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氣什么

穆水瑤聽到玲瓏這么說，微微一笑，拉過她的手，語氣懇然：“玲瓏你放心，今后再不會有人欺負我們了。”

“嗯?！绷岘圏c了點頭，眼底帶著一抹期望。

穆水瑤出了片刻的神，她感覺到體內(nèi)有什么東西漸漸散去。

又是那團血霧，只是腥紅的血色卻一點點變得模糊，最后化作了一個蒼白單薄的朦朧背影。

“謝謝……”

她又再次聽到了這個聲音，她知道是蘇瑤在對她道別，這一聲里再沒有怨恨，只有欣慰與釋然。

那背影又再一點點變得透明，不知她是否能聽見，穆水瑤還是在心底說完了最后的話：“你放心去吧，今后我一定會代替你好好活著?！?

“小姐你怎么了？”玲瓏見她許久不語，不由關切問道。

“沒什么。”穆水瑤回過神，頓時覺得身體輕快了許多，“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

“還有半個時辰到正午?！?

“你替我準備一下，我要離開蘇家，去一個地方。”

玲瓏有些意外，但穆水瑤卻并沒有解釋。

那晚穆水瑤回到素院，便在桌子上發(fā)現(xiàn)墨凌淵留下的紙條，上面寫著一個地址，卻并不是寧王府。

穆水瑤心底十分不情愿再和墨凌淵見面，但因為答應了他給他解藥，所以她并不能食言。

穆水瑤換了玲瓏的衣服，從后門離開了蘇府。

根據(jù)地址她找到了一戶人家的后門，用三長兩短的信號敲了門，果然很快門便開了。

穆水瑤被帶到了墨凌淵面前，墨凌淵今日穿著一件玄色的袍子，上面是暗底色的祥云紋，冷峻之中又多了一抹肅然?？吹侥滤幊霈F(xiàn)在門外，墨凌淵的臉上掠過一抹驚訝。等了多日也不見她來，他還在想她是不是食言了。

穆水瑤走到他面前，沒有多余的客套，直接道：“王爺，我今日是來送藥方的，送完我就走……”

話未說完，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忽然傳來，穆水瑤轉(zhuǎn)頭一看，只見榻上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男子，他渾身是血，看樣子傷的不輕，生死未卜。而床邊也零零散散扔著帶血的白布，只叫人觸目驚心。

“藥方先不用著急，替本王治好他，這里是一千兩?！痹捯魟偮?，侍從便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千兩白花花的銀子。

穆水瑤看著那錢，忽然笑了起來，心底滿是嘲諷。她的目光重新落到墨凌淵身上，像是在看一個天大的笑話：“王爺憑什么覺得我會幫你？”

她恨他都來不及。

“大膽！你竟敢這么同王爺講話?！?

“算了阿鶴，既然三小姐不愿意，那本王另請高明?！?

墨凌淵目光深深，誰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告辭。”穆水瑤放下藥方，拿了自己的一百兩轉(zhuǎn)身要走，走時無意瞥見那榻上男子袖口的豹子的圖騰。

她心底驚訝，腳步也跟著停了。

“怎么還不走？還嫌錢不夠嗎？”侍從阿鶴怨她見死不救，說話也沒好氣。

穆水瑤不理會他，她走到塌邊，對墨凌淵道：“王爺，我改變主意了。”

榻上那人傷口在腿上，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縫合。但卻沒人知道，他受傷前先重了暗器，暗器淬毒以至于昏迷不醒、高燒不退。穆水瑤當機立斷，割開傷口，用磁石吸出如黃豆大小的鐵削。再縫合好傷口，開了方子，病人服下之后，果然情況穩(wěn)定了許多。

旁人看她小小年紀，心態(tài)沉穩(wěn)，手法如此老練，都不免暗暗佩服。

“還好發(fā)現(xiàn)的及時，他中毒不深，我的方子只要一日三次按時讓他服下，很快就會沒事的。另外，那一千兩銀子是我的報酬，我就不客氣了?！蹦滤幟娌桓纳陌雁y子收進包袱里，轉(zhuǎn)身要走，她已經(jīng)耽誤了太多時間了。

“站住?！蹦铚Y叫住了她，眼底藏著一絲好奇，“為什么要改主意？”

穆水瑤轉(zhuǎn)頭，目光冰冷，她忽然笑了起來，笑中皆是嘲諷：“王爺，你可曾對不起什么人嗎？”

墨凌淵吃了一驚，卻強行壓住了神情，雙手卻漸漸緊握在了一起。

穆水瑤，那個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的女人，一直是他心中隱痛。

“衛(wèi)陽鐵騎，先皇留下的一支軍隊，由越洲大將軍司馬稠率領，先皇駕崩后一直守在外，保護北域邊境的安定。司馬將軍一門忠義，這樣的人應有善報，我不想他的人死在這里?！?

“你怎么知道？”墨凌淵眼底的驚訝變?yōu)榱司?，衛(wèi)陽鐵騎的圖騰可不是誰都能認得的。

穆水瑤冷“哼”一聲：“無可奉告，上次的事我與王爺就算是兩清了，希望王爺今后再不要來找我?！?

當然，若是再見面，她一定會為自己報仇。

她說完轉(zhuǎn)身而去，留下一個果決的背影。

墨凌淵沒有阻攔，他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個三小姐當真太過狂傲，連王爺都不放在眼里，要不是看在她救了少將軍的份上，屬下才不會容她如此猖狂?！卑ⅩQ一臉不滿，墨凌淵聽到他的話，卻忽然饒有興趣的笑了起來，“是嗎？本王倒是覺得她很有趣?！?

“王爺你笑了？你竟然笑了？”阿鶴驚訝不已，像是看到了什么世紀奇觀，王爺本就不愛笑，自出了永寧郡主的事之后，王爺就更加低沉了。

洛城疫病得到控制，百姓們都津津樂道是寧王殿下的功勞。

陛下大喜，特地賞賜了墨凌淵，也給他賜了婚，命他娶蘇家嫡女為妃。

近日府中上下都在議論此事，玲瓏也忍不住在穆水瑤耳邊說道了幾句：“小姐你是不知道，大小姐和二小姐近日可都氣著呢。”

“她們氣什么？”

“寧王殿下雖然文武全才相貌出眾，但到底常年在外不受重視，大小姐心氣高，原本想著嫁給太子當太子妃呢。”

穆水瑤喝茶，聽著熱鬧，從前蘇姜夢入京也的確在太子面前諸多表現(xiàn)。看太子的意思是喜歡她的，但也不過是沉迷美色而已。

茶味發(fā)澀，茶湯也不夠清亮，看來是年份已久的陳茶，不過就算是這下等的茶葉，她剛才見玲瓏也是從架子上的木盒里拿下來的，顯然是仔細收著的。

她玩味道：“那二小姐又氣什么？”

玲瓏噗呲一笑：“二小姐早就仰慕寧王殿下，奴婢聽說她還偷偷高價買了寧王殿下的畫像，藏在房中呢。如此深情，聽說殿下要成婚，豈不是碎了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