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說法

等著次日楚云秞醒來的時候，床邊除了琇瑩也就沒了其他人。

“縣主，您可算醒了。”琇瑩用手背抹著淚，將人給扶了起來。

楚云秞靠著枕頭，懨懨的，整張臉也蒼白的不成樣子：“娘親和爹爹了？”

“五哥哥怎么也不在？”楚云秞又支著頭往外室瞧去，那也是空空蕩蕩的一片，什么都沒有，只余桌案上，尚且有了幾盞熱茶。

琇瑩替她洗漱：“將軍和郡主去慕容府了。”

“好端端的去慕容府做什么？還是這般一大早的。”楚云秞嘆氣，接過了琇瑩遞來的汗巾，擦了擦臉，“嗯？”

琇瑩道：“縣主是忘記了？”

“忘記什么？”楚云秞不解的眨眼。

“表小姐是慕容老爺子的弟子，而楚府又不在長安之中，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郡主便帶著表小姐去找慕容老爺子要說法了。”

楚云秞了然的點點頭：“這樣呀。”

“那是娘親一個人去了？還是爹爹也去了？”

琇瑩笑：“將軍擔心郡主會被欺負，便一同去了，而且隨同的還有大公子和五公子，雖然五公子與衛小公子一向交好，可真出了事，五公子還是站在您這邊的。”

楚云秞不冷不熱的應了聲，瞧上去也沒多歡喜：“對了，二哥哥可曾來過？”

“這個奴婢倒是聽說了些，如今書院課業繁忙，恐怕二公子走不開。”

“嗯，課業重要，一會兒你替我捎個信給二哥哥。”說道顧木京的時候，楚云秞臉上終于是帶上了幾分笑意，不過也是淺淺淡淡的，就像沒有似的。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就聽見了一陣大笑聲從院子口傳來，接著便是小跑的聲音，蹬蹬蹬的格外引人注目。

楚云秞瞧了眼外間：“大概是九姐姐來了，琇瑩出去接一下。”

“都是一家人，何必這般客氣。”顧翹笑盈盈的走了進來，她今兒穿的甚是鮮活，襯得眉眼更加靈動嬌俏，“十一，你的身子可曾好些了？”

楚云秞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九姐姐，你怎么來了？”

“來瞧瞧我們的小功臣呀。”顧翹傾身湊到了楚云秞的面前，伸手掐上了她的臉頰，“若非我家可愛的小十一，今兒你姐姐我哪能這般威風呀。”

衛氏從來都是個不肯吃虧的主，何況這次還是她的乖女受了這般大的委屈，那怒火哪里是能輕易平息下去的。

想當年她縱橫長安的時候，什么樣子的人沒有見過，就楚歡那些小手段，也只能哄騙哄騙男子罷了。

所以將慕容老爺子看著自己的弟子，被衛氏給壓上來的時候，也只是眼皮子跳了跳，然后和和氣氣的問：“宜安，不知歡兒如何惹到你了？”

“這些事，不如讓楚歡給你說說如何？”衛氏低頭喝茶，只是那上挑的眉眼，顯露了她此刻極差的心情。

雖然衛氏有時候的確霸道了些，卻也不是不講理之人，慕容老爺子心平氣和的一笑，問道：“歡兒，你說。”

楚歡望著慕容老爺子慈和的眉眼，倏然間就紅了眼眶，重重的磕下：“老師，歡兒是冤枉的，還請老師明察。”

“冤枉？”衛氏冷冷一笑，“你意思是，我顧府四位小姐先前都串通好了，只為指責你一個表小姐？我女兒昏迷不醒的躺在床榻之上，是她栽贓嫁禍冤枉你？難道你意欲搶我女兒的院子，也是我冤枉你不成？”

“先前那樁事，暫且不提，就后面這些條條框框，顧府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母親也一向偏愛你，憐惜你自幼離家，難道她也冤枉你不成？”衛氏冷著眉眼起身，將手中的杯子直接砸在了楚歡的身邊，水花飛濺，“好，你要說本郡主冤枉你，那今兒本郡主就一條一條的和你說清楚，到底是哪里冤枉你了！”

“剛巧今兒慕容伯伯也在，那也就順道聽一聽，你這個好弟子的豐功偉績。”

衛氏是沒有這個力氣和她掰扯，便直接拉了一個在顧府服侍多年的老人出來，好生的與慕容老爺子將這事，原原本本的都給說了一遍。

末了，衛氏諷刺一笑：“我知道慕容伯伯您教出來的弟子，才學出眾，同輩之中無人可比擬，可這兒也不是她輕賤我顧府幾位小姐的理由，還有小小年紀，便知道教唆先生，在府門口堵顧家三爺，顛倒黑白亂說一通，宜安不知，這是不是也是慕容家的家傳淵源？”

衛氏最后一句話是說得極重了。

先前的樁樁件件，慕容老爺子都覺得自己可以安撫自己，是楚歡這丫頭如今太過驕傲，起了一些浮躁的心，加以糾正就好，可越是聽到后面，慕容老爺子就覺得越不是滋味。

他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在自己面前乖巧的女童，竟然會變成這般模樣，幾乎與先前記憶中的那人，面目全非。

慕容老爺子覺得自己臉皮已經被說的滾燙滾燙的，他扶著桌角起身，對著衛氏和顧修笑呵呵的拱拱手：“此事，是老朽不對，老朽代頑徒向郡主和將軍賠個不是，改日老朽必定登門拜訪，給郡主和將軍一個交代。”

衛氏也明白慕容老爺子的為人，當即便起了身：“我自然是姓伯伯會給我家楚楚一個交待的，今兒也在這耽擱的夠久了，如此便先告辭了。”

“嗯，阿杞替我送送郡主和將軍。”慕容老爺子和藹一笑，等著將人送出院子之后，他折身回來，眉眼沉冷，“跪下！”

出了慕容府，衛氏活絡活絡了有些僵直的手臂，推搡著顧修：“你先回去，我帶著阿俞回父親那一趟。”

顧修看她：“好端端的去岳父那做什么？”

衛氏妖妖嬈嬈的一笑，挨著顧修：“會哭孩子有糖吃，難道你不知道嗎？”

衛氏也有一段時日不曾回肅親王府了，是以當她的車駕停在王府門口的時候，守門的小廝突然就激動起來，蹦跶著往里面跳：“快去告訴老王爺和王妃！郡主回來了！郡主回來了！”

衛氏整理好衣裙之后，低頭醞釀了一下情緒，等著在抬頭的時候，顧木俞就瞧見自個一向驕傲好強的娘親，竟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