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阿曼達姑媽和兩個怪老頭

“這就是阿曼達姑媽。”駝背男人為窗前的女士介紹道，而且松開了弗雷迪的手，“這是平齊先生快要抓到手的一個小男孩兒，多虧了我及時趕到。阿曼達姑媽，你望望窗外，看看平齊先生有沒有開始活動。”

女士并沒有往窗外看，而是緊閉著嘴盯著弗雷迪看。她的嘴唇非常薄，緊緊地合在一起，忽然很嚴肅地對駝背男人迸出了一句非常難懂的話。

弗雷迪根本沒有聽懂這句話。他仔細打量著這位女士，她非常單薄，鼻子又鉤又高，皮膚略帶紅色，下巴左邊有一個小腫塊，上面還長著三根紅色的毛發。她穿著一件黑色的衣服，腰部以上非常緊，但是腰部之下又非常寬松，在這件大衣的中間粘著很多圖釘和針。當她站直時一定很高。她坐著的椅子背后靠著一根藤條，她有一點兒瘸，不是很嚴重，但是足以讓她步履蹣跚，所以她得用那根藤條當拐杖。如果她有一點兒脖子僵硬，頭上戴著飾帶，活脫脫就是歷史畫中的伊麗莎白女王。她右手第二根手指上戴著一個頂針，腰間掛著一把剪刀，脖子上還纏著測量用的帶尺。地板上她的腳邊堆著一堆東西，都夠到了她的膝蓋。這堆東西弗雷迪在媽媽那里也看到過，她在擺弄藍色斜紋嗶嘰布料時身邊也有一堆這樣的東西，不過當媽媽聽到爸爸往客廳走來的聲音時就會趕緊把這些東西收起來。

阿曼達姑媽手邊還有一張橢圓形的桌子，桌上有不少好玩的東西。桌子中間有個玻璃罩，罩著一個漂亮的花籃，其中大部分都是馬蹄蓮和百合，每朵鮮花都掛著長長的花穗。花籃的另一頭是一本很厚的藍色絨毛封面的書，封面上寫著“相冊”兩個字。桌子的另一邊有一個奇怪的東西——木制的框架圍著兩片厚玻璃，如果你透過這玩意兒看別人，有時候人會變得很大，就像在你面前，有時候又好像離你很遠（實際上這是副眼鏡），弗雷迪的爸爸也有一個這樣的玩意兒。

屋里的椅子腿都是彎曲的，椅子上面還墊著毛皮坐墊，弗雷迪很討厭坐在這上面。墻上掛著木制的畫框，是一些肖像畫，有些人有胡子，有些人沒有，還有些戴著圍巾和帽子的女士，不過還有一個方形的畫框，但是并沒有裝任何圖畫，而是裝著一束小麥，很漂亮。壁爐架上有一口鐘，又高又方，你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鐘擺來來回回地蕩著，還掛著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面色紅潤，大鼻子大眼睛，一頭紅發在腦后飄揚著。

阿曼達姑媽取出一個別針握在手里。弗雷迪在打量了一番室內擺設之后，再次注視著她，猜想這位姑媽到底是做什么的。很明顯她在縫紉，而且很明顯是位姑媽。盡管除此以外弗雷迪也看不出什么來了，我還要補充幾句，她是一位老——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這么說，這不是針對這位姑媽，有時候你就是會在她們經過時悄悄地念叨，只是因為她們從沒有結過婚——老小姐。

作為一位老小姐，她手上自然沒有戴婚戒，不過她的無名指，也就是戴婚戒的那根手指上，卻有著戴過戒指的痕跡，看形狀和大小，那應該是枚紅寶石的戒指。之后弗雷迪會常常看見那枚戒指。

她的侄子——駝背男人又握住弗雷迪的手，說道：“阿曼達姑媽，你看這里，你知道我有時候不大弄得懂你和你那堆別針……”

阿曼達姑媽將手移到唇邊，取下了自己銜著的一枚別針，又把它掛回自己的衣服上。這個動作她又反復做了好幾次，取下了一枚又一枚別針。弗雷迪眼睛睜得大大的，心想：這個阿姨吃別針嗎？好像她的嘴里塞滿了別針。難道不會弄痛自己嗎？不過不可能她吃了它們然后再吐出來。毫無疑問，如果這樣她就不能說話了。阿曼達姑媽的動作好像總也沒個完，不過最后總算結束了，阿曼達姑媽終于開口了。

她說：“托比·立特巴克，又玩你那套小把戲了，你難道不感到羞愧嗎？”這下終于解釋了她開始那句難懂的話，因為那時候她嘴里塞滿了別針。

托比顯得垂頭喪氣。他說：“好吧，我猜現在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帶這個小孩來見你。我總是把這件事掛在心上。以后我再也不為這個勞神了，真無聊。”

