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線精分

“離笙……”

等人走得沒影了，顧庭棠突然低低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一旁的姐弟倆見主子這樣，心里都有些擔心。

姐姐韓冰剛想開口詢問，便聽到自家主子發出了低低地笑聲。

顧庭棠心中陰暗地想到，既然知道她現在還好好地活著，更沒有嫁給別人，那他還有什么好執著的？只要這輩子，她都會是自己的，如若不然……

“唔……”突然，顧庭棠眉頭緊蹙，一只手忍不住地按住疼痛的腦袋，嘴里發出痛苦的悶哼聲。

“主子！”姐弟兩人焦急地為上前去，卻被對方伸手攔了下來。

在兩人擔憂的目光下，顧庭棠逐漸安靜了下來。

他揉了揉還有些隱隱作痛的腦袋，許久才睜開雙眼，看到眼前那碗吃了一半，還熱騰騰的陽春面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

緊接著他抬頭看向周圍，是一處全然陌生的地方。

良久，顧庭棠開口問道：“幾時了？”

跑回自己的廂房，段離笙就著水盆里剛打的冷水往臉上拍了拍，吐出一口濁氣：“呼——”

“小姐？”從外趕回來的舒云臉色有些蒼白，“一大早的你去哪里了？嚇死奴婢了！”

“出去走了走……好舒云！”段離笙突然轉身，雙手搭在舒云的肩上，把她嚇了一大跳，“讓我來聞聞你的味兒！”

“?。俊?

在舒云懵圈的狀態里，段離笙埋首，吸氣，離開，一氣呵成。

“也沒有啊……”她回味似的砸吧砸吧嘴，呢喃道。

這下舒云更是不明白了：“小姐，你在說什么啊，什么沒有？”

看著小姐奇怪的模樣，舒云學著她的樣子，疑惑地在自己身上聞了聞，除了一股子藥味，就沒別的了。

“沒事。”段離笙笑了笑，道，“你看你臉色蒼白的，傷口還疼不疼？”

舒云搖了搖頭：“奴婢不疼了。”

“那就好，肚子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飯?！?

昭遠寺對于后院的香客，有提供專門的齋飯，有吃不慣的，也可以自己在小廚房里動手，曾經為了那個渣男吃了這么多苦，段離笙早就習慣了這些粗茶淡飯，吃得歡快。

用完膳，舒云便被要求回去好好修養，段離笙自己則又跑出去溜達了。

她想去找顧庭棠，求證一件事情。

只是當時誤闖他人院子的時候，本就是因為走錯了路，落荒而逃的時候更是憑著一股直覺橫沖直撞，所以現在，她很不幸的，迷路了。

看著眼前的這一大片紫竹林，段離笙不得不感嘆，這昭遠寺不愧是有朝廷支持的寺廟，手筆就是比別人的大，在中原地區，這么一大片的紫竹林，想必在其他豪門庭院當中，也是少有的。

撥開霧靄，不遠處出現了一抹形狀流順的吹煙，閉眼一聞，是極好的上等香料，千金難求。斑駁的竹影之間，是一抹紅黃相間的身影。

果然是有主的地方。

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段離笙放下竹枝，原路折回。

“施主既然來到這里，便是與貧僧有緣，不妨前來坐坐，何故悄然離去？”

聞言，段離笙抿唇一笑，順勢轉身走上前去：“如此，便叨擾明日大師了?！?

“請。”明日大師伸手示意段離笙坐下，他的面前，是一盤行到一半的棋局，“若施主無事，便陪貧僧下下棋吧?！?

這盤棋上落子不多，段離笙初一看還以為只是行到一半棋局，然而仔細一瞧，卻已經是行將末路的殘局，她手持的白子一方，進一步是死，退一步，也是死。

“我不太懂得下棋，獻丑了。”說罷，她隨意找了個空閑的地方落了一子。

“妙！妙??！”明日大師突然拍手稱贊，笑說道，“施主慧根極佳，實乃自謙了！絕處求生，施主不進，不退，另辟生路！實乃妙招！”

明日大師笑罷，便開始自顧自下起了棋，只是忽而對段離笙說道：“這人生吶，就宛如這棋局，若是行到絕處，不如另辟生路，或許能重見光明！”

段離笙反問道：“若是能讓仇敵血債血償，磕個頭破血流又有何妨？”反正她已經身死，如今這般夢境，她便是死磕，又能如何？

明日大師不贊同地搖了搖頭，收回手看著段離笙笑道：“阿彌陀佛。人生一世，到底是莊生夢蝶，還是蝶夢莊生，眼前的所思所感，便是最好的證明，施主，還且珍惜?！?

“多謝大師指教?！?

回到自己的廂房，段離笙沉思了許久，她開始懷疑起自己之前的做法是不是都錯了。她忽然分不清，到底是曾經經歷過的那些背叛，是她因為無法承受喪母之痛而做的一個噩夢，還是如今這一切，才是一個夢。

看著手上淡化的腐爛疤痕，段離笙的思緒又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從顧庭棠那里回來之后，她身上的疤痕就已經淡化了很多，方才從明日大師里回來，她又看了一遍，原本已經很淡的八橫，如今就只剩下一個印子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竹林處，顧庭棠拖著病體，一步一咳嗽地來到了明日大師的跟前。

“大師，在下心中有一疑惑無法想透。”

“哦？說來聽聽。”

“咳咳咳……”顧庭棠咳完，從懷里掏出一方染著鮮血的帕子，“前兩日，在下忽然昏迷，時至今日才轉醒過來，一睜眼，便發現自己到了這昭遠寺當中，奇怪的是，在下并不在自己常駐的廂房當中，且身邊多了許多，不像是自己的東西?！?

就像這塊帕子，和他手胳膊上突然多出來的幾條血痕。

他問過韓冰和韓陽，對方只說他早幾日便已經蘇醒，只是整個人陰沉了許多，有些時候，還不讓自己跟著，以至于很多事情，他們都不甚清楚。

“阿彌陀佛?！泵魅沾髱煵]有接過帕子，只是笑道，“世間萬物，自有自己的道理，若施主心中迷惘，不妨看看眼前的棋局，或許能解答你心中的疑惑。”

這盤棋，顧庭棠早在前段時間就已經見過，只是當時的棋局還是個死局，他有心想解，可明日大師卻說，時機未到，如今再看，這盤棋卻早已經被解了開來，且原本死路一條的白子形勢越發光明。

他抬頭看向明日大師：“多謝大師指點，在下定當好好參悟?！?

說罷，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且這一次，帕子上還沾染了星星點點的血漬。

他的身子，越來越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