上假裝站立不穩(wěn),往他懷里一倒。孟成凡趕緊摟住嚴萍的腰,兩個人抱在了一起。

嚴萍見孟成凡動作了,伸手就把他的內(nèi)褲扯下……

此后沒多久,嚴萍被調(diào)到局辦公室,凡接待應(yīng)酬,都指定有她,只要有她,就沒有攻不下來的火焰山。嚴萍圖了表現(xiàn),客人高興,領(lǐng)導(dǎo)滿意,事情辦起來也順當多了。從此,新城區(qū)政府部門的人都知道,城建局有個娘們賊能喝!

一年后,嚴萍升為城建局科長,在小小的新城區(qū),也算是有頭有臉了!

官位兒有了,嚴萍這時卻不滿足了。她瘋狂地愛上了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孟成凡。

從懂事以來,嚴萍還沒有真正愛過男人,可現(xiàn)在,孟成凡讓她發(fā)狂,讓她晚上睡不著覺。如果說最初她看上了孟成凡是局長、是帥哥,可現(xiàn)在,孟成凡在她眼里就是魅力無限、讓自己如癡如醉的寶貝。

她發(fā)狂的直接結(jié)果是:她已無法容忍還有一個女人和她共享這個帥男人。

那時,孟成凡有令人羨慕的美滿家庭,妻子是區(qū)財政局干部,漂亮賢惠,兩個兒子懂事上進。若要他拋妻棄子再娶嚴萍,顯然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這么想。但凡嚴萍有一點點自知之明,也會知難而退。

可嚴萍是誰?她才不會這么想!

這天,嚴萍來到孟成凡的辦公室,一屁股往沙發(fā)上一坐,氣哼哼地說:“躲著不見我,你是啥意思呀?什么時候離,你今天得給我一個準信兒!”

孟成凡見她怒氣沖沖,又在辦公室,擔心有人進來請示匯報工作撞見了難堪,連忙應(yīng)付說:“現(xiàn)在上班時間,我忙得很。我們再找時間談,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

“那不成!”嚴萍頓時垮下臉來,“你推了一次又一次,把我當猴耍,今天非得說清楚才行!”

“我不是早和你說清楚了嗎?離婚有難度,她怎么都不同意。我一時糊涂,犯下了錯誤,愿意給你補償一點兒錢。”孟成凡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嚴萍冷笑一聲,說:“錢?那你補償多少?1000萬你拿得出嗎?拿得出我從此不找你,拿不出,我就要你的人!”

孟成凡一陣目瞪口呆,他知道嚴萍是故意為難他。

嚴萍見他不說話,張口說道:“都一年多了,你舒服過了就想白睡,門都沒有!”

孟成凡只覺得自己頭都要大了,他在心里后悔了一百次,也在心里把這女人殺死了一百遍,只好求饒說:“姑奶奶,小點兒聲!這里是單位,你怎么也得注意點兒影響!”

“單位?你第一次睡我不就是在這屋里嗎?褲子一提就不認人了嗎?”嚴萍越說聲音越大,到最后開始咆哮起來。

孟成凡不知道她還會說出什么話來,慌得要去捂她的嘴。這機關(guān)單位,左右隔壁都是部下,傳揚出去怎么了得!他哭喪著臉說:“我的姑奶奶,求你別鬧了!我當不當官無所謂,可你還年輕……”

嚴萍見他慌了手腳,不等他說完,兩步過去把辦公室的門一敞,對著走廊直嚷起來:“你怕別人知道,當初上床的時候怎么不怕?我一次次侍候你爽的時候怎么不怕?”

孟成凡徹底崩潰了,逃也似的鉆進洗手間,把門一關(guān),任嚴萍在外面瞎鬧。

這一鬧,城建局炸了鍋!

不到兩天,整個新城區(qū)公務(wù)系統(tǒng)算是“新聞聯(lián)播”了!

殊不知,嚴萍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全城的人都知道她和孟成凡有一腿,她也沒覺得自己丟了什么面子。相反,她押上了全部賭注,自己命運的改變就要從這件事開始!

別的第三者最怕見元配,她卻不怕。她直接跑到孟成凡家里,堵著孟成凡妻子說:“把你男人讓給我,我離不了他!”

孟妻羞憤交加,不承想天下還有這號人,大罵道:“你這破貨也太臭不要臉了!”