阿曼達姑媽回答道：“讓我們見見這位小朋友吧，你看不見自己都把他的手弄傷了嗎？過來，小家伙。”

立特巴克先生放開弗雷迪的手，走到他姑媽的身邊。弗雷迪畏畏縮縮地走過去，站在阿曼達姑媽膝前。她仔細地端詳著這個小男孩兒。

然后她說道：“這是最好的一個，小家伙，你知道自己多么漂亮嗎？嗯，你叫什么名字？”

如果有什么弗雷迪不喜歡的事，被人叫做“漂亮”就是其中的一件，他以前就不愿意別人這么喊他。在家里的客廳中，那時他被拖到來訪的女士面前，他試了很多次想擦掉抹在臉上的腮紅，但是發現越弄越糟。他揚起自己的臉，一言不發。阿曼達姑媽于是就輕輕地捧著他的臉。

她說：“沒關系的，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可愛？”

小男孩兒回答：“弗威迪。”

立特巴克先生喊起來：“根本不是，根本沒有這種名字，是弗雷迪！過來，說‘弗雷迪’。”

小男孩兒堅持說：“弗威迪。”

立特巴克先生叫道：“不，不，再試試，說‘弗雷迪’。”

阿曼達姑媽發話了：“閉嘴，托比。弗雷迪，我沒有孩子，而且我也不經常出門，我希望你能經常來看看我。你愿意嗎？”

弗雷迪注視著她：“我愿意。”

“我希望你能常來。你得保證。我猜你一定喜歡姜餅吧？托比。”

駝背的立特巴克先生端著一盤子姜餅走過來。阿曼達姑媽說：“剛烤好的。不過現在是幾點？六點差一刻。太靠近晚飯時間了。你可不能現在吃，弗雷迪。托比，把這些包起來。”

托比返回店里取了一個紙袋，包好了姜餅交給弗雷迪。

阿曼達姑媽說道：“現在回家去吧，晚飯之后吃姜餅。你會再來看我吧？”

弗雷迪真心誠意地回答：“是的！”你不可能每天晚飯之后還能吃到姜餅這樣的好東西。

“真是個好孩子。現在快回家吧。”

弗雷迪拿出錢來：“先生，我爸要半磅卡格洛奇·米奇勒（CageRoach Mitcher）煙草。”

托比說：“什么？哦，我明白了，半磅大篷車混合煙草（Stage-Coach Mixture），行啊，小家伙，跟我到店里來。”

“再見，弗雷迪，回家路上別把姜餅弄碎了。”阿曼達姑媽叮囑道，又開始把別針扔進嘴里。她真的會吞下它們嗎？弗雷迪警覺地看著她。

“你來不來取你的煙草啊？”托比不耐煩了，“我不能讓顧客們總是等著吧。”

弗雷迪跟著他走回店里。

托比說道：“你得排隊，小家伙，我不能再讓這些顧客等著了。你要什么，阿普喬恩先生？”

弗雷迪想看看阿普喬恩先生，但是店里除了自己和立特巴克先生以外沒有其他人了。立特巴克先生穿過旋轉門到了柜臺后面，開始為阿普喬恩先生找商品（他的頭和肩部幾乎都快持平了）。

托比說道：“對不起，這東西我們賣完了。不過我有一樣好的玩意兒。不要嗎？好吧，請你明天再來。是的，十點和十一點之間。現在輪到你了，湯姆。你想要什么啊？不，我不會賣香煙給小孩子，你別想了。你這個年紀抽煙真應該感到羞愧。別耍嘴皮子了，我不會賣給你的。你可以出去了。”托比盯著弗雷迪，“這就是我對待他們的方式。你看到這小子像兔子一樣溜了。你看到了吧？”

弗雷迪看著那扇門。他一個人也沒看見，不過這些話總得對著什么人說吧。他自己也糊涂了，也許自己弄錯了也說不定，大人們應該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也許確實有那些人。弗雷迪有些頭暈了。

“是啊是啊，嗯，先生。”

“你別愚弄自己，小家伙。如果你想長大，現在就不能抽煙。看看我，看到了嗎？”托比轉了個身，“這就是香煙給我的禮物。香煙。我小時候一邊喝牛奶一邊抽煙，看看我現在成什么樣子了，和外面的平齊先生差不多高。香煙。也許你在想說不定是牛奶讓我變成這樣的，而不是香煙。你可不能這么想。香煙。你得離它們遠遠的。現在談談煙斗！煙斗完全不一樣。如果我只是抽煙斗喝牛奶，現在會長多高啊！你爸爸要什么煙草來著？家庭主婦最愛的那一種？”

弗雷迪說：“不是，先生。我爸爸要的是半磅卡格洛奇·米奇勒。”

