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這個是…...大地以太…...”黑暗中的陰影用他蒼老的聲音說道。陰影俯身伸手，撫摸著地上的碎石，那手毫無皺褶，皮膚看起來十分年輕。

嘭通！水花四散，冰涼的感覺隨即席卷馬爾的身體，以太的過度使用讓他只能勉強向上游動。黑暗中，一個熟悉的肩膀將他架了起來，拉著他一起浮上了水面。

“哈啊！哈啊！”馬爾和安迪一起大口的呼吸著空氣。

湖泊的中心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穴頂的光也無法射入其中。安迪和馬爾墜落到了靠近岸邊的水域，那里的水域雖不透明，卻也不如中心那般詭異。透過周圍隱約閃爍著的螢火蟲光，可以看到水面上的情況，水下細長又柔軟的水草散發著微弱的綠色熒光，并且在水域里散布著淺黃色的熒光孢子。一道細微的光從頂端落在湖邊的水域，他們似乎就是從那里掉落下來的，萬幸的是落到了湖水中。

馬爾環顧四周，只能借著隱約的螢火看清湖邊的小部分地區，剩下是無盡的黑暗，“我們好像掉到一個山洞里了。”馬爾有氣無力的說道，“這山洞還挺大的。”

一旁的安迪駝著馬爾走上岸，“馬爾你沒受傷吧？我們先往岸上走一點吧，這水里黑漆漆的，怪嚇人的。”二人從湖中走出。岸邊灘岸上的碎石巨大，上面爬滿厚實的青苔，濕漉而柔軟。

二人越過灑滿碎石塊的岸邊，互相攙扶著往洞穴深處走。

馬爾的膝蓋傳來一陣劇痛，大概是剛剛掉下來的時候碰到了石壁。

安迪似乎意識到了馬爾的不適，安慰道：“再忍耐一下，馬上我們就休息。”

安迪攙扶著馬爾在岸上走了大約半百英尺（50米）之后，深棕色的泥土翻起覆蓋住了不少碎石。

“這里看起來還不錯，是一塊泥土覆蓋的地域。”安迪扶著馬爾坐下。

青草的芳香夾雜著泥土的味道迎面而來。安迪看向前方的黑暗：“看來洞穴前方還有一大片草地。”

黑暗中，馬爾似乎能感覺到安迪在對著自己笑，心情也不由得好了一點。

安迪松開馬爾：“你先坐一會，這里太黑了，我帶了柴火。”

隨即從包里拿出一個野豬皮包裹著的小小的長方形物體：“嘿嘿！還是我厲害。”陰暗的環境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是應該是他那招牌的笑。

將包裹打開，里面是一小捆干柴。干柴被野豬皮包裹的很嚴實，竟然沒有一點潮濕。安迪麻利地將柴火擺成一圈，然后陷入沉默。安迪沒辦法打火呀！

安迪靈機一動，不是......還有個以太使嗎？支支吾吾道：“那個......嗯......我不會，那個…...打火。”聲音中帶著委屈。

“原來我是個工具人啊？”馬爾嗤笑一聲打趣道。伸手拿起背后的以太杖，卻感覺格外吃力。或許是以太術用多了，休息一陣可能也就沒事了吧。

馬爾只是從母親留下的書本和筆記中學到少量關于以太的知識，所知并不多，也不太會控制。這才導致了自己的光系以太一見到光就無法維持形狀而散去。

自己并不是很熟火系以太的運用，努力回憶起母親的筆記，馬爾勉強著拿住以太杖，用它指著對著柴火，“Aπ?λλων’s notes /星火音符/”。

黑暗的柴火處聚集了少量橙色的光。嘭嚓一聲，光源產生了一系列微小的爆炸聲。然后變成點點火星，散落于木柴上。

幾乎是同時，一陣暈眩感從腦內傾瀉而出。胃內一陣翻涌，馬爾用力地嘔了一下，失去了意識。模糊中，他似乎看到了安迪向自己伸出的手。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混沌中，馬爾雖然眼前一片黑暗虛無，但是包裹著自己的溫暖卻是如此真實。

—不知名的洞穴中—

湖邊的一塊草地上，被削尖的木頭插在地上，圍成了一個圈。圈的中間篝火明亮而溫暖。一個小鐵鍋被掛在篝火上，里面的糊狀物冒著熱氣，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一個少年雙眼輕閉，身披野豬皮，躺在干草堆上。搖曳的火光給他略帶蒼白的臉色添上了一絲血氣。另一個少年在火邊打磨著長劍，并翻看著一個小筆記本。

“嗯…...”干草堆上的少年微微發出低吟，另一個少年立馬向他投去目光。

安迪趕忙放下了手中的劍，拿著一碗熱騰騰的糊狀物就小跳了過來：“醒啦？快來吃點東西吧！”安迪用木勺挖了一塊帶著水草味道的糊糊放到了馬爾的嘴邊，“這都多久沒吃飯了！不吃飯怎么能恢復！”

馬爾還沒完全睡醒，混沌中只覺得有什么人在拿著東西往自己嘴里硬懟。

安迪突然覺自己太草率了，人都還沒醒，怎么能吃東西呢？趕忙放下手中的糊糊，扶起一旁還沒睜開眼的馬爾。

透過微垂的眼簾，馬爾看到了將自己扶起來的安迪：“嗯......過去多久了？”

看到馬爾醒來，還說了話，笑容不自覺的爬上了安迪的臉：“我也不太清楚，總感覺過去了好久好久，但是具體時間的話......”

