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起床了，今天你不是要回學校拿檔案嗎？”奶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將睡夢中的男孩喚醒。

睜開眼的時候，顧小北只覺得渾身一陣酸痛，全身都快散架了，床頭的哆啦A夢鬧鐘已經搖晃過兩次，馬上又要叫喚起來。男孩伸手按掉鬧鐘，這才發現現在已經是八點了。

“知道了，我起床了。”顧小北喊著唾沫回答道。

他從床上爬起來，自己的身上套著寬松的T恤睡衣，大褲衩子，卡通拖鞋就在床邊。屋子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眼熟。

還有那張已經被挪到角落里的舊年全家福。

怎么回事？穿越了？顧小北吐掉嘴里的唾沫，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溫熱感傳來，他又扭了扭手臂，一陣疼痛。

好吧……這就是現實。

腦子很痛，他下意識地不去思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洗漱之前，他先掏出了手機。

20158年8月6日，8.05。

這是……怎么回事？

開玩笑，時間難道回溯了嗎？

刀術似乎還有些印象，但已經變得很模糊，硬界力毫無反應，似乎只是他幻想出來的一個東西。明明那些記憶都還存在，甚至……前一秒胸口撕裂的傷痛還那樣清晰。

洗漱過后，奶奶和社區里的大媽出去了，顧小北一個人呆在家里，今天是學校拿檔案的日子，可他對自己被什么學校錄取已經沒有印象了。外面的沒什么太陽，顧小北套著大褲衩子直接下了樓，社區街道里的“好客來”零售店還開著。

坐在椅子上的中年大叔哼著小曲，坐上擺著一臺平板電腦，里頭是熱播的軍旅電視劇。一個穿著大褲衩的青年就那么沖了進來，雙手按在玻璃桌上，滿是一副迫切的樣子。

“陸……陸叔？”顧小北的話都有些結巴了。

“喲？怎么來我這了？又來玩電腦？”中年大叔只是看了他一樣，然后收回了目光。

“我……沒去上大學嗎？”

“大學？我哪兒知道你有沒有去上大學，你不是說自己考了個吊兒郎當的學校嗎，怎么，打算復讀？”

顧小北揉了揉腦袋，回憶著幾個月前最后一次出現在老陸叔店里的情景，那也是放假后的某一天，那時候他還在等江靜莫給他發消息有關于籃球社畢業聚會的事情。

那是他最后一次見到老陸叔和陸嬸，往后似乎就再也沒去過了。

“前幾天，是不是我來這兒打了會聯盟？”

“前幾天？”陸叔終于抬頭看他，扶了扶那副老花鏡，目光帶著濃濃的疑惑。“你是不是睡覺睡傻了！你不是昨天還來過嗎？”

“昨天？”

“昨天我老婆還打算叫你吃飯呢，鬼知道你小子一溜煙就跑沒了。”

忽然，顧小北陷入了沉默，他訕笑著給陸叔道了個歉，就離開了。一個人獨自走在小區的街道里。腦子里全是幾個月前，他還在店里打聯盟的事情，可……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會有這種夢，而且我已經受傷很多次，流過很多血了，沒道理現在才醒過來啊。一定是什么弄錯了，沒錯，如果是這樣，茜茜應該知道。

他猛地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給顧茜茜。雖然顧小北的電話幾乎沒人會打進來，但他還是保存著堂妹的號碼的。

顧茜茜一定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她是和自己一起去古蘇里學院的，巫力、兇獸、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只要有一點能夠解釋的通，這就不會是他的夢。

心慌意亂的感覺涌上心頭，顧小北突然覺得自己很慌，不知為什么，一種奇怪的感覺涌上心頭。

難道這幾個月的記憶都是虛構的嗎？那些訓練，煉金古書籍……不可能，除了刀術、格斗術那種憑借身體用出的東西沒辦法再用了之外，煉金書籍的內容他記得很清楚，甚至就連機械生命論這門課程他也能夠說出個一二來。

但事實就是。

電話響了，那頭傳來了熟悉的少女的聲音。

“茜茜，你……去上學了嗎？”顧小北開口就問。

“上學？哪兒，大學嗎？”

“嗯……就是……古蘇里大學。”最后幾個字他說的很輕。

“這才放假多久啊，哪有學校這么早開學的，我現在在青少年宮當志愿者呢。”

“你沒去上學嗎？那你有沒有收到什么面試呢？”他問。

“面試？老媽媽你怎么回事，老問些奇怪的東西，有事嗎？我這邊很忙的，志愿者嘛。”