一言不合,兩個女人大打出手,撕扯在一起好半天才讓人拉開了。

此后,嚴萍三天兩頭就上孟家鬧,鬧得孟家雞犬不寧。

沸沸揚揚的桃色事件,讓孟成凡無臉見人。他先在家里躲了幾天,后來家里躲不住了就每天一早到辦公室關(guān)門不出來。

可是,他是局長,屬下請示匯報工作不說,還有好多事等他拍板,好多會要他參加,想躲也躲不了。

無奈之下,孟成凡只好主動向組織做檢討,要求工作調(diào)動,想躲“瘟神”。

也因為影響實在太壞了,兩個月后,一紙調(diào)令把孟成凡調(diào)到工商局去了。

可他哪里知道,自己就是一條吞了鉤的魚,因貪吃了一丁點兒魚餌,想吐出來也不行了。

看到上孟家鬧沒達到目的,自孟成凡調(diào)走后,嚴萍改變了策略,她直接來工商局找孟成凡鬧。工商局的一個副局長實在看不下去了,出來制止說:“你太不像話了!影響大家工作。這里不是城建局,你胡整瞎整也要看看地方!”

嚴萍一聽,拉著那個副局長的衣服就不放,說:“影響怎么啦?他孟成凡不是工商局局長嗎?他睡我,我找他有錯嗎?”

副局長狼狽地掙脫嚴萍的手,氣憤地說:“拉拉扯扯干什么?有你這樣的人嗎?”

嚴萍馬上往地上一躺,邊打滾邊解開了上衣紐扣,大叫道:“我不活了,誰來攔我,我殺誰全家,再去跳樓!”

見這陣勢,誰也不敢上前!

鬧罷工商局,嚴萍又來到財政局找孟成凡的妻子鬧。

孟妻氣得臉色煞白,罵道:“天底下沒有你這樣厚顏無恥的破鞋,你不要臉勾引男人也就罷了,還跑到這里來唱大戲,照照你那丑八怪的樣子,哪個男人看得上你!”

孟妻氣瘋了,罵得也夠毒辣,罵到嚴萍不漂亮的痛處了,她跳起來去扯孟妻的頭發(fā),兩個女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一時間,工商局、財政局,還有孟成凡家里,烏煙瘴氣,戰(zhàn)火四起。

整整兩年,嚴萍不依不休,大吵大鬧,孟成凡的妻子實在受不了了,只好繳械投降,同意離婚。

孟妻一搬出去,嚴萍就大張旗鼓地住進了孟家,睡到了孟妻原來的床上。

當大紅的結(jié)婚證拿到手后,嚴萍大哭了一場,在孟成凡身上又撕又咬,說:“為了你,我死了也值了!為了你,我受盡了白眼,遭人唾罵……”

孟成凡早被她搞服了,搞怕了,一聲不吭任由她發(fā)泄。嚴萍看著這個自己唯一愛過的男人,此刻蔫頭耷腦風(fēng)采全無,不由心里一酸,說:“我知道你也不好受,可我是真愛你,離不了你。從今以后,我要干出一番事業(yè),我要讓全撫威城的人看看,讓那些看笑話的牛子們哨子們(罵人的話,前指男性,后指女性)看看!”

四 顯能

“在咱這地兒,沒有一頓酒解決不了的事!”

嚴萍說到做到,此后幾年,她把一股狠勁用在工作上,憑她的“名氣”,憑她的酒量,什么難辦的事,什么難纏的人,她都不在話下。

當時,新城區(qū)為配合城區(qū)建設(shè),規(guī)劃了一條通向沈陽桃仙機場的公路。這條路要經(jīng)過一家特大型企業(yè)的分廠。因為多年來和地方上關(guān)系一般,這家企業(yè)以各種理由不同意該公路經(jīng)過自己的領(lǐng)地。因此,規(guī)劃擱淺多年,成了大難題。

1997年,撫威市市委市政府搬遷到新城區(qū),從此,新城區(qū)開始大規(guī)模的房地產(chǎn)和商業(yè)地產(chǎn)開發(fā),早就規(guī)劃的公路也再次提上議事日程,市里領(lǐng)導(dǎo)責(zé)令早日把工作做下來,公路開工。

最后,具體承辦的任務(wù)還是落到了新城區(qū)城建局。新任局長直撓頭,于是有人向他推薦了嚴萍。

此時,嚴萍已在新城區(qū)有了“能人”“狠人”的名聲,局長向她許諾說:“嚴科長,這個工作有難度,是個難啃的骨頭,只有你能拿下來。現(xiàn)在,不僅區(qū)里領(lǐng)導(dǎo)很重視,市里領(lǐng)導(dǎo)也很關(guān)注,工作做好了,是大功一件,我代表全局要感謝你!”

