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不退婚

男子一怔，深深地打量曉月母女，曉月一聲粗布衣衫，卻難掩華麗之姿，一時間竟迷了眼，她蹙著的秀眉幾乎想讓人伸手撫平，書生忙地收回目光，暗暗自責，怎么能這么盯著一個姑娘看？

姜曉月看著男子的模樣極好，且書生打扮，心里便有了底。

“這位公子，家中私事，實在難以啟齒，抱歉。”

說完扶著她娘，哀哀戚戚道，“娘，咱們回吧？柳家執意退親，也是情理中的事兒。”

姜曉月繼續說道：“祖父當年對柳伯伯諸多關照，因為看中柳伯伯守信許下婚約，可畢竟咱家如今實在窮苦，想來是門不當戶不對，他們想退親也是常理。”

曉月娘似乎不忍，“可你們這親事是從小定下的，說退就退，以后你可怎么婚嫁？”

村里退了親的姑娘名聲可不怎么好，再要尋親事便不那么容易了，盡管是農戶，但誰家也是要點臉面的，退了親的姑娘，可不大好再要的。

姜曉月一雙眸子盈盈垂淚，嬌嫩白皙的臉十分惹人憐，“女兒不嫁，就在家侍奉雙親，照顧小弟”

說罷，母女倆便懷著難過的心情回去了。

書生遠遠地聽罷母女倆的對話，心里震驚，想起姜曉月帶淚的面龐心里泛起漣漪，有一絲愧疚，更多的是心疼。

回到家，柳榮遠急匆匆踏進老太太院子里，直問道：“祖母，我跟姜家姑娘有婚約？”

柳老太太看著兩個兒媳婦都低著頭，不禁氣呼呼道，“你們兩個做點事兒都做不好，不就是退個婚？竟辦不好，說說你們有什么用？”

柳榮遠攙扶著柳老太太，口氣溫順，“祖母息怒，這事兒孫兒遲早會知道，不怪娘跟二伯母，既然有婚約自然是要信守諾言。”

柳老太太急道：“那如何使得？定下婚約那時候你還小，當時我便不同意，如今咱們家奴婢都過得比姜家強，那姜家窮得都跟乞丐似的，那姑娘定是養不好的，怎么能配得上我這么能干的孫子？”

“祖母，圣人有云，狗不嫌家窮，子不嫌父過，一個人的出生是沒法選擇的，且這是自小定下的婚約，不守信可不是君子所為。”柳榮遠一板正經說道。

柳老太太做生氣的樣子，說道：“說起孔孟你尊敬的很，祖母的話你就不聽了？”

柳榮遠欲再解釋，老太太卻擺了擺手。

“親事自有家里給你擺平，難得回家，就別說這些糟心事兒了，讓你二伯母好好置辦宴席，給你接風洗塵。”

回到家的姜曉月被姜老太太叫了過去，得知張氏竟然連柳家門都沒進去。

老太太想了想，說道：“柳家的親事是極好的，讓你娘想想法子挽回，當初你祖父把柳啟元當親兒子一般，這孩子不是忘恩負義的人，讓你娘想法子去找他鬧！”

姜曉月知道老太太其實是不愿放棄富庶的柳家做親家，故意咬唇為難道，“可是柳家那么富貴，恐怕是不會要我這樣窮苦出生的做媳婦”

老太太耐著性子，“莫要害怕，你模樣長得好，又是個極孝順的孩子，做他們柳家的媳婦是再合適不過，況且，這親事是你祖父定下的，柳家必須得認！”

見姜曉月離開，劉氏端著茶水進門，不大樂意道：“娘那可是兩百兩銀子，咱們拿銀子也挺好的！”

老太太眉毛一抖，差點氣得砸了杯子，“你這個眼皮淺的東西，這么點銀子你就知足了？”劉氏猶不服氣，老太太呼了口氣耐心解釋道，“若是這門親事結了，照柳家現在的富貴來說，定親禮也不止兩百兩，她爹娘身子都不好，弟弟還小，嫁了人以后幫襯娘家的豈止這點數，想想你兩個兒子閨女可還沒有著落，家里要花錢。”

經過老太太一副指導，劉氏總算明白了，“所以您不讓退這婚事？娘您可太會算計了，看來咱家的好日子快要來了。”

老太太看著劉氏心里暗暗嘆氣，當年姜家也是小富之家的，老太爺那會兒是有名的木匠，多少人尋著來做家具什么的，那會兒日子過得可舒心了，還買了兩三個下人伺候，可好景不長，老太爺生了大病，兩個兒子繼承父業竟給人做壞了東西，名聲掃地，此后人家都尋去柳家做家具了，姜家也就一年不如一年了，如今的一家子不賺錢吃老本，這才過得差了。

劉氏想著柳家的富庶，心里冒了無數小算盤，去里屋教導閨女曉玉，“看看曉月有個富貴的柳家做親，將來你的親事也不會太差，你好好收著性子打扮起來，讓大家看看你也是不差的。”

想起姜曉月那張美貌的臉，姜曉玉便不耐煩，“再好也不會好過柳家了，憑什么這么好的親事是她姜曉月的，我就比她小一歲而已，祖父就該定給我才是！”

若是姜曉月知道堂妹有這個想法，一定呸地一聲，那時候都沒出生誰知道你是男是女？姐姐我就是好運，生的貌美如花，還能幫個有錢有勢的夫婿！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要挽回這親事，還得多下功夫了解柳家退婚的內情，照祖母說來柳啟元重情重義定是不會讓退婚的，可是誰又會違逆當家老大的意思？

“依我看，就是那柳老太太做的主。”姜靈兒一面安撫痛哭的姜曉月，一面義憤填膺說道，“聽我姑姑說，柳家老太太可不簡單，家里的事兒都是老太太做主，定是她指使兩個兒媳婦做的。”

姜靈兒她娘是村里最八卦的，且她的姑姑嫁去的人家正好與柳家是一個村，以她姑姑八卦的性格來說，柳家的事兒應該知道不少，姜曉月便來找姜靈兒哭訴自己親事落空的悲慘事跡。

姜靈兒用自己手絹給姜曉月擦眼淚，看著她梨花帶雨的臉，“原來你跟柳榮遠是有婚約的，你長得這般好看，是配得上的。”

姜曉月嗔怪一聲，“結親怎么能只看臉？你這個貪色虛榮的，小心我告你娘去！”

姜靈兒十分惆悵，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點暗自可惜，說道：“你不知道，我姑姑說那柳榮遠公子長得十分俊秀，品性溫和，待人十分好，再怎么也得配個好看的小娘子，真羨慕你跟柳公子有婚約，若是我，怎么也得巴著這門親事不放手。”

姜曉月弱弱道，“柳家才不許我家巴著婚事，這不尋人來退婚么？”

“那可真是可惜了，聽聞柳榮遠娘的爹爹是秀才出生，難怪柳榮遠念書有出息呢！想來是沾了外祖父的光，從小耳染目濡，念書便厲害了。”

姜曉月心道，這還真是個潛力股，嫁了他以后不定能做個官太太，那說什么也不能讓柳家退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