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的刀勢已經到了尾聲，顧小北自己記不得自己到底揮出多少下斬擊，他的腕骨、腳踝已經全部扭傷，皮膚溢出鮮血，刀柄沾滿猩紅。結果如庖丁解牛般，巨龍的全身都是細密的刀痕。

這幾乎不可能做到，以一人之力，就對A級魍魎鬼產生如此大的傷害。盡管面前這只魍魎鬼或多或少存在水分，根本不能熟練地調動元素之力。

最后一招。

少年的身子在巨龍的身前略微停頓。一個深呼吸，將所有力量蘊藏到一起。

這是他體內最后的硬界力了，這一次真的是最后的攻擊了，他能感受到那種力量已經完全被抽干，他的身體再也不能與這種力量產生聯系。幾個月來他對硬界力的依賴在這一刻起要被完全切斷了。

沖刺，再沖刺，直到巨龍身軀的面前。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少年與龍相對而站的身影映照著清冷的月。刀與利爪同時攻擊，身軀被撕裂開，少年的右胸口直接被挖走了一塊血肉，肋骨成排裂開。傷口觸目驚心，讓人不禁擔心是否下一秒就會如斷線風箏般倒下。

他已經全力做出偏移，甚至減輕了這一刀的力道，可還是無法躲過。硬界力在那龍爪的攻擊下顯得脆弱不堪。

但他沒有停下，身體本能地繼續前行著，燒火棍在軀干的中間段刺入，順著軀干向上延伸。整根燒火棍都已經染上了雙方的鮮血，顧小北猛地踩了一下地面，高高躍起。

力量完美地將刀順延切割上來，自巨龍身軀的胸口劃過，半空中，刀身畫了一個圓環。

這是最后一刀了。

他用的還是登龍，最喜歡的游戲《怪物獵人·世界》里使用太刀武器能用出的登龍。模仿天賦還是把這一招用出來了，沒有不可思議，也不在乎是否有效。

這是他目前能用出的最強一刀了，至于其他的，顧小北從來就沒想過。

雙天刀自天空中當頭斬下，攜帶無窮無盡的力量。

刀勢無雙，帶著呼呼的勁風，破空而下。

有那么一瞬間，顧小北的腦子里閃過無數的畫面，就像那些熱血少年動漫一樣，比如很久以前他的看的神龍傳說的里的登龍斬，又或是死神中黑崎一護的月牙天沖……還有很多很多。作為一個標準的阿宅，在這種生死關頭能想到的大概也只有這些吧。或許能為自己帶來一些運氣，亦或是網絡上流行的玄學呢？

雙天刀與利爪在空間中相碰撞，巨大的漣漪泛開，力量與力量之間最純粹的碰撞，角力沒有在一瞬間分出勝負，反而轉入了持久戰。

以人之力，撼動巨龍。

“這……這這……這特娘的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蔫黃瓜嗎？怎么看起來跟個超級戰士似的，這也太屌了吧！。”發愣之中，猛烈的碰撞聲引起了管子勁的注意。他甚至發出紀杰般的吐槽。

師兄的神情很復雜，他想到了很多，面前的這個男孩讓他有些看不透，鏡蓮從來不是一個會多管閑事的人，甚至也不會對別的人產生太大的興趣，打心底，他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師弟還是保持著懷疑的態度。

無論是從A市那時候那陣奇異的白光……擁有A級血統但未完成蛻化的魑魅死亡，再到如今的種種跡象。天才很多，但上上學院的選修課就能將生平從未接觸過的刀術修煉到這種地步的人。