嚴萍早在等待出頭的機會,當即一拍胸脯說:“局長,這事兒難我知道,可我也摸了一點兒底,你放心,我保證一個月內(nèi)拿下來!”

嚴萍這話,還真不是瞎吹。

這個特大型企業(yè)的分廠,就是有名的撫威鋼鐵廠,對方管這事的人,叫秦日剛,是個部隊轉(zhuǎn)業(yè)的正處級干部。

因為鋼鐵廠是大廠,財大氣粗,相對財政不寬裕的當?shù)卣撹F廠人有優(yōu)越感。加上各種不對味,秦處長對新城區(qū)城建局來接洽的人員極為輕視,后來干脆避而不見,人都找不著。

他這兒一卡殼,整個事情直接算黃了。

剛開始,嚴萍也想過再找秦日剛,因為她聽說秦日剛酒量了得,心想,那不正是自己的長處嗎?可問題的關(guān)鍵是,這秦日剛從不隨隨便便接受陌生人的宴請,他電話都不接,你想請人家可人都找不著呢。

這天,嚴萍提了一整箱茅臺酒,來到工業(yè)路鋼苑小區(qū)別墅區(qū),直接走進一家院子叫道:“達哥,我來啦!陳叔在家嗎?”

一個人聞聲迎出來,正是陳達。

原來,陳達和嚴萍是高中同屆的校友,雖說不同班,可兩人當年都是風(fēng)云人物,被人稱為“黑白無常”、“雌雄雙煞”,在一起沒少干過出格的事,二人也結(jié)下了非同一般的“江湖友誼”。

他們二人雖然原來名聲不佳,但近年來,嚴萍成了城建局的能人,陳達也改做生意成大老板了。

“我托人從糖酒公司直接弄的,絕對正宗,孝敬陳叔的!”嚴萍指了指酒說。

這時,屋內(nèi)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穿著拖鞋走出來,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嚴萍趕緊上前叫了聲:“陳叔,您在家呢,我弄了幾瓶酒給您送過來。”

那人目光一掃而過,面無表情地說:“是小嚴吧?好多年不見你了!”

“是我,陳叔。”嚴萍罕見地低聲道。

鋼鐵廠雖在新城區(qū)的地盤上,可平時和當?shù)厝藳]有多少來往,鋼鐵廠大人物也不屑于打聽地方上的市井傳聞,因此,陳父對嚴萍搶別人老公的事并不知詳情。

“你現(xiàn)在哪個單位呀?”陳父問。

“在新城區(qū)城建局混飯吃,陳叔。”嚴萍回答說,“昨兒聽達哥講,過幾天是您五十大壽,我這一點兒小意思,提前祝陳叔生日快樂!”說著,從坤包里掏出一個信封放在茶幾上。

陳父笑了起來,說:“謝謝,難得你有這個心。小嚴,有事兒吧?”

此時的陳父,已是鋼鐵廠分管后勤和機關(guān)的副書記。

兩天后,秦日剛和嚴萍坐在了一張酒桌上。

嚴萍有意謙謹?shù)溃骸扒靥庨L,您是大人物,平時難得見到您這真神,今天我舍命陪君子,您喝多少,我一滴不少,咱們先兩瓶起步,您看行不行?”

說完,她把兩瓶茅臺酒往秦日剛面前一擺,再放兩瓶在自己跟前。

秦日剛大約聽說過嚴萍的事情,今天一見她這作派,心里暗自驚訝這是個人物。不過,他是軍人出身,加上有陳副書記打招呼在先,便哈哈一笑,說:“嚴科長,早聽說你是大能人,果然名不虛傳!”

