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1-信使們-獵手
- 沖吧大魔王
- 神奇大山雀
- 3541字
- 2020-09-13 10:55:22
那輕微的腳步聲像是有著某種難以言說的魔力,像是深淵中難以名狀的怪物所發出低沉嘶吼,馬爾站在門后聽著那聲音,感覺體內像是被從各個角度灌入了鉛水,四肢越發沉重、臃腫,越來越難以站穩,就連腦袋也開始跟著發脹。
馬爾用犬齒輕咬下唇,尖銳的刺痛像是在他唇下鑿了個洞,那詭異的沉重感跟著從中噴瀉,呼吸也不自覺沉重了幾分“呼……”他嘗試克制自己想要用力吐氣的沖動,一邊緩緩深呼吸,一邊看向文森。
那名警員似乎沒有受到影響,他劍眉緊皺,表情肅穆的地靠在門邊,他一手握拳,另一只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拿出了一把燙有銀色金屬文字的左輪手槍。他左腳一步向后,將黑色警褲拉的緊繃,勾勒出的結實大腿肌肉,像是一個即將起跑的運動員。看架勢,仿佛他下一秒就要猛地將門打開,沖出去與對方廝殺。
文森目光轉向馬爾,似乎發現了他逐漸沉重的呼吸聲,無聲地搖了搖頭。
馬爾沒有讀出其中涵義,卻也略微點頭,表示自己狀態還行,也會盡力不發出聲響。他緩緩退步,將身體往門后移去,給門邊讓出空位,以防文森猛地開門時順帶給他腦門來上一記。
噠,噠,噠。
那陰沉的腳步聲不依不饒,馬爾每向后退出一步,門外黑暗中的聲音就又要邁出幾步,不斷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不行,不能再后退了。
馬爾一步向后,腳趾緊抓鞋底,停下自己不斷向后的步伐。再往后退就是還未醒來的安迪,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幾個呼吸間,黑暗中不斷靠近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一步邁錯,無聲消失在了黑夜之中。馬爾眉頭微皺,心弦猛地繃緊。
憑空消失了、或者離開了?不對,之前門外的腳步聲十分規律,說明那人是沿著樓梯一直向下。如果那人要正常離開,也會有腳步聲漸漸遠去,不會憑空消失……
按照自己之前的推測,能夠感應到被那種涂層包裹的地下室,對方的實力應該極其強大……現在突然停步,難道是在故意玩弄自己……
他回想起了那名不斷對他使用所謂“蓄意破壞”的特密爾教團暗殺者,心口像是被一塊大石壓住。
他用力攥緊握在手中的信號彈發射器,甚至有一瞬間萌生出了想要一步上前開門,然后即刻發射的沖動。但他就那樣僵在原地,并沒有輕舉妄動,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扇厚重的木門。
門邊的文森也似乎意識到了門外聲音變化中的蹊蹺之處。他看向馬爾,伸出握成拳的左手,用大拇指指向木門,然后微微搖頭。
馬爾撇了撇嘴,根本沒有看懂文森的手勢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大致猜測他是想要說再等等。果然,他是新隊員,一點默契都沒有。
噠噠噠噠!
正當馬爾暗自腹誹時,門外黑暗中的腳步聲突然再次響起,急促而沉重。如果說之前的腳步聲像是寂靜房間內的銀針落地,這次的腳步聲則如傾盆大雨,重重擊打在門外的回廊上。急促的聲音洪水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破門而入。
屋內的二人身體瞬間緊繃,文森一步向后,帶著馬爾向守衛室中間退去。二人一前一后,將手中武器對準木門,準備迎擊。
噠噠噠……
二人嚴陣以待,但門外原本急促且清晰的腳步聲卻變得愈發模糊,似乎不進反退,距離地下室越來越遠……那感覺簡直就像是……對方逃跑了!
馬爾幾步上前到文森身邊,發現他緊繃的臉上也是同樣的疑惑,心中的疑問脫口而出:“跑了……?”
文森則幾乎是在馬爾沖去的同一時間向前沖出,下一刻,他出現在門邊,一下沒入門框后的陰影,他身形之快,帶起一陣烈風,讓站在他身邊說話的馬爾感覺說出去的話都在順著旋風往他胃里倒灌。
馬爾呆立在原地,思緒轉動間,感到襲擊者的身份變得明朗起來:
由于他之前受到特密爾教團的襲擊,所以他下意識地假定這次的襲擊者必定也是特密爾教團的以太使,且實力強大,否則根本無法發現墻壁上涂滿反魔法涂層的地下室。但他卻遺忘了另一種可能性——襲擊者、或者說門外的潛行者可能是治安屬、或者是基金會內部的叛徒。
這個人通過內部渠道了解到了地下室的存在,但他并不確定地下室的準確的地點,或者說,他并不確定他所知道的那個地下室是否真的與案件相關。所以他要來證實,以方便后續的行動。
現在那人直接逃走,一定是察覺到了危險,又或者是意識到了什么……如果讓他成功離開,地下室的存在必定會暴露,小隊也需要轉移。自己現在有行動能力,轉移不成問題,但是還沒有醒來的安迪又該怎么辦?
馬爾猛地向前邁出一步,卻又突然停下腳步,止步不前。門外樓道中混雜的腳步聲像是兩只在鋼琴上胡亂彈奏的手,激起一圈圈混雜的音符,讓馬爾內心愈發糾結。
如果自己現在離開,無疑會將身后的安迪置于更大的危險,他必須守住這里……但如果他留在這里,用于請求支援的信號彈則會失去效用……
咚——咚!