安迪隨即想到自己在鎮上淘的寶物里似乎有可以記錄時間的，但是當務之急還是讓馬爾填飽肚子：“先吃點東西吧，恢復得快一點。”隨即又用勺子挖了一勺糊糊遞到馬爾面前。

馬爾探頭，吃下了糊糊。嘗不出什么味道，只是感到胃里一陣暖流，身體舒服了許多。

“好吃你就多吃點！”安迪笑道，說著又是一勺放到了馬爾的嘴邊。

自己好像也沒說過好吃吧？但馬爾乖乖吃下。環顧四周，布置的十分仔細，甚至給人一種像是做好了長期在這里居住的打算。

果然，他很容易落地生根，到哪里都會把那里當成家，以后的冒險......馬爾趕忙打消了這個念頭，又吃了一口糊糊，“麻煩你了......感覺好多了。”

“什么麻煩不麻煩！......等你休息恢復一下，我們就離開這里！”安迪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是怎么了......怎么會突然暈過去？”

“大概是以太術用的太多了，一時間沒有恢復過來吧。”馬爾說道。自己對于以太的知識還是太匱乏了，不但沒有辦法好好控制術式，甚至還會因自己使用不當連累到身邊的人。

“那以后就少用點啦......”安迪臉上的擔心十分明顯。

“不過，”安迪隨即話鋒一轉，“我調查了一下這附近。”臉上浮現起了些許自豪，“這里是個空洞啦，中間就是我們掉下來的那個湖，然后出口應該就在那邊。”

安迪用手指了指一個方向：“就是那里，不過你還沒醒，我不敢走遠，只是我之前經過那邊的時候發現有光。”

“真厲害呀。辛苦你啦。”馬爾笑道。

“可別說話了！再修養一下我們就走吧。”安迪笑道，說不定經過此事，馬爾就會知道冒險不易，乖乖地跟自己回去了吧。

“安迪，其實......是很喜歡家的吧。無論到哪里，都喜歡布置一番呢。”馬爾緩緩說道。

“嗯，所以很感謝你、老爺和太太給了我一個家。”安迪邊笑邊往嘴里吃了一口糊糊。

馬爾猶豫的說道：“那......以后的冒險......”馬爾看著安迪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但是此時不說清楚，只會導致以后更加地麻煩。

“我們不是調查完這邊的事情之后就會回去的嘛！而且偶爾能跟馬爾出來轉轉我也很開心鴨！”安迪急得臉都紅了起來。

緊接著道：“這糊糊真的很好吃哦？我的手藝很好吧！”說著就又舀了一勺糊糊遞了了過來。

“嗯，很好吃哦。”馬爾回答到，“不過我已經可以自己吃啦！”馬爾笑著接過了勺子。

“哎？！明明剛剛還很虛弱的樣子！”安迪抱怨道。

“哈哈，我恢復的可快了！”馬爾笑著吃了一勺糊糊，漸漸恢復的味覺告訴他，這團糊糊有著一股奇異的麻味。

“還記得小時候嘛！當時你不怎么愿意出門，天天窩在書房里，還是我求著你，你才肯出來！”安迪笑道。

“嗯，還在后山里建立了秘密基地。”馬爾笑著回憶，“那次你被父親責罵，也是跑到這樣一個地方呢！”馬爾嗤笑著說。

“我被責罵的可太多了！你說的哪次？”安迪笑道。

“現在倒是笑嘻嘻了？以前明明被說一次就哭一次。”

“明明是你吧，我可不記得了！略略略！”安迪似乎說不過馬爾，急忙將話題拉回正軌，“不過那個襲擊我們的人好像也用了跟馬爾差不多的以太魔法吧？”

雖然看出了安迪是在耍賴，但這個問題確實更加緊迫：“應該是的......但是具體是什么樣的術式卻不清楚。”又想到自己的信件已經不知道在什么時候丟失了，又是一陣尷尬。

“那要不要還是去找一下吧，說不定能通融通融。”安迪吃了一大勺糊糊，夸張地點了點頭，“嗯！～真好吃呢！”

“那個可是地下組織，被帝國通緝的那種！”但是自己已經來到了這里，沒有理由現在打退堂鼓，“不過還是盡力找找吧，但是......”自己和安迪才來兩天，就已經被連番襲擊，自己又沒有能力好好使用以太術......

安迪似乎看出了馬爾的擔心：“我超厲害的！不怕危險，甚至可以保護馬爾的！”

馬爾噗嗤一笑，“噗！那到時候可就要拜托安迪大人保護我了。”隨即又裝模作樣地抹了抹眼角，“嗚！我現在可是手無縛雞之力。”

“手無縛雞之力你就多吃點好吃的安迪水草羹！”

原來那個是羹？還好自己味覺沒有完全恢復，什么都沒吃出來。嘴上故作諷刺，“超棒的！”隨即將豎起的大拇指湊到自己臉的側面。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似乎又恢復了和諧。緩緩燃燒的篝火在二人臉上打上了若隱若現的橘紅，湖水泛著熒光輕撫岸邊的巖石和苔蘚，水聲斷斷續續。馬爾瞇上了眼，一旁的安迪靠著干草堆，溫熱的火焰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