嚴萍也不管秦日剛話里有沒有諷刺她的意思,忙說:“秦處長,我一個小小的科長和您比能力,那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不止,您就別笑話我了。”

秦日剛要的就是這個“味”,因為他和新城區(qū)的一把手是平級官員,所以之前根本不把什么城建局的人放在眼里。

這一頓酒,喝得歡樂,眾星捧月,秦日剛很快高興得飄飄然,他打了一個酒嗝說:“嚴科長,這酒得勁兒,合我的口味!你妹子夠意思,哥哥我也不含糊。修路的事,陳書記說了,是好事。咱們一起把好事兒辦好!”

就這樣,短短一個月內(nèi),鋼鐵廠和新城區(qū)達成協(xié)議,鋼鐵廠不僅不要土地補償費,而且承諾沿路綠化和公共設(shè)施的費用還可以分擔一部分。

這一仗,讓嚴萍掙足了面子,讓大大小小的人物刮目相看。從此,她覺得自己的腰桿兒直起來了,也有了一句口頭禪:“在咱這地兒,沒有一頓酒解決不了的事!”

不久,嚴萍被提升為新城區(qū)發(fā)展計劃中心副主任。

有了權(quán),就會有錢;有了錢,就會有更大的權(quán)。嚴萍夢寐以求的“良性”循環(huán)開始了。

2002年,嚴萍調(diào)任新城區(qū)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主任。

就是在這里,她的人生發(fā)生了第二次“質(zhì)的飛躍”。

新城區(qū)隨著市委市政府搬遷過來,房地產(chǎn)開發(fā)開始升溫,大小地產(chǎn)商趨之若鶩。而土管中心作為各種土地征用和審批單位,嚴萍手中的權(quán)力大得沒了邊。

一天,她下班回家鼓動老公孟成凡說:“咱家有我就行了,你干脆下海經(jīng)商得了!”

孟成凡不太高興地說:“我這把年紀了,下海能干啥呀?”

嚴萍見他不情愿,便直通通地說:“再往上升吧,你也難,還不如趁著我現(xiàn)在方便,說批哪塊地就批哪塊地,你也去搞房地產(chǎn)!”

房地產(chǎn),這是個“高大上”的生意,孟成凡有些心動了,幾個月后還真辭職下海了。

從此,肥水不流外人田,嚴萍為孟成凡大開方便之門。

撫威雖然不是北上廣一線城市,也不是沿海開放城市,可如今,新城區(qū)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也是日進萬金夜進萬銀,是區(qū)里的財政支柱。開發(fā)商或企事業(yè)單位購地的每一筆土地出讓金,不是交到財政部門,而是交到了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農(nóng)民或拆遷戶的每一筆補償金,也都由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發(fā)放。

這一進一出,交多少?發(fā)多少?什么時間?都由自己說了算,當嚴萍意識到自己擁有一棵搖錢樹時,她再也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狂喜!

他奶奶的,我坐在金山上不撈著好,今后別人來這里,只怕還笑老娘是笨蛋!再說,老娘我今天還怕誰?從此后,我要“可勁兒”撈錢了,她想道。

為了樹立自己在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的絕對權(quán)威,為今后“辦事”沒人敢多嘴、敢管“閑事”打基礎(chǔ),嚴萍想了個招兒。

不久,在一次內(nèi)部酒席上,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的副主任給她敬酒時沒有站起來,她揚起杯子把一滿杯酒都潑在副主任頭上,罵道:“你他娘的從哪個旮旯來的?喝的什么酒?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副主任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他知道惹不起嚴萍,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從此,在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嚴萍說一不二,無人敢在她面前說半個“不”字。

當時機成熟后,嚴萍開始動手了。

剛開始,她讓前來繳款的地產(chǎn)商拿兩張支票,一張她交給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入賬,一張她拿到銀行兌換成現(xiàn)金裝入自己的腰包。到后來,賣地得了錢,完全憑她的心情:高興了,就分一部分給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不高興了,就一分不剩地據(jù)為己有。

2004年7月,一個開發(fā)商投資開發(fā)新城區(qū)12號土地建幼兒園,向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繳納380萬元征地款,結(jié)果一轉(zhuǎn)身,嚴萍將征地款全部帶回了家。

權(quán)有了,錢也有了,巴結(jié)她的人送的各種奢侈品,多得沒法算,嚴萍有一萬個理由知足,可她仍然不滿足——從生理需要到心理情感,她還有大大的缺憾。

當初,為了得到孟成凡,她不擇手段不計后果,那是因為自己愛他,可從一開始,到結(jié)婚多年后的今天,孟成凡愛過她嗎?