正當馬爾躊躇不前,木門外混雜的腳步聲猛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敲擊聲——就像是一個被棉布包裹的鐵球,正順著石砌的樓梯飛速滾來。
馬爾近乎本能地向后退了幾步,試圖與即將到來的危險拉開距離。他死死地盯著門框外的陰影,手中緊握著他僅有的武器,一發信號彈。
嘭!——
那巨大的聲響就像是撞擊在馬爾最敏感的神經上,他瞳孔猛地一縮,只見一團黑影從門框外的陰影被中分離了出來,黑影對著屋內猛地啐出一口毒液,重重地擊打在看守室內的石磚地板上。
就這個距離,就算是自己準頭再差也不可能出錯……正當馬爾要轉動手中發射器,那團黑影突然分裂開來,成了兩個人影:竟是兩人纏斗成一團,順著石梯滾了下來。
馬爾順勢看清了他們的長相,看身形,其中一人是男性。他單膝跪地,淺棕色的中長發夾雜著灰塵和血跡,凌亂地散落在額頭上;他白色襯衫的扣子因為先前的扭打而散開,露出衣衫下劇烈起伏的胸口,那里纏著染血的繃帶,似乎是近期的傷口又被撕裂。他穩住身形后快速將手插入風衣內側,試圖掏槍。
另一人身形高大,持銀色短棍,正是文森!他落地后沒有停頓,一個健步跨出,如同一道黑色閃電,眨眼間就來到那人身前。他左手用力在空中甩出一個半圓,一棍揮出,霹靂一般,破空聲直指對方額頭。
那人只好將抽槍的手縮回,與另一只手交叉于頭頂,抵擋文森的劈棍。
呼——嘭!
撕裂空氣一般的爆破聲在那人頭頂處戛然而止,化作一陣伴隨著骨頭碎裂的低沉響聲,聽得馬爾直覺牙齒發酸。
文森不依不饒,一棍劈出后扭轉身體,又是一腳橫掃而出,抽打在那人的腰部,竟直接將他踢得橫飛了出去。
電光火石間,馬爾沒有猶豫,幾步走向警衛室門口,重重地將門關上,以防那人趁機逃跑。
那身著白色襯衫的襲擊者身體如同一個斷線的風箏,重重地撞在了警衛室的石墻上,發出一聲悶響,若是常人受到如此連續的打擊,身體必然無法承受。
“唔……咳啊!”那人口中發出痛苦的低吟,咳出了一口鮮血,旋即顫抖著雙手將身體撐起。他又用力咳了幾下,吐出幾口混雜著唾液的鮮血,帶著憤怒低吼道:“我,我是基金會派來傳信的……呼……文森,你瘋了嗎?!”
文森站在他幾步之外,他一只手擦去嘴角滲出的血跡,另一只手從別在腰間的槍袋中取出那把黑色的左輪手槍:“我并沒有收到你被放出的通知,而且這里是‘信使’的活動地點,你是通過什么途徑知道這里的?”
他似乎并沒有期待對方給出答案,旋即將槍口對準了那人匍匐在地上的身軀。
“呼啊……住,住手!我是來警告你們的!”那人顫抖著將身體挪到了墻邊,靠著石磚大口喘著氣道,“文書就在我的口袋里,你可以來拿。”
文森瞇了瞇眼,低聲道:“你應該被關押在治安署……”
“嘔……諾埃爾……”,那人出言將文森打斷,他淺棕色的頭發如同一把失去生命力的雜草,混雜著鮮血和污泥,遮蔽了他的大半張臉龐,只能看到他大張的嘴里正不斷噴涌出鮮血,“他……是叛徒……”
那人伸手,試圖從口袋中抽出一張泛黃的紙頁,但他只能抽出一角,手就沉了下去。抽了抽嘴角,沒了呼吸。
馬爾站在一邊,腦中思緒電轉。
諾埃爾……是那個琥珀色眼睛的探員。但是以他表現出的氣質,完全不可能是特密爾教團的成員……但人不可貌相,或許這個人說的是真的。如果真是這樣,那文森難道殺錯人了……
不可能!如果那人真的是來送信的,不會到了門口就逃跑……而且根據他們之間對話,這里是“信使”的隱蔽據點,入侵者則是某個本應被拘押在治安署的警司……
馬爾飛快的從之前的對話中翻找出了一個可能的人選——“先驅者”小隊唯一存活下來的那名調查員,由此,他的反常大概率與特米爾教團有關……但他究竟是在什么時候受到了特米爾教團的影響?!
竟沒有直接將自己殺掉,而是送給了基金會……難道自己就是個誘餌!
馬爾腦海中迅速回憶起之前眼球瞪掉的活尸,還有那些詭異的發光小人……眼前這名調查員極有可能也是在詐死,或者說他已經“死”了,現在是作為特米爾教團控制的活尸而活著!
一直不為所動的文森聽到了那番話,似乎受到了某種巨大的刺激,他幾步上前,就要去拿尸體口袋中的信件。
“等……”馬爾正要出言阻攔,文森卻已經一個健步走到那名調查員的尸體旁,伸手去拿那張泛黃的書頁。
“呵。”就在此時,那名調查的猛的睜開眼,一雙無神的灰白眼球以極其詭異的高速,轉盤般瘋狂地扭轉著,那奇詭的場景竟讓馬爾覺得有種熟悉感——那是獵物上鉤時,獵人臉上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