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絕無僅有

“呼呼呼……”

靈藥的數量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增加，越來越快，已經到了一種讓人眼花繚亂的地步。

真要形容的話，就像是一座高聳入云的雪峰，突兀間，雪峰頂端雪層咯噔一響，層層塌陷，緊接著，一條銀龍從天闕倒掛而下，淹沒天地，這種天地之威，難以阻擋。

而現在，靈藥數量增加的速度竟有幾分雪崩之意。

越來越強并且不可阻擋。

金色字體如霧似幻，渺茫難尋，像海水中浮動的水藻，時時刻刻都在變化。

金蟾目光呆滯，巡弋一圈，心里“咯噔咯噔”響個不停，只剩一個想法，這……這怎么可能？這小子，到底是怎樣的天賦，這種領悟靈藥藥理的速度，未免……未免太過分了吧？

剛開始的時候，金蟾不算很喜歡顧言，也談不上討厭，中規中矩。

他始終認為，這臭小子，天賦普通，悟性一般，能得到長生訣傳承是撞了大運。

就算他懂得審時度勢、委屈求全，又能如何？尋仙問道、破幻存真，以后能走到那種地步，全看天資，一些極為罕見的天驕生而知之，破境就像喝水吃飯一般，沒有一點桎梏，簡單無比。而有些天資愚笨的修士，筋脈狹窄，煉化靈氣十不留一，辛辛苦苦的修煉了一輩子，卻連凝氣境都踏不進去，這種天大的差別，你到哪里說理去？沒處說的。

可是現在，這個不被自己看好的小子，卻弄出了這么大的動靜。

按照現在的狀況來看，他至少能進入前五，甚至還能踮著腳，再往上挪一挪……想到這里，它那已經數千年未起波瀾的心湖，就像從天外掉入一塊隕石，驚天動地，掀起的波瀾可想而知。

要知道，這石壁上刻下的人物，全都是鴻蒙天地演化萬物以來，天資作最為卓越的幾人之一。

而自己上一個主人，更是能與道門三祖爭鋒的天驕，能在這里殺出重圍，天資悟性可想而知，當然，第一層比拼的只是草木藥理，不算真實戰力。

就算如此，卻也不容忽視，這是通天之道的根基。

就像是百米高的大樓，怎么也得在地下打下牢固的地基，再一磚一瓦向上蓋，高樓大廈才能平地而起。

“快，再快……”忽然，顧言眼中精光大甚，輕吼一聲。

這聲音剛一落下，在空間之內飄著著那如道刀畫痕、入木三分數量磅礴的靈藥名字像受到一股神秘力量的牽引一樣，竟齊齊顫抖起來。

“呼”的一聲。

如同無數金色流光，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簇擁在一起，快速旋轉，同時低鳴，像在朝拜皇者。

不停旋轉，形成磅礴的金色漩渦，霞光萬丈。

金蟾雙眼中，閃過一抹幽暗之色，腹部收縮，用力吐出一口清氣，心里嘀咕道：“來了……以草木藥理為引，精血為墨，藥理大道為筆，把名字篆刻在九龍壁之上，萬古留名。”目光遠眺，看穿空間，落到顧言身上的時候，不再是毫無表情，反而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與贊嘆。

就在金蟾看向顧言之時，九龍壁瞬間亮起，光芒耀眼，尤其是其上篆刻著的名字，如星辰一樣，照耀萬古。

一股磅礴的壓力從上面傳了下來，給人一種如山臨淵之感，透過空間，直接壓到顧言身上。

這一霎，顧言的身體，放佛被一座巍峨磅礴的山岳鎮壓了一般。

血脈膨脹，鮮血熊熊燃燒……

身體踉蹌倒退，連續吐出兩口本命精血。

精血剛一噴出，就憑空消散，進入天玄塔之內，引動風云，倒轉而下，一股玄妙難言，難言難訴的氣息席卷八方，像蘊涵大道三千、萬界諸天，不可言、不可說、不可揣度。

精血化作細絲，像一個眉目如畫的婉約女子手中撥弄的細絲。

一點一點印刻在九龍壁之上，兩個略顯黯淡的金色字體出現在石壁底端！

一字就是一筆，一筆就是一字，一氣呵成，圓潤如一。

而那簇擁在一起不停旋轉的金色小字，像蓄滿水的江河，打開閘門，水流找到宣泄口，奔涌而出，融入九龍壁中。

融入的藥理越多，顧言的名字也就越亮。

一個、兩個、三個。

越來越多，無窮無盡，如同沙漠中的沙石，天空中的星辰。

……

金蟾目光悠悠，觀察了這么久。

心中終于確定，這是由道及理，由草木藥理逆推靈藥自身。

目光不由變得復雜起來，輕聲道：“主人，難怪你是高人，不像我故意裝高人，原來你看人的眼光這么準，這一次，我算心服口服了。”