答案很殘酷。

她知道沒有!孟成凡這么多年,除了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沒有對她有過一絲愛意!

還有孟成凡的兩個兒子,不僅沒叫過她一聲媽,還從來沒給過她好臉色。更惱火的是,孟成凡和前妻藕斷絲連,在床上對她早沒有“性趣”了,讓她抓狂想殺人。

我要把這一切補回來!她恨恨地想道。

五 縱欲

“我就瞅你得勁,別人有水平,咱不稀罕!”

賀勇身高1米8,帥哥一個,雖然只是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的司機,但特別能說能吹,幾次為嚴萍開車,給她留下了好印象。

一次酒后,嚴萍在車上啜泣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最后竟然失聲痛哭。

賀勇按她吩咐把車開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等嚴萍哭得差不多了,才小心地開口說:“主任,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別悶在心里啊,咱這經(jīng)管中心,離了你指定轉(zhuǎn)不動!”

嚴萍本來就是來演戲的,當下收了聲說:“勇子,姐心里苦啊!我們家老孟,這些年對我不聞不問!”

賀勇一下不知怎么回答,這時,嚴萍說:“勇子,姐肚子痛,幫我揉揉。”

賀勇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嚴萍又催了一次,才會過意思來……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在高達酒店,嚴萍遞給賀勇一塊浪琴表,說:“勇子,我就瞅你得勁,別人有水平,咱不稀罕!”說著,伸手在他身上掐了一把,浪笑著說,“你可得好好報答我!”

賀勇接過手表戴上,瞅了瞅,滿意地一拍胸脯,涎笑說:“姐,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指定24小時隨叫隨到!”

“這才像話,沒辜負姐疼你!”說著,嚴萍伸手把賀勇往床上一推,跨騎上身……

都說女人和女人不一樣,賀勇和嚴萍廝混到一起后才知道,有的女人天生有某種基因。嚴萍一次那個可以三次高潮,可以一整夜折騰。饒是他年輕力壯,也對付不了。

因為嚴萍如狼似虎,賀勇回家后就力不從心,不久,他的老婆起了疑心。

后來,她一查,原來老公和主子混到一起去了。她心里恨得牙癢癢,想鬧吧,可誰不知道嚴萍是新城區(qū)最有名的潑婦呢?于是,她拿賀勇出氣,在他身上撓出幾道血印子,說:“你可真有出息,人家大你一大截,老母牛啃青草,你還屁顛屁顛以為遇到了大貴人!”

頓時,賀勇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也不好意思還嘴。

嚴萍知道后,把賀勇叫到她的辦公室,從抽屜里拿出一張銀行卡往桌上一丟,說:“這卡上有一百萬,密碼是你電話的后6位數(shù),你拿回家給你老婆,叫她從今以后別放屁!要不老娘找人劃了她(指破相)!”

賀勇聞言,心中一凜。他知道嚴萍絕對說得出做得到!她若要耍橫,在撫威城,別說他不敢惹,只怕市長也惹她不起!

果然,賀勇老婆從此閉嘴了,再也不管賀勇在外干什么了。那兩年,嚴萍和賀勇如膠似漆,賀勇很快升為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辦公室主任。

但新鮮勁兒過后,嚴萍又瞄上了另一個人。

和當初的孟成凡一樣,這個人也是她的大BOSS(老板)——新城區(qū)區(qū)長李中毅。

嚴萍把區(qū)長作為目標,首先因為李中毅也是一表人才。她早在心里尋思過,如今自己有權(quán)有錢了,要下手的人起碼得是帥哥。而征服比自己官位高的人,對她來說更刺激,也更有成就感!

一天,嚴萍來到李中毅的辦公室,笑吟吟地說:“領(lǐng)導(dǎo),今天你跟我走,讓你發(fā)筆小財。”

李中毅不知嚴萍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問道:“什么事?搞得神神秘秘的。”

嚴萍故意賣關(guān)子說:“這里不方便說,你跟我走吧!”