托比說：“對了，就是這個。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忘記這個名字，你爸很有品位，沒有什么比卡格洛奇好，給你。”他轉到身后的貨架，踏上梯子取下了一個大罐子，挖出一些煙草，然后用天平稱了起來，一邊工作一邊哼著小曲，弗雷迪聚精會神地看著他變魔術一樣的動作。

立特巴克先生一邊做活兒一邊望著弗雷迪，開了口：“有些時候如果你不小心的話，你的眼睛就會在你腦袋上忽然爆炸開來。你以前聽過這首歌嗎？”

“沒有，先生。”

“那你喜歡它嗎？”

“喜歡。”

“這首歌講的是兩個怪老頭的故事——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他們經常到這里玩。一個是很好的顧客，總是錢貨兩清。另一個總是什么都不買。我不知道自己更喜歡其中哪一個。這首歌是這么唱的：

“哦哦哦！有一個怪老頭，他有一條木頭腿，他四處乞討，所以從來不用買煙草。

“你可不能染上這個習慣啊。一定要堂堂正正買自己的煙草。我以前就認識這些人——這個怪老頭還有其他許多人——他們口袋里總是沒有一點兒煙草葉子——總是在兩分鐘前抽完，還總是向別人乞討一煙斗的煙葉，在我的店里也是這個樣子。我在這里出售煙草，但是從不施舍——其實我寧愿他們偷偷摸摸進來偷走他們想要的東西，真的，哪一天都可以。不過另一個老頭嘛，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愿意當這樣的人，不管怎么樣——啦啦啦，另一個怪老頭啊，狡猾得像一只老狐貍！他的舊煙盒啊，總是滿滿的。

“他就是這點不太討人喜歡。他從來不賒賬，也不給別人遞煙。但是他不像另一個老頭那么討人厭，這個老頭總是一手交錢一手取貨。我得說這點很不錯。不過我也不是很喜歡他。

“一個怪老頭總是說啊，您能分我抽一口嗎？另一個就會回答，要是讓我這么做，還不如把我絞死算了！

“真是天生的一對，是吧？一個整天討人厭，一個每時每刻都在發牢騷。你這些天來看阿曼達姑媽時，肯定會在我的店里看見他們的，——你剛才看到我怎么趕跑那個想要香煙的男孩了嗎？我也準備這么整治那兩個怪老頭呢，你好好看著吧。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就像我的駝背一樣。不過畢竟這是很好的建議，就像歌里唱的那樣——

“收起你的零錢吧，你的舊煙盒里會一直讓你有煙抽！

“這是你的卡格洛奇，把錢給我吧。給你找錢，五，十，十五，十七。現在快回家吧。記住常回來看看啊，你叫什么名字來著？”

“弗威迪。”

“你是說弗雷迪，是吧？”

“是啊，先生。”

“為什么你不說出你的小心眼兒呢？好吧，弗雷迪，店里還有很多煙草，所以你的舊煙盒什么時候空了，就過來好嗎？別忘了來看看阿曼達姑媽。店里還有其他很多好玩的東西——你都看過了嗎？”他指向貨架，“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小秘密，以前我很少告訴別人的。貨架上有一個煙草罐子，它具有魔法的力量。魔法！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

弗雷迪警惕地向貨架上看了一眼，點點頭。

“就是中間架子上的那個，看見了嗎，中國人的頭像。”

立特巴克先生指著一個白色的瓷罐，形狀就像一個人的頭顱。弗雷迪看得出來那是外國人的頭像，罐子頂上還有一個藍色的蓋子。

“這個罐子里的煙草是有魔法的，千真萬確。就算你把這個城市里所有的圣誕節布丁給我，我都不會抽這種煙草，絕對不會，先生。而且我也不許別人抽，我根本不敢嘗試一下。你知道這些煙草來自哪里嗎？一個水手在碼頭把這些煙草賣給了我，這些煙草都是中國貨——是的，先生，中國！——一磅成交，你可以把這當做割肉，不過他也用不著這些東西，他從來不抽，不過他咀嚼這些煙草。而且他告訴我，這些是他從一位中國道士那里偷回來的。你從來都沒碰過這些煙草！如果你抽過這些煙草，我現在就在你的鞋子里了。這個店里所有東西你都可以偷，因為對別人都沒有害處，但是這個罐子里的煙草千萬碰不得，記住我的話！”

弗雷迪開口了：“是的，先生。”他從沒有想過抽煙這件事，不過現在他腦海里開始想象自己要是會抽煙那該多好。為了嘗試一下那神奇煙草的效果，冒一下險也是值得的。

立特巴克先生問道：“你不認為你該回家了嗎？”

弗雷迪回答：“是啊，我爸叫我要快點兒的。”

“哦，是啊，確實如此。”

