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丹佛姆林和美國(2)
- 猶太商道:世界上最偉大的創業思想
- 康毅仁
- 3471字
- 2014-04-14 17:34:07
除了一個冬天在美國上了夜校,后來有一段時間又請了一個法語家教晚上教我之外,我從此永遠地告別了學校。說來奇怪,那個法語老師是個演說家,我從他那學會了如何演講。我能讀書寫字,會使用密碼,并且還一度開始學習數學和拉丁語。在去美國的航行途中,我給勞德叔叔去了封信,接著又被退了回來,這封信可以表明,那時候我寫的一手比現在漂亮的書法。我曾努力學習英語語法,也達到了作為一個孩子通常應該學到的程度。除了華萊士、布魯斯和伯恩斯,我少有其他讀物,但我心里記得很多熟悉的詩歌,當然還有童話故事,尤其是《天方夜譚》,它們帶著我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當我如饑似渴地閱讀這些故事時,我恍若夢中。
那天早晨,我們離開深愛著的丹佛姆林,坐在汽車里,沿著去查爾斯頓的運煤鐵軌向前奔馳。我忘不了那一刻,我滿含淚水站著,望著窗外,直到丹佛姆林在視野中消失。最后消失的建筑是那座偉大而神圣的古老的大教堂。在我離開后的14年中,我每天都要回想起那天早上的情景。“什么時候我還能再見到你呢?”這14年中,只有很少的日子,我不曾在想象中看見大教堂的高塔上,那有魔力的大字--“羅伯特·布魯斯國王”。我所有童年的回憶,我對這片樂土的所有認識,像草一樣,圍繞這古老的修道院和它的晚鐘叢生著。鐘聲每晚8點悠揚地鳴響,而對我,這是一種信號,我必須趕在它停止之前上床。在我的《美國的四駕馬車在大不列顛》一書中,我曾經在寫大教堂時提到這口鐘,現在,我也要從中引用一段:
馬車駛下廊道,我和沃爾斯教士長站在前排座位上,我聽見大教堂的第一聲鐘響,是為了我母親和我而鳴。我跪了下來,淚水不知不覺地奪眶而出,我轉過身去告訴教士長,我沒法堅持,必須放棄。有一陣,我感覺就要昏厥,幸虧我看見不遠處沒有人群。我有時間控制自己,我咬著嘴唇,直到流血。我低聲對自己說:“沒關系,保持冷靜,你必須堅持住。”再沒有一種聲音如此深地進入我的靈魂,不時閃現,用他那悅耳、優美、動人的力量將我征服。
伴著晚鐘,我曾被抱上小床,進入孩提時那無邪的夢鄉。每天晚上,當鐘聲敲響時,父親或母親慈愛地俯身面對我,告訴我鐘聲在說什么。通過他們的翻譯,鐘聲的語言變得那么美好。這是從天堂和圣父那里傳來的聲音,在我入睡前,這聲音會慈祥地告訴我,白天做了哪些錯事。鐘聲平和,我知道敲響它的神靈看到了我所做的一切,但是并不生氣,永遠也不會生氣--永遠,只會感到遺憾--非常非常遺憾。今天,當我聽到鐘聲,它仍然并不只是一種聲音而已,它依然有它的含義,而現在它聽上去就像在歡迎背井離鄉的母親和孩子歸來,再一次托庇于它珍貴的關愛之下。
修道院晚鐘在敲響時給我們帶來的快樂和榮耀,這并不是世界賦予自己力量設計的獎賞,而我們更缺少能力。我的弟弟湯姆應該也在那里,這就是那時產生的想法。當我們要離開這里,去一個新的國度之前,他也開始知道這鐘聲的巧妙了。
盧梭希望能伴著優美的音樂死去,如果我能選擇,我希望在我步入黑暗時,大教堂的鐘聲能在我耳邊敲響,告訴我人生的競賽已經結束,向召喚那個白頭發小男孩一樣召喚我入睡--最后一次。
我收到了很多讀者的來信,在信里他們談到我書中的這段文字。他們為之感動,甚至有人說他們在閱讀的時候熱淚盈眶。這種感情來自我的內心,也許,這也就是它為什么能夠引起其他人心靈共鳴的原因吧。
我們先上了一艘小艇,然后在福思灣登上了“愛丁堡號”蒸汽船。當我將要被抱上輪船時,我沖向勞德姨父,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哭喊著:“我不能離開你!我不能離開你!”一個和善的水手將我們分開,把我抱上了甲板。當我重返丹佛姆林,這個親愛的老人來看我,告訴我這是他所見過的最感傷的分別情景。
我們乘坐800噸的“威尼卡塞特號”帆船從道格拉斯出發。在7周的航行中,我和水手們混得熟絡,我知道了纜繩的各種名稱,并且能夠指導乘客們如何應對水手長的指示。因為船上的水手不夠,乘客們的幫助就顯得非常重要。因此,一到周日,水手們就邀請我共享他們的美味--葡萄干和布丁。我是依依不舍地離開這艘船的。
