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酒不醉人

這戲玄到真是個愛喝酒的主，不消半個時辰這殿中已經處處堆滿了酒壇，毫無落腳的地界。我未曾喝過酒，本欲推遲他的好意，不曾想這老頭卻是頂頂的熱情。

“酒慶長樂，西兒若是有長壽的父母，可得喝了這杯敬謝天地！”

這西兒二字卻讓我有些吃不消，方才前前后后認識不到一個時辰，竟是親熱成這般，也是厲害了。夜光杯里盛滿了酒，我想了想我家那對活寶一般的父母，端了酒杯，一飲而盡。喉中辛辣卻意外的香氣四溢，這東西頂頂是極好的。

“哈哈哈，西兒果真豪爽，本宮喜歡！沖這個，還得多喝一杯！”

我瞧了瞧他臉上的紅暈，這杯酒又已雙手奉上，卻是不喝不好。又接了過來，飲了干凈。

“酒可解千愁！西兒可是有什么煩心事？”

不知怎的，腦中卻是出現了楚華同阿姐的背影，心中一梗，喝盡了杯中酒，卻又覺得還是不夠，我看了看四下，“白芷，且替我將那壇酒拿來！”

白芷冷聲道，“你少喝點酒罷，梁西大人。”

戲玄哈哈大笑起來，“你的這丫頭倒是有幾分冷艷，比你更像個主子。”

聽他這么說，我便覺得面上有些掛不住了，咳嗽了幾聲，“白芷，你先回去吧。”

白芷將那壇酒放在我面前，喏了一聲，果真轉身走了，走得瀟瀟灑灑不疾不徐。我眼前的景物卻是模糊了起來。

殿中伺候的人不知何時都退了出去，戲玄還在自顧自的喝著酒，少年說他會彈琴，不知我會不會跳舞。我搖了搖頭，這些女子的東西，我會的極少。

少年笑，“不會也罷，也罷。”

恍惚中我見到一個月白色身影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那少年怒眉橫目的模樣卻有幾分韻味，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待我反應過來，少年已經緊緊拽住了我的手腕，“誰準你喝酒了？”

我眨了眨眼，“楚華？”

“還認得出我，甚好。”

戲玄端著酒杯插到了我們之間，留下一個寬闊的背影，將楚華的臉擋了干凈，“我說這是誰呢……原來是……遙遙啊……嗝……”

原是這戲玄和誰都是這親近的勁兒。不過這酒嗝打得委實響亮，楚華嫌棄的皺了皺眉，“你真是老不正經。”

聽了這話，我渾身一個激靈，腦中浮現出楚華冷眉冷眼略帶風騷的道，你真是老不正經。嘖嘖嘖，這畫面，我真是不好把持。

“你笑什么呢？”楚華將我從戲玄的背后拉了過去，少年的身上帶著淡淡的香味，甚是好聞。

我還未反應過來，楚華竟是將我攔腰抱起，我掙扎了幾下，在楚華冰冷的眼神里噤了聲，乖乖的把頭伏在他的胸前。

“你真的要和她成婚么，別忘記了……”

楚華邁出的腳停在門邊，來不及走，身后的戲玄打碎了酒壇，噼里啪啦，嗚咽絕望。

楚華轉過身看了他一眼，“你多嘴了。”

楚華走得甚是決絕，昆侖山雪風呼嘯，他低頭看了看懷里的我，“梁西，冷么？”

我搖了搖頭，方才發覺我們這般曖昧的姿勢是要鬧哪樣？眼前這家伙可是我姐姐心肝上的人啊。

“你放我下來！”

“干嘛？”

“讓你放你就放啊！”我掙扎著從楚華的懷里下來，一腳踩空又從云里跌了下去，這一嚇，酒已是醒了大半。

“你是白癡嗎？”

楚華微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抬眼看去，他的表情甚是夸張，我又不是要掉入修羅地獄，叫這么大聲不怕饒了別人的清夢么？

“梁西！”

少年抱著我落在了一棵梅花樹上。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沖身下的他笑了笑，楚華忽而伸手來攏我耳邊的發，“梁西，同我成婚可好？”

我果真是喝得有點多了，竟出現這樣亂倫一般的幻覺，我假意睡了過去，倒在梅花枝上。

“你父親已經應允了我們的婚事……”

“什么？”，我垂死醉中驚坐起，啪嗒一聲，梅花枝毫無預兆的斷了，我直直跌入了雪地里，樹上的楚華看了看我，“哈哈哈，你呀，不知道這樣躺在我面前很危險么？”

難道我是自愿躺成這樣的么？我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偏過頭，月光從雪山的山頂上傾瀉下來，灑了滿樹溫柔，少年的薄唇覆在我的頸上，“梁西，無論如何，你要信我。”

信你什么呢？信你的每一句謊言，還是你說，“生而在世四千年，不懼洪荒不畏佛魔，怕只怕，不能和你終老。”

我私以為，你的戲，演得是極好的，只怕是無人比得過你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