立特巴克先生送弗雷迪出了門，他們倆又看了一眼教堂的鐘塔。

立特巴克先生說：“沒事，你很安全的。現在六點，平齊先生的父親半個小時內都不會出來的。”

弗雷迪回頭望望，發現立特巴克先生倚著那尊木制雕像，交叉著雙腿。弗雷迪幾乎都分不出誰是誰了，只有靠衣服和褲子才大概能辨別出誰是立特巴克先生。弗雷迪拿著那包煙草順著街道繼續走下去，另一只手里拿著那包姜餅。當他路過教堂時，他轉悠了一會兒，盯著坐在人行道上的那個大胖老頭看，那個胖老頭抽著長長的煙斗在看一張報紙，這就是立特巴克先生提到的，教堂的“六分儀”嗎？就是他聽見過平齊先生父親的呼喚聲，還有他們的惡作劇嗎？弗雷迪努力鼓起勇氣去問個究竟，不過卻組織不好語言。他盯著那個人好久，最后那個胖老頭被盯得放下了報紙，把煙斗從嘴里取了出來，透過眼鏡來打量這個小男孩兒，然后問道：

“小家伙，如果你想討些錢的話，我倒要看看教區委員會對此說些什么。你想要多少？”

弗雷迪臉漲得通紅：“不是的，先生。”然后又走回了街上。他沒有弄明白那個胖老頭說的話，不過他記住了“教區委員”這個詞。

他并沒有走得很快，因為他有一肚子心事要想，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么多好玩的事。在他的腦海里一直在琢磨兩個怪老頭的事，自己的爸爸從來不知道省下自己的零錢，否則他的煙盒也不會老是空空蕩蕩的了。不過弗雷迪又很高興自己的老爸出手大方，這樣他才有機會去老煙草店買煙草；除開阿曼達姑媽和她的姜餅，他還非常渴望再看到神奇的中國煙草罐子，雖然自己不能碰。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他再也不會出門前不看時間了。弗雷迪希望自己會抽煙就好了，不過光是想想香煙會把人變成那個樣子就讓弗雷迪渾身發抖了。

當弗雷迪走到馬路上時，一輛馬車經過他身邊，弗雷迪不想被馬踩到，所以只好等著，因為馬會一路小跑著過來，弗雷迪的媽媽早就告誡過他這一點，于是弗雷迪坐在路邊等著。他等了好一會兒，不由得瞥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姜餅。他把煙草袋放在路邊，打開了另一個袋子。這時拉馬車的小馬已經在慢慢地踱步了，走得那么慢以至于小馬胸前的鈴鐺都不會響了，不過弗雷迪不趕時間，即使馬在踱步也沒必要走在它前面。弗雷迪看著那些姜餅，新鮮又柔軟，聞起來香甜無比，要是再把這樣的美味放進袋子里就太可憐了。不過馬車已經駛過去了，于是弗雷迪把姜餅舉到鼻子邊上，深深地聞了一口，姜餅碰巧碰到了弗雷迪的嘴唇，這感覺太奇妙了，弗雷迪都沒有辦法分辨出來，所以他又把姜餅送到舌邊，輕輕地舔了一下，看看感覺是不是和剛才一樣。差不多的感覺，也許牙齒觸碰的感覺會不同，于是弗雷迪輕咬了一下，只是想試試看而已。馬車經過身邊，駕車人望著弗雷迪。弗雷迪望著馬車，一下子忘記了自己的目的，當馬車駛過之后，弗雷迪發現姜餅已經整個兒在自己嘴里了。弗雷迪想了又想這是為什么，也沒想出個頭緒，現在只好把姜餅吞下去了，弗雷迪的媽媽從來不許他把食物吐出來，現在就聽媽媽的話吧。馬車已經駛出好遠了，弗雷迪現在隨時都可以過馬路，不過沒必要這么趕嘛。

當他回到家里時，手上只有一個煙草包了，媽媽一把把弗雷迪拽過來，喊道：

“怎么回事？你到底去哪里了？是不是迷路了？餓不餓啊？”

弗雷迪回答道：“不餓，哦，很餓。”

爸爸用一貫的嚴肅目光盯著弗雷迪，終于開口了：“弗雷德里克，上哪兒去了？不是說過讓你快點兒回來的嗎？”

“是，爸爸。我上平齊先生那里去了，我根本沒見到他父親，不過那兩根指針還沒有重合，所以他也不會跑出來。之后托比先生帶我去見了阿曼達姑媽，她吃了很多別針。香煙會讓你變駝背，只有抽煙斗才沒有什么害處，這是托比先生告訴我的。他自己就是駝背，所以應該了解得很清楚，但是你不能碰那個魔法煙草罐子，水手這么說來著，給你卡格洛奇·米奇勒，就是這個樣子的。”

你看到了，弗雷迪一個字也沒提到姜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