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上元燈節(一)
- 塞上春秋
- 柳吹楊
- 3131字
- 2020-02-17 12:50:31
操場“輕薄”事件的發生,讓張斌和劉素貞的之間的關系變得微妙起來,劉夫人發現自己的女兒最近變得有點異常,經常倚窗看著天空的浮云發呆,不時以手捧臉,癡癡地輕笑,劉夫人搖搖頭,自己也曾年少過,了解少女的情懷像即將到來的四月天一樣撲朔迷離。
正月十五,張斌在鐵顧家里吃了元宵湯圓,然后和鐵顧結伴回學堂溫習功課,節日的來臨,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垂髫小兒在街上嬉戲玩鬧,上谷城到處洋溢著節日的喜慶氣氛。
張斌和鐵顧兩人下馬步行,牽馬小心繞過歡鬧喧囂的歡鬧人群。
鐵顧卻體會不到這歡樂的氣氛,愁眉苦臉,嘆了口氣道:“斌哥兒,我父親真是死腦筋,非要俺一定選讀文科,進文經堂,可惜俺不是那塊料啊,俺就是個粗人,俺一看到經書、詩詞,就像唐僧給孫悟空念緊箍咒一般頭疼?!?
張斌看到鐵顧兄弟那副愁眉苦臉樣,心里覺得好笑的緊,但嘴上還是寬慰道:“努力吧,你只要有付成剛那種干勁,發揚懸梁刺股的學習精神,鐵桿都可以磨成針。退而求其次,在郡學學堂三年表現優秀,文科成績過得去,即使沒通過州試,在夫子的推薦下,也有機會進入到郡府衙門或下面的縣府衙門,擔任胥吏一職。”
鐵顧搖頭道:“父親說過,胥吏一職,沒甚出息,而且身為胥吏,永不能參加州試。”
張斌驚訝道:“還有這等事,擔任胥吏后,就絕了仕途?”鐵顧苦笑點頭。
正當兩人聊著功名的時候,街上傳來一陣喧嘩吵鬧之聲,前面幾騎,鮮衣怒馬,當街而馳,惹得行人一片抱怨之聲。張斌仔細看去,原來是張雪和武家兄弟。
張斌和鐵顧牽馬站在街邊側身讓過。張雪在人群中看到了側身而立的張斌,在他面前勒住馬韁,輕呵一聲,讓馬停住,張斌本來是低著頭的,忽聞到一股濃郁的脂粉香味,便抬起頭來,只見張雪笑意盈盈地說道:“胡兒,聽聞劉素貞拜你為師,既然你箭法精絕,投壺應該也不差。”
張斌施禮道:“小姐過獎了?!?
張雪艷麗無雙的臉上促狹地一笑道:“我二弟和你比試箭法,敗在你手上,今日投壺我得贏了你徒弟挽回顏面?!?
張斌淺笑道:“時候尚早,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張雪俏臉微寒,在上谷城,大家都順著她,在她面前都恭恭敬敬的,只有張斌不識抬舉,張雪冷聲道:“我就不信,短短幾日她有多大長進?!睆堁难g取了一個物什丟給張斌,說道:“憑此銀牌進入上谷伯爵府,看我今日怎么羞辱你徒弟?!痹捯魟偮?,一夾馬腹,便急馳而去,張斌拿著亮晶晶的銀牌仔細端詳了下,上面雕刻的銀狼讓他迷惑不解,旁邊的鐵顧為他解惑道:“上谷張家的家族徽章為銀狼,在大漢以狼為家族徽章的就只有上谷張家。”
街上眾人紛紛用羨慕的眼神看著張斌,不知這位少年郎為何走運,被上谷貴女邀請到伯爵府。
………
張斌在學堂換上了長衣縛褲,腰束革帶,足著短皮靴,頗有一番偏偏佳公子的形象。收拾利索后,便支使鐵顧去夫子居室打探劉素貞啥時候出發。
申時三刻,在馬廄里,當劉素貞看到張斌得意地拿出的銀牌時候,心里有一種莫名的欣喜。
兩人騎在馬上徐行,各有心事,沉默不言。
劉素貞回想起張斌觸碰到自己雙手的那種顫栗的感覺,眼神的羞澀之意更濃,臉上微微發燙,都不敢朝張斌那個方向瞧去;而張斌回想起在劉素貞臀上的那銷魂一按,下腹不禁有一股火熱之感一直燒到胸膛,口干舌燥。兩人都朦朦朧朧感覺到在他們之間似乎有一種莫名的情愫正在升華。
來到伯爵府門口,張斌將兩人的進府憑證“銀狼牌”遞給了守衛,進入伯爵府后,張斌嘆為觀止,以前只是在外面見識過上谷府的巍峨莊嚴,進來才發現伯爵府里面的面積之大,完全稱得上是上谷城的城中之城,付家莊塢堡和伯爵府相比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伯爵府大致分為外院和內院,外院有馬廄、校場,兵器庫,上谷伯的驃騎士和食客們就居住在外院。
在引路仆人的帶路下,張斌和劉素貞穿過外院,來到了上谷伯一家人居住的內院。還未進門,就聽見院內人聲鼎沸,喧鬧異常。
張斌跟隨劉素貞來到一群小娘子中間,劉素貞和這群女孩子比較熟悉,但是張斌除開認識張雪、劉素貞以外,其他一概不知。
劉素貞怕冷落了張斌,介紹他是在麗苑勇殺馬匪的義勇郎,小娘子們對這位義勇郎瞬間有了興趣,在花紅綠柳的一片鶯鶯燕燕聲中,張斌很快招架不住。
張斌平常說話挺流暢的,但面對一群少女好奇的目光,手心冒汗,心臟突突跳個不停,嘴巴也變笨了不少,在劉素貞的提醒補充下,好不容易將麗苑的英雄事跡講完,便找了個肚子不舒服的蹩腳理由去了茅廁。
從茅廁出來,張勝那群公子哥們正圍著一張桌上大聲喧嘩,張斌本想側身回避這群世家子們,無奈張勝眼尖,瞅到了他,遂招手示意他過來,沒奈何地,張斌走上前,向這群公子哥們拱手施禮。
張勝有心捉弄他,笑道:“張斌,我記得可沒邀請你,你今天不請自來嗎?。”
張斌不卑不亢地說道:“是府上張小姐邀請我過來的?!?