李中毅看了看嚴萍,說真心話,他還真不敢隨便得罪這位部下。

因為這幾年,賣地收入成了新城區(qū)最大的財源。正是因為這一點,掌管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的嚴萍儼然成了主要領(lǐng)導(dǎo)眼中的大紅人。

不僅如此,面對撫威眾多級別高、占地廣的大型央企、省部級企業(yè),什么拆遷難、談判難、“釘子戶”之類的問題,開發(fā)商沒辦法,各級干部也沒辦法,但嚴萍有辦法,她是眾人眼中的“大能人”。若要再去找一個人來頂替她,還真沒有合適的人選呢。

仗著領(lǐng)導(dǎo)倚重,嚴萍以新城區(qū)的財神爺和大功臣自居,一次在全區(qū)干部大會上口出狂言:“是我弄來的錢給你們開支的,你們都是我養(yǎng)活的,沒有我來賺錢,你們只能去喝西北風(fēng)!”

眾人聽了這話,私下都非常反感她的狂勁兒,可是,大家心里也明白,誰也沒她那個本事,誰也沒她那股狠勁和能力。

當天,嚴萍把李中毅帶到高達酒店一個豪華套間,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塞到李中毅手中,說:“這是5萬塊錢,是我孝敬你的,不過,你得陪我一晚上!”

李中毅一下蒙了,這個女人,“名氣”可是大得很!到了這里再拒絕她,只怕她翻臉不認人,我到時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再說,人家投懷送抱,還送錢,誰不喜歡呢?于是,他裝作難為情的樣子,說:“呀,你這演的哪一出?”

嚴萍善于察言觀色,見李中毅沒有反感,上前就在李中毅下身撫摸著,浪笑道:“誰叫你這么帥呢?我早看你心癢癢了!”

嚴萍的話、嚴萍的動作,撩得李中毅一時性起,兩人于是寬衣解帶,糾纏在一起……

一來二去,從此,嚴萍隔三岔五就帶李中毅去“發(fā)小財”,每次五萬十萬“孝敬”不等,以致李中毅的“性趣”越來越高,最多的一個月竟然和嚴萍茍合了六次。而得到滿足的嚴萍也樂開了花,縱情享受。

為表示對嚴萍的信任,后來,李中毅竟然把自己的私章也交給嚴萍管理。

要知道,作為區(qū)長,李中毅的私章有時需要在一些重要文件上蓋章,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可是世界上,有人高興就有人郁悶。

孟成凡覺得自己真是郁悶到家了。

多年前,他本來只想偷點兒腥,結(jié)果被下了套,弄得妻離子散,灰頭土臉。和嚴萍結(jié)婚,就好比進牢籠,孟成凡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這輩子會攤上這么個女人!

現(xiàn)在倒好,嚴萍還公然給自己戴“綠帽子”,且是一頂又一頂,真是人生奇恥大辱!

可是,自己能抗議嗎?敢吱聲嗎?

孟成凡只要想一想,心里就直哆嗦。他只能自己打落牙齒和血吞,裝作沒事人。

第二個郁悶的人,是賀勇。

自從有了李中毅,嚴萍有一陣冷落賀勇了。賀勇不是傻子,他從嚴萍往常的性需求頻率就推斷她另有新歡了。沒多久,他弄清楚情敵是誰了。

不過,對方是堂堂區(qū)長,正處級;自己搭上嚴萍的“快車”后,現(xiàn)在也不過是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的副主任,勉強算個副科級,如果李中毅一不高興,自己的官帽兒分分鐘就會被扒掉。

自己敢惹他嗎?

賀勇同樣想也不敢想。

一天,嚴萍可能為了換口味,又找賀勇纏綿了半天,賀勇趁著嚴萍一臉滿足,幽幽地說:“姐,這些年,多謝你關(guān)照我,提拔我,可是,你瞧我能力有限,水平不中,別影響你進步了,今后……”

嚴萍一聽,大眼珠子一瞪,伸手就在賀勇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嚷道:“說啥呢?想跑啊!”

賀勇疼得齜牙咧嘴,連忙否認道:“不是呀,姐,你想哪兒去了?我是擔心拖你后腿!”

“拖你娘個腿!”嚴萍罵道,“你那點兒心思我還不知道?我也不瞞你,李中毅成了我的上扇兒(女性炫耀自己情人的稱呼),你別喝干醋。他是區(qū)長,對你沒壞處!”

嚴萍的幾句話,說得賀勇啞口無言。他心里明白,就是借他一個豹子膽敢惹區(qū)長,可他敢惹嚴萍嗎?別人說她是新城區(qū)的“土地奶奶”,可在他眼里,嚴萍就是可以“秒殺”他的太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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