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觀潮重劍

微風徐徐，整個飄雪洞天一派生機勃勃。

淶水河水波蕩漾，綿延而去。

河邊青石上，顧言盤膝而坐，一臉的平靜安詳，還真有幾分滿腹詩書讀書人的樣子，但身上偶然間瀉出的氣勢卻澎湃如海，如刀劍一般鋒利，纏綿悠長。

他輕輕吐出一口清氣，心中暗道：“金蟾以前說過，等我精通草木藥理之后，就能得到長生訣之中一種威力絕強的劍法——觀潮重劍，觀滄海大潮，滄海越寬，大潮越高，此劍也就越強，雖然還不清楚我現(xiàn)在對草木藥理的領悟屬于何種層次，但肯定不弱！”

腦中這念頭還沒有散去……

忽然，無邊的霧氣從天邊翻滾而來，憑空凝聚成一行小篆。

一種鋒銳無匹、無物不斬的強橫意念回蕩在顧言心神之中。

等他把劍訣記熟之后，小篆渾然一變，竟化作一柄巨劍，這柄劍沒有太多出彩的地方，就一個特點，那就是重，似能壓塌山岳。

沒有任何講究，簡簡單單巨劍回驚。

這看似簡單的一劍，像沾染著大道契機，一劍之下，整片天地一片寂靜，如只剩下黑白兩色，劍光所過之處，所有事物，都被拖入黑暗。

顧言眼中露出明悟之色，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一劍。

但在這個瞬間，他的心神中卻浮現(xiàn)這一劍的名字——觀潮。

“觀潮重劍一共有三劍，第一劍觀潮，第二劍取潮，第三劍斷潮……第一劍是觀潮重劍起手式，招法精妙，有千般變化，你已經(jīng)看過，且細細體悟。”一聲平淡、安閑的聲音不知從哪里傳來，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之中。

話音一落，劍光再變，如繁花似錦、落英繽紛……

卻都有一個特點，中正磅礴，以強打強，絕不肯后退一絲。

最后融為三劍，一劍觀，一劍取，一劍斷。

顧言心思細膩，很快就悟透了其中的關鍵，心中喃喃自語：“觀潮重劍，取潮起潮落驚濤拍岸的重擊之意，至使劍如潮，越打越快，猶如萬丈潮水，用力拍打山崖，越打越重，越打越強，直至將山崖打穿才肯罷休，尤其講究氣勢堆疊，一往無前，氣勢越強，滄海也就越寬。”

……

念頭至此，徹底融入劍勢之中。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第二天清晨，他就在淶水河邊悟了一夜的觀潮重劍，依然沒有一點收獲。

但他并不遺憾，也不氣餒，心里明白，這種招式，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想明白的。

抬頭看向天邊，晨光微露，朝陽初升，把黑暗一點一點驅散，陰陽二氣周而復始，以陰轉陽，生之氣濃郁。

他用力吸了一口冰涼靈氣，向河邊看了一眼，老牧早就走了。

舒緩了一下身子，丹田中氣旋澎湃，靈力灌入竅穴，就算在河邊坐了一晚，卻也沒有感到絲毫疲勞，反而覺得神采奕奕，身體之中，說不出的清透舒坦。

迎著天邊吐露的一絲紫氣，呼吸吐納，淬煉體內靈力。

嘗試修煉長生訣第一章——煉皮。

外煉皮，內煉骨。

簡而言之，就是以靈力淬煉肉身，話雖然是這樣說，但長生訣卻比一般的鍛體功法霸道、兇險了不知道多少倍。

因為創(chuàng)出長生訣的修煉者性子極端無比，所追尋的都是最強、皆為完美。

我為煉氣境，便要做鴻蒙天地最強的煉氣境，我為筑基境，便要做鴻蒙天地最強的筑基境。

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沾上“最”字，再簡單的東西也會變得不再簡單。

修煉更是如此，想要成為最強的煉氣境，鎮(zhèn)壓天驕、道子，談何容易？

可創(chuàng)造長生訣的修煉者做到了，因為他夠狠。

先是以強橫的靈力碾過每一寸血肉、骨頭，甚至每一個細胞，碾碎之后，再以靈力凝結，如此反復，一次一次完成由死向身的轉變。

熬過之后，肉身的堅韌程度、恢復能力，都會得到質的飛躍。

但對于資源的消耗也無比巨大，因為修煉之后，往往需要以無數(shù)珍惜的靈藥汁液固本培元，清除隱患，恢復身體，也正是這個原因，草木藥理才顯得無比的重要。

此時，顧言腦海之內，朦朧的霧氣快速散開。

無數(shù)小字有序的排列在空中，這是煉皮之章。

念頭沉入心神，心湖平緩，按照上面的法決運轉起來，不過半響，一絲絲灰芒從血肉、筋脈、竅穴中出現(xiàn)，融入皮膚之中，竟給人一種舒服之感。

可這種感覺僅僅持續(xù)了十來息，舒服就變成劇痛。

身體上如爬滿無數(shù)的漆黑螞蟻，這些螞蟻全都長著又尖又長的利齒，如同鋒利的刀刃，有的薄如禪翼，有的厚重樸實，驀然用力，利齒一寸一寸撕咬進他的皮膚之中。

細密的汗珠不受控制的從毛孔之中流了出來……

僅僅片刻，渾身都濕透了，就像從深水潭里撈出來的一樣，極為狼狽。

但他的目光依然執(zhí)著，沒有絲毫退縮。

一次又一次……

“嘶……”

“啊……”

顧言五官扭曲，慘叫出聲，他也不想叫出來的。

可實在太痛了，這種痛苦讓他覺得哪怕昏迷都是一種巨大的折磨，可他是一個純粹的人，就算在苦、再痛，也會堅持下去。

強忍著劇痛，調動靈力，融入皮膚之中，堅持了兩個時辰，運轉了一個小循環(huán)。

顧言想起長生訣的介紹，暗嘆：“這樣的小循環(huán)需要進行一百二十六次，這才算完成了一個小周天，之后，等皮膚堅韌起來以后，才不會那么痛。”

這兩個時，就連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

甚至昏迷過去，都硬生生地疼醒了幾次……

修煉過后，他往身上嗅了嗅，一股酸臭的苦味傳來，他搖了搖頭，跳到淶水河中洗了個澡，身體浮在水面上，隨波逐流，瞇著眼睛，在腦海一點一點思索起來，從重生開始，遇到的人、遇到的事兒都細細考量，權衡利弊，同時把可能存在的危機考慮清楚，提前布置，解決隱患。

事無大小，他都思考得極為認真。

過了一會，他雙目開闔。

小聲嘀咕道：“許秋然死得這么不明不白，襯凡應該不會輕易罷手才對。”手掌輕輕拍了拍水，一臉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