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哭訴（二）

“不曾想，先生竟然是如此薄情之人。”

“是啊，當初表姐因賞月著了涼，十一可以在你的屋外守了整整一夜，今兒十一昏迷不醒，表姐沒有過來關切半句也就罷了，畢竟我們都知道表姐體弱，受不得寒，可是連個丫鬟婆子都不曾有，倒是叫我們姐妹幾分心寒了。”顧翹跟著抹著眼淚開口，小模樣著實惹人憐。

“我們都知表妹與先生交好，這事是先生再為你出氣，可表妹未免也太小肚雞腸了吧。”顧月冷笑，“不就是因為十一沒有將這間院子讓與你嗎？”

“我知道表妹身份清貴，是慕容老爺子門下的弟子，不將我們幾幾姐妹放在眼中，平日你了，在府內也是作威作福慣了的，我們姐妹幾人也一并讓著你，可這院子是大伯父和大伯母所居之處，表姐怎可惦念？”

“二姐姐，你這話可說錯了。”顧然接嘴，“當日表姐著涼昏倒，十一可以愿意將這個院子讓給表姐的，是表哥替表姐給推托了，這事從來都與十一無關，表姐又何必責怪不相干的人。”

“是啊，那日表哥替表妹你賠罪，十一過意不去，還特地撿了好一些玩意，遣人給你送回去，我知你平日用度盡皆精細，瞧不上十一送的那些，可你也不該直接扔了呀。”顧月與顧然一唱一和的，開始說個不停，“好吧，就算你瞧不上，想扔便扔，那你也不該特意遣丫鬟婆子過來，與十一說道呀。”

“大伯母你是不知，那日十一可以哭了好久。”

“就是啊，原先我還以為表妹是個溫婉可人的性子，也是萬分憐惜，可不曾想……”顧月挑眉，用手絹掩著眼角，眸子中朦朧朧的。

楚歡身子跪的筆直，就像是寒風中傲然挺立的梅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知平日幾位表姐表妹都不太看得慣我，可你們也不能這般信口雌黃的污蔑人。”

“是不是誣蔑，表姐心中最是明白，又何需我們多言。”顧然說道。

女先生雖然學問不錯，可到底從不曾見過這種陣仗，早在她們一人一言中，潰不成軍。

楚歡雙眸含淚，楚楚可憐的瞧著顧老夫人：“姑祖母最是疼歡兒，歡兒也是您親眼看著長大的，難道您也相信表姐她們幾人的話，不愿相信歡兒嗎？”

“眾口鑠金，歡兒無從辯解，若是姑祖母覺得歡兒是這樣的人，不若此刻就將歡兒給趕出府去吧。”

楚歡面容生來便顯得柔弱，如今這般故作姿態的，倒是顯出了幾分百折不撓的英氣來。

其實楚歡的算盤打得好，這招以退為進她從來都是屢試不爽，還未在誰的手上折過，畢竟她對著自己的手段和面容很有信心。

果然她這樣子一擺出來，顧老夫人的心腸便已先軟了三分。

顧月和顧然對望了一眼后，顧然身子悄悄地朝著顧翹挪去，而后在能摸到她的地方，用袖子遮著，狠狠地一掐。

顧翹頓時就被痛得哭的抽起來。

一夕之間，顧老夫人又將先前對楚歡的心軟給忘到了九霄云外去。

她雖喜歡楚歡，可這份喜歡，卻不會逾越了自己的嫡親的孫女兒去。

衛氏坐的高，早就將幾人的小動作瞧得一清二楚，不過她也懶得管她們那些小女兒的心思，她如今過來不過是為了給她的乖女找一個公道罷了。

“既然你都這般說了，成全你便是。”衛氏冷冷的開口，“來人，將表小姐帶下去，明兒一早，我親自將她送出府。”

“既然你父母不在此處，那本郡主便只能去找慕容老爺子要一個說法了。”衛氏冷笑，“有道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子不教，父之過也。”

“至于這位女先生，對自個濫用私刑，還滿口謊言，這等人，母親你也敢在用下去嗎？”衛氏瞧著兩人便覺得糟心，自然是覺得能打發，就趕快給打發走，免得擺在眼前鬧心。

武陵候府又比不得衛府，她的乖女可以不去，若是下次再來小住，又碰見這人的刁難該如何？

顧老夫人頗為贊同的點頭：“顧府待你不薄，可你卻如此欺我孫女兒，你這等人物，終是我顧家廟小，供不下你了，明兒你便另尋去處吧。”

“還有，你身為先生，也應該男女授受不親吧，你見著老三，本該避嫌的，竟然在眼巴巴的湊上前去，如此不自重不自愛之人，恐當不得先生二字。”顧老夫人一字一字的說道，“還有，老三家的，傳我話過去，從今兒起一直到后日，便讓他在祖祠好好跪著反省一下吧。”

“我不需要這樣不知明辨是非的兒子，九兒也不需要他這樣的父親。”

林氏緩緩起身，福身：“是，兒媳明白。”

屏風后，楚云秞緩緩地睜了眼，看著守在她床邊的顧修和顧木俞的時候，嘴角邊緩緩地帶出了一分笑：“爹爹怎會在此？”

顧修拍了拍她露在被子外的右手：“現在感覺怎么樣？”

“挺好的，就是頭有些痛。”楚云秞乖巧躺在那回答，眸子中水汪汪的，像極了一只受驚的幼崽，分外惹人憐。

顧修是看著自家閨女這般消瘦的樣，是越看越覺得心疼：“既然受了委屈，為什么不說？”

原先的時候，他覺得自家女兒過于刁蠻任性，一直希望她能改改性子，可真當她改了之后，看見她被人欺辱至此，顧修又覺得，以前那般橫行霸道也沒什么不好，至少沒人敢欺負她。

“哪受了什么委屈？祖母和姐姐都待我極好。”楚云秞溫溫柔柔的一笑。

“傻子。”顧木俞冷哼，下一刻就被顧修一腳給踹了過去，正巧踢在了小腿的位置上，痛得她哎喲一聲。

“本來你大哥要與我們一起來的，誰知道他那臨時又出了一些事，這才沒有趕過來。”顧修摸著自家閨女的頭，“放心吧，這次的委屈，爹爹不會讓你白受的。”

楚云秞瞇著眼，蹭了蹭他的手掌心，然后歪頭打了一個呵欠：“爹爹，我好困，我想再睡一會兒，有什么事我們明兒起來再說，可以嗎？”

“嗯，睡吧，爹爹哪也不去，就在你床邊守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