就算是尼集爾也做不到吧？

可偏偏的，鏡蓮對這個師弟有種莫名的好感，大多時候，那個師弟都是一副生活不如意的衰小孩，但他從未放棄過對生活的信心。情感方面甚至干凈的像一張白紙。

那時候聽季遠程說過，這家伙似乎在中學的畢業聚餐上被同學狠狠擺了一道。他覺得這是一件不幸的事。

弱勢與力量似乎從來就是不對等的。

遠處那個卷起狂流劈砍向巨龍的身影怎么都無法與成天耷拉著肩膀，低垂著眼眉的家伙聯系到一起。可事實就是這樣，在所有人都無法繼續戰斗的時候，只有這個家伙站出來了。

會有人說他盲目出頭嗎？

無論怎樣，鏡蓮覺得這個師弟在這一刻帥爆了。

讓人心碎的是，那種支離破碎的聲音響了起來，有什么很堅硬的東西開始四分五裂，金色的光芒從那個點里暴漲。

所有人都看清了。

那根漆黑的燒火棍要碎裂了，從頂部，一道裂紋、兩道裂紋……越來越多，刀身通體像是崩碎的瓷瓶，只等待咔的一聲脆響。

是的，那個男孩已經盡力了，他的身上還背著很重的傷勢，只是做了個簡單的包扎，可他還是上前了。

沖動、不理智、魯莽……元鐮很想用一百個詞語去罵那個會惹事的學生此刻是多么愚蠢，這完全是單純為了耍帥而強行上去送命。

可他說不出口，只是死死地看著那把黑色的刀。

巨大的光芒將整個空間照的通體透亮，那是整個宇宙里溫度最高的火，就像是超星星爆發的純白光芒，滅世的焚天圣焰。

脫胎換骨了嗎？那黑色的外殼下藏著什么東西？

終于，整根燒火棍崩碎了，碎片在空中飛舞，白色的光芒蓋過了一切，所有人什么都看不清了。

喂喂喂。這是什么無聊的夢境，突然來到了西方十四五世紀中葉的城鎮里？顧小北只覺得自己的腦子一陣劇痛。

米修？小非西特？這些都是什么奇怪的名字，還有尼集爾，那不是學院里的狂徒，最負盛名的無視規章制度者嗎？

這些與這里到底有什么關系？顧小北覺得自己應該是快要死了，腦子里才會出現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明明上一秒鐘，他還斬出了那一次攻擊，那是他認為極漂亮的一擊。

雖然他聽到了，刀與骨頭相撞的聲音，感受到了那種前所未有的浩瀚力量，從下方傳導過來，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他與巨龍之間產生了一個零界點，那里憑空多了一個無底洞，講雙方的力量全部都吸取了。

這是為什么？

恍惚間，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開始支離破碎，鏡子的碎裂聲傳來。

咔的一聲，一個點開始崩壞，帶動了巨大的蝴蝶效應，裂紋如蛛網般瞬間向著整個畫面的每一寸土壤延伸過去。

夢境在這一刻全面瓦解

有人在外圍丟了一顆石頭進來，砸碎了這個脆弱的空間，無邊的黑暗涌了過來，白絮從兩側紛紛揚揚地離開

那些是記憶的長河，每一處都帶著大量的信息

顧小北順著看過去，發現了很多東西。剛開始是一座被大雨淹沒的城鎮，那里都是鋪天蓋地的洪水，硝煙四起，到處都是死人。

很快，畫面又開始切換了，那座古老城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火山，一處黑色崖壁。那副場景顧小北異常地熟悉

之前壁畫上出現過的東西！

在混沌的解釋中，那是鳳凰菲尼克斯與兇獸梼杌之間的戰斗，可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鐵青色的天空很壓抑，四處都是巖漿，那種高溫甚至可以透出來灼傷他的眼睛。

顧小北覺得眼睛太干澀了，忍不住揉了揉，可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畫面又變化了。一幕幕奇怪的東西...

我這是捅了兇獸的窩嗎？還是我本來就是一頭兇獸...

顧小北有一種預感，自己或許就是一只兇獸，而且是一只非常特殊的兇獸。否則混沌怎么會呆在他的身體里，盡管那家伙死不承認自己是山海經里的兇獸。

而且這些畫面，似乎都與兇獸之間存在一點聯系。

那些白絮紛紛揚揚地全都飄走了，只有留下無邊無際的黑暗。

但他還是看到了那一幕啦，他見過。

冰藍的雪山，與天際交接，冰晶在空間里肆虐，一處平坦的坡地上，一席紅衣席地而坐，冰雪在周圍形成一個巨大的圓環，無法入侵。很遠很遠的地方，鋪天蓋地的黑色怪物從山麓爬上。

好冷...

仿佛整個世界的寒冷和沉重都施加到他的身上。他的鬢角在一瞬間就掛上了寒霜。

身體開始不自主地向著那最后的記憶白絮走去，迷迷蒙蒙，如夢如幻。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就是那個雪地中的男孩，一身白袍，一張極為稚嫩的臉龐。

好困...好困...

一切都變成白茫茫的一片了，呼嘯的風聲越來越輕，疲倦涌上心頭。

就好像古蘇里,雙天刀，兇獸這些東西都是一個夢。一個連環夢啦。

這個夢沉重的有點過分，有些做不完的樣子。但現在，終于結束了，第二天起來奶奶應該又從外面晨練回來了，到學校的距離并不遠。學校門口應該又是一輛輛認不出名字的豪車吧？

江靜莫可能會找他去幫忙，說不定會被社團球館里的人敢去湊數，雖然他的球技還算可以啦，但這樣又會讓他的小小期待變得遙遙無期。

對了，好像聯盟的賽季結算日快到了，其實他還是有點想上個最強王者段位的，這也算是他為數不多拿的出手的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