張勝佯裝驚訝:“額,也罷,來了就一起玩耍,我們現在玩戰棋正酣,只可惜沒有絲竹相伴,不過突斯人的長調也挺適合戰棋的這種意境,要不你來給大家高歌一曲,也好讓我們玩的盡興。”
眾位公子爺紛紛叫好,甚至有人已鼓起掌來。
張斌的臉頓時成豬肝色,張勝是有意讓他下不了臺面,真是一個毀人不倦的家伙,推辭了,就會掃了大家的面子,不推辭,以自己的歌喉恐怕將來無顏在上谷城再呆下去。
正當張斌左右為難的時候,張雪輕移蓮步上前,她有意替張斌解圍,說道:“二弟,張斌今天是我的客人,哪有客人為主人獻歌獻舞的,不合規矩,這樣吧,既然大家這么有雅興,我叫府上的歌姬給大家獻藝?!?
貴女開口,各位公子爺哪有不樂意的,能見識到上谷伯府的美貌歌伎,總比聽一個少年郎唱歌有情趣多了。
張斌險險過了一關,對張雪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感激,張斌和張雪一起走下臺階時,張雪附耳問道:“你和我勝弟之間有隙?”
張斌點頭,將操場比試的具體經過告知張雪,特別是張勝扔弓在地的那一幕,張雪知道張勝氣量狹小,卻沒想到這般不濟。
投壺比賽還未開始,張斌便找了個托辭,準備去外院透透氣。
踏出內院門的時候,武士強緊跟在后,輕喚了一聲張斌的名字,張斌停步側身行禮,武士強回了個全禮,然后從門檻往里面瞅瞅,發現張勝沒看這邊,便將張斌拉扯到門外。
張斌心里納悶:武士強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是不是又想捉弄于我。
武士強笑道:“張斌兄弟要去何處?”張斌答道:“去外院?!蔽涫繌娬f道:“敢情好,我也正想去外院,上谷伯府我每年只來一兩次,每次都是走馬觀花,這次正好陪你逛逛。”
兩人沿著外院寬闊的過道往前走,武士強很健談,但張斌唯恐是張勝等人又想了個什么法子來捉弄他,所以武士強一路上的談笑說辭全然沒有聽進去。
上谷伯府的雜役仆人正在掛上元燈,樹梢上和房檐上都有高高掛起的燈籠,武士強察覺到了張斌的心不在焉,眼神落在燈籠上,頗為地說道:“張斌兄弟,還為上次重陽登高的事情不快嗎?”張斌聽了,沉默不言,武士強嘆了口氣道:“其實那一幕我看得很真切,如果不是你側身發力避開那塊石子,那士壯就很危險了,搞不好有性命之憂。士壯事后冷靜之后,聽我一說,也是后怕不已,所以一直想找個機會跟你當面致歉。”
張斌說道:“不用,用不著道歉?!?
武士強笑道:“不道歉那就致謝把?!彼旃笆止溃骸拔涫繌姶艿芪涫繅阎x過張斌兄弟了?!?
張斌連忙扶住武士強,說道:“不敢當,不敢當。”有了這一出之后,張斌對武士強的戒備之心稍減,兩人的談話也漸漸暢快起來.
武士強嘆了一口氣說道:“誒,張斌兄弟,實不相瞞,我們宣大武家,赤都金家,天鹿齊家的祖先都是跟著第一任上谷伯南征北戰立下戰功后,才有皇帝冊封的爵位,我們雖然是大漢的封臣勛貴,同時也是上谷伯的封臣,大漢的封臣勛貴擁有勛田,擁有永不納賦稅的特權,但權利的背后就意味著更多的義務。
我們要隨時聽候龍神的旨意,在大漠抵御信奉長生天的北突斯人,在西域抵御信奉真主的奧帝曼人,以及在東海抵御信仰龜太神的倭人。當我們的家園受到入侵的時候,勛田世家必須誓死捍衛家園,只要有一人一息尚存,就要戰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