“我……”顧小北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無奈之下，他只能說了聲下次再說吧，然后掛了電話。

顧茜茜這一環也出了問題嗎？

這邊這樣想著，他的QQ卻響起了提示的消息，有人給他發消息了而且他還很熟悉。

江靜莫。

副社長大人請求他幫忙，與那次的一模一樣。

市政公園邊的電影院、花店、青草、藍天，晨曦還有清澈的語錄。那雙眸子又出現在他的眼前，依舊動人。

難道時間真的回溯了？

時間進程依舊，下午，顧小北回了學校，拿到了自己的檔案袋，之后又回濱海公園逛了一圈。

仍舊是記憶里的那個A市，什么都沒變。

那么之后的同學聚會呢？如果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境，那么同學會會如期舉行的吧？那場讓人心碎的演講也會再次上演吧？顧小北忽然覺得有些酸澀。

回家之后他躺在床上，余光里看著那張舊年全家福照片，那是他很小時后拍的，還有他弟弟、爸爸和媽媽。一切都是他爸爸的那個電話引起的，通知書也是他寄過來給顧茜茜，再由顧茜茜帶過來的。

似乎他那位神秘的父親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可顧小北實在是沒有勇氣去問他。

他沒有學院里任何一個同學的聯系方式，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說明世界上的確是有這么一個學院存在。

難道一個人真的可以做出這種超大型真實魔幻夢境？他看過一部動畫叫做《刀劍神域》，里面有一種設備就是能讓人完全沉浸在虛擬世界之中，而且是切身實地的體會。

但這個年代，會有這種東西存在嗎？就算是有，也輪不到他顧小北來用吧？

想著想著，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東西。電腦桌上什么也沒有，銀行卡，握力器……

蘇輕洛那個女人也沒有出現過嗎？

顧小北陷入了徹底的迷茫，難道這一切真的只是自己的夢境，什么古蘇里、巫力、還有各種各樣的兇獸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嗎？雖然顧小北也有些中二，但自認為絕不會到這種白日夢的地步。

可一切又真實的不切實際。

第二天，顧小北稍稍打扮了下就出了門，雖然沒有很刻意，但他的品味的確比以前好了太多，看起來成熟了些，頭發梳得很整齊，戴了副膠框眼鏡。

江靜莫仍舊出現在學校的門口，那把淺藍色的小傘下，是一副動人的面容。

果然，副社長大人在他心目中還是如女神般的存在，雖然他也就見過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啦。就算是在學校里，也存在比江靜莫要好看的女孩子，但他始終覺得這種風格才是自己最喜歡的。

“還有人嗎？”他問。

“沒了，大家都有事的樣子，只有我們。”

“那出發吧。”顧小北回答，嘴巴帶著淺淺的微笑。

他不說話，靜靜地走在前面一些，速度不快，卻始終比江靜莫要稍稍多出一點距離。江靜莫跟的有些吃力，她有些不明白面前這個男孩為什么要走這么快，一點都不紳士。

可她還是忍住沒有開口。

商場有些眼花繚亂的，但顧小北駕輕就熟地穿梭在各個線路，就像是已經來過無數次，江靜莫只能一路跟著他。顧小北買了很多吃的，也沒問江靜莫要不要，直接遞了過去。

女孩有些愣，還沒來得及拒絕，男孩就把東西放在她的手上了，手法快到她看不清。顧小北的話不多，只是偶爾講一兩句罷了，更多的時候他只是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江靜莫覺得面前這個人忽然有些陌生，與常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你的小弟完全就是兩個人。

他似乎太主動了些，一切都是照著他的路子走，而且他從沒問過自己的感受。

她覺得有些生氣，可又不明白自己在生什么氣，這只是一次出門購物罷了，又不是情侶間的約會，她生什么氣呢？是因為對方直接就把吃的塞到她手上也沒問她是不是愛吃或者不愛吃？還是一路帶著她逛也不問她休不休息？

“吃個中飯吧。”顧小北說。

“嗯。”江靜莫點了點頭。

兩個人走進一家烤魚店，店自然也是顧小北選的，他駕輕就熟地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菜單在桌上轉了好幾圈。

不過這一次，顧小北終于問了一句。

“喜歡吃什么。”

“…………我……都可以。”

“行，那就我點了，給你要一杯檸檬水吧。”

“好。”

顧小北等的就是他這一句話呢，他早就擬定了要點什么，跟那個便宜師兄出去吃過那么多次飯了，他早就熟悉一切的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