心神中，再次浮現一個穿著青衫，嘴角含笑的青年。

一段段精彩絕倫的回憶把金蟾淹沒在潮汐之中……

等它從記憶中抽身，再次緩過神來的時候，顧言的名字已經高高掛在九龍壁頂端，無數靈光簇擁在它周圍，齊齊臣服，如在朝圣。

在他的頭頂，只剩下最后的兩人。

都是當之無愧一口氣能吐滅星河的大能人物，天葬更可與道門三祖爭鋒，交手不敗的天驕，是恒古后期最驚才艷艷的人族。

但是現在，他們遇到了挑戰。

顧言身姿挺拔，面容清秀，一襲白衣無風自動，眼神堅毅。

一種若有似乎的霸道之意回蕩而來，他靜靜的坐著淶水河邊，心中暗道：“這種推衍速度，還不夠……我要更快，也要走得更遠。上一世，我尋尋覓覓，渺小卑微，整日為了生計勞頓，這輩子，既然有機會直踏九天，那哪怕是天擋在我面前，我也要爭一爭！天既生我顧言，誰敢高高在上？”此時，他并清楚天玄塔中發生的事，只是單純的想要推衍得更快，做到更好。

這就是純粹的人，堅定且執著，無比可怕。

顧言目光灼熱，坐在河邊，血管中的鮮血都燃燒起來。

腦中快速推衍，縱然靈力枯竭、精神瀕臨崩潰，又能如何，他要一戰。

牧尋坐著河邊，手持魚竿，瞇著眼睛，可這一刻，他的心神卻一直落到顧言身上，暗嘆：“心有鯤鵬之志，又豈是蓬松之輩？送給叮當的那份順水人情，看來不會虧了。”把魚竿、魚線……收拾好，走上小舟，手持竹竿，漸行漸遠。

“快，我要更快。”顧言心中低吼。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桎梏破碎的聲音響了起來，此時，他雙目通紅，面色蒼白，嘴唇干澀，但眼中卻有一抹濃濃的癲狂之意。

“咔擦，咔擦……”

這聲音平淡無奇，極其細微，可落到顧言耳中，卻如同仙樂。

由量變引起質變……

他腦中記憶的靈藥數量多如繁星，又一次更為猛烈的爆發。

這一次速度更快，效率更高，再無一絲冗雜。

天玄塔中，金蟾呼吸急促，那一對三角眼中燃燒起兩團幽深火焰，明滅不定，極為駭人，它靜靜地盯著九龍壁，顫聲道：“第二了，僅次于主人。”

它本來以為顧言有機會進入前五，甚至還能踮著腳往上蹭一蹭，這已經是很高期盼，但到此刻，它才清楚。

這哪里是很高的期盼……

分明就是門縫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顧言的潛力，遠遠超出它的想象。

爪子抬起，輕輕摩挲著下巴，看向九龍壁上的金色字體，心中暗嘆：“真不知道你能走到哪一步？”心里隱隱帶著期待。

“轟……”

融入九龍壁的靈藥已經多到一種難以想象的地步！

不知過了多久，仿若一剎，又似永恒。

顧言這兩個看似極為普通的字體，以一種不可阻擋的姿態，超過天葬。

印刻在九龍壁頂端，剎那間，刺目的金色彌漫而下，九道氤氳之芒不停旋轉，圍繞在這名字旁邊不停的旋轉。

在他的下方，所有的字體都變得黯淡無比。

這是登頂！

這是絕無僅有！

這更是以一己之力橫壓萬古！

“還是登頂了，成為有史以來在草木造詣上最高之人。”金蟾目光復雜，眼中神色不停變幻，有遺憾、苦澀、欣慰。

用力搖了搖頭，把翻滾的思緒壓下。

步子一跨，從天玄塔中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