抵達紐約時,我感到暈頭轉向。曾經有人帶我去愛丁堡見過女王,但那是我在移民之前最遠的一次旅行,我們也沒有時間去游覽格拉斯哥。紐約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大工業區,那里如蜂房般地密密麻麻住滿了人,它的熱鬧刺激讓我眼花繚亂。我們在紐約停留期間,最令我震驚的是,在我走過城堡公園的草地保齡球場時,我的胳膊被人一把抓住,原來是“威斯卡塞特”號上的水手羅伯特·巴里曼,他按規定穿著制服,藍色夾克配以白色褲子。我認為他是我所見過的最漂亮的男人。
他將我帶到一個飲料攤上,要了一杯汽水給我,我就像喝著神酒一樣,覺得無比受用。在那個時候,我所能想象到的,從那裝飾精巧的銅制器皿流出來充滿泡沫的仙釀,滿是美好的華麗色彩,任何我所見過的東西都無法與之匹敵。好幾次我路過那個地方,看見那個站在汽水攤旁的老婦人,我都會掛念那位親愛的水手,不知他現在怎樣了。我曾經努力和他聯系,看他是否正安享晚年,也許我能盡些微薄之力,讓他在垂暮之年享受樂趣。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當我認為完美的湯姆·鮑林長期那首動聽的老歌,我在腦海里總是浮現出“充滿男性魅力”的我親愛的老朋友巴里曼。只可惜,在此前他已步入西天極樂世界。然而,他在那次航行中給我的照顧和友愛,使得一個孩子成為他忠實的朋友和仰慕者。
在紐約,我們只認識斯隆夫婦--著名的斯隆三兄弟(約翰、威利、亨利)的父母,斯隆夫人(尤菲米婭·道格拉斯)是我母親兒時在丹佛姆林的朋友。斯隆先生曾和我父親一起當過織布工。我們去拜訪他們,并且受到了熱情的接待。當威利于1900年從我手里買下了紐約我家宅子對面的一塊地,送給兩個已婚的女兒,這樣使得我們的第三代成為好伙伴,就像我們的母親一樣,這真是無上的樂事。
紐約的移民代理人勸說我的父親通過伊利運河,經布法羅和伊利湖到克利夫蘭,再由運河到畢佛--這段路程持續了3個星期。而如今坐火車只需10小時便已足夠。但那時還沒有火車通往匹茲堡,或者任何一個西部的城市。伊利鐵路正在建設中,一路上,我們看到成群的人在上面勞動。年輕永遠都不會犯錯,當我回首當年乘坐在運河上的船上的3個星期,只有單純的快樂。
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早已在我的記憶中淡去,只是除了在布法羅的那個晚上,我們被迫停在躉船上,等候那條要帶我們經俄亥俄去匹茲堡的汽船。這正是我們第一次領教了蚊子的兇猛。母親上被盯得如此嚴重,以致在第二天早上難以看東西了。我們的樣子都很可怕,我已經記不起那晚的蚊災使我睡得不香。我一向都睡得著,從不知道什么“恐怖的夜晚,地獄里的孩子”。
我們在匹茲堡的朋友以致于在焦慮地等待著我們的消息,他們熱情的富有愛心的歡迎使得我們忘記了所有的艱難。我們跟他們一起在阿爾勒格尼住了下來。霍根姨父的一個兄弟在貝利卡街尾開了一間織布店,有兩層樓,樓上兩個房間,我們就在那里安家住了下來(不需要交房租,因為它的主人是我的艾特肯姨媽),姨父的兄弟很快就不敢織布的活了,我的父親便接替他,開始織臺布。他不只是織臺布,到后來,他像商人一樣走街串巷去推銷,因為找不到批發商大批量訂貨。沒辦法他只好挨家挨戶地自己去推銷,收入十分微薄。
像往常一樣,母親又挺身而出,沒什么可以阻止她的。在她還小的時候,她就從她的父親那里學會了怎樣給鞋子鑲邊,以此賺些零花錢。如今,她的這一技藝可以為家庭的收入服務了。菲普斯先生,是我的朋友和合作者亨利·菲普斯先生的父親,他跟我外公一樣,也是一個鞋廠主,并且他還是我們在阿勒根尼時的鄰居。母親就從他的手里接活,另外她還要做家務--當然,我們家是沒有仆人的--母親,她是個偉大的婦女,她每個星期能掙到4美元。她常常工作到深夜。白天或晚上若有空閑,暫時沒什么家務的話,她便讓弟弟坐在她的腿上,幫她把線穿進針眼里,再把線打上蠟。如同曾經對我一樣,她會給他背誦蘇格蘭詩歌中的精華部分,她似乎已經把這些深深地記在了心里。有時她也會給他講故事,每一個都寓意深刻。
這就是誠實正直的窮孩子比富家子最有優勢的地方。護士、廚師、女家庭教師、老師、圣徒,母親聚這一切于一身。而父親是榜樣、向導、顧問和朋友!我和弟弟就是這樣成長起來的。與我們的這種遺產相比,百萬富翁或者貴族的孩子所繼承的東西又何足道哉?
我的媽媽總是很忙碌,然而,不管活多么繁重,都不會妨礙她在鄰居們碰到困難時給予建議和幫助,鄰居們很快就認識到了她的和善與智慧。很多人告訴我,母親為他們做了什么。在以后的日子里,不管我們住到哪里,事情都是如此。帶著難題,窮人或者富人來找媽媽詢問好的建議。不管她走到哪,她都能在鄰居中顯出她的卓爾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