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朝堂突變(一)
- 帝謀之君還記
- 醉月靜好
- 3161字
- 2020-09-13 01:32:24
說來也是十分的巧,趕到宮門剛剛下轎的鄭勻霖就遠遠的看見,站在宮門與其他同僚一起等待開門的陸玨,心中提醒自己要沉住氣,可是腳下還是不由己的走向陸玨。
等到鄭勻霖走到跟前與他人交談的陸玨才發現,也就與他人一般寒暄施禮。
鄭勻霖也與眾人還了一禮后,轉向陸玨虛情假意的寒暄:“看來,賢弟的身體好了!”
在外人看來這是關懷下官之舉,可有心人都知道這話中有話的用意。陸玨已經閉朝多日今日突然前來,再加上那些風言風語,朝中眾臣誰心中沒有些猜測,二人的這次對話定是硝煙彌漫,為避免招惹是非都是避而遠之。
久居官場的陸玨雖說早就看清了,這些自以為是的官家明哲保身的嘴臉,真看到了這一幕還是唏噓不已!
不由覺得譏諷好笑,陸玨低著頭輕不可聞的哼一聲,“多謝大人關懷!下官已經修養了這么多天,早就該好了,我還恨自己的身子骨差好的晚了,錯過了一場好戲。”
鄭勻霖笑了笑道:“陛下遭人行刺,賢弟竟說是好戲,禍從口出要謹惟慎言。”
陸玨也輕輕笑了一聲:“下官的身體好壞似乎不是尚書大人該關心的,您該關心的應該是自己手中尚有一樁還未了結的官司吧!”
鄭勻霖的心里沒來由的緊了一下,沒有接他的話題,因為他了解他所講的是什么意思,只是稍微有些不舒服的挑了一下眉毛,岔開了話題:“現在只不過五更剛過,陸賢弟身體才剛恢復,何必來的這么早!”
陸玨依舊恪守身份的回答:“身兼其職、必慮其事,下官身居其職,怎可將公事老是假手于人!”
在他這吃了一憋,鄭勻霖并沒有因此而生氣,而是好整以暇的笑了笑:“天下之大事情何其多,別說你個大理寺,就算加上刑部也是擺平不完的。可身體是自己的,愚兄勸賢弟一句還是回去,好生將養些時日的好!”
不得已走的這步棋,只要放在棋盤就不易收回,二人皆是棋子,一步走錯滿盤皆輸,事到臨頭鄭勻霖承認自己有些膽怯了。如果此時陸玨可選擇知難而退,對雙方都有好處,畢竟多拖一日自己兒子就安全一日,他是想聽命行事除去陸玨,可兒子的命才是重中之重。
顯然陸玨并不領情,不卑不亢的與他行了一禮:“多謝大人提醒,下官這是心悸,是自小就帶在身上的,將養是將養不好的,只需少受些氣少生些氣!”說完,捋了捋袖口,微微垂下頭,將他最不恥的表情隱藏起來,一語就打消了他所有念頭:“再有!尚書大人是下官的上司,且又年長下官雙十之數,這一聲賢弟是如何也不敢當,還是勞請大人直呼下官官職或者名諱。”這句話說的雖輕,但卻及其的冷淡。也足以拒絕鄭勻霖的一切示好與威脅,表明他自己的立場。
鄭勻霖哼了一聲,垂著眉眼,慢慢道來以拉近兩者的關系:“先元十八年,本官曾與陸大人二兄長陸燁同場參加春闈,又同拜在已故丞相羅世昌門下。雖說天華兄棄文從商,這一聲賢弟喚的有何不可!”
“下官官職卑微,如何敢當!”陸玨給了他一個疏遠且公式化的笑,往后退后幾步與他拉開距離,“我們除了公事之外就毫無往來,并不算相熟,尚書大人還是別這么親近的好,免得他人會盱眙冥想,你我二人在拉幫結派!”
好,是你自己找死那就別怪我了,鄭勻霖目光微動,唇邊勾起一絲冷笑,“既然,陸大人要與本官談公事,那么我們就來談談公事好了。”他往前走了一兩步,微微傾了傾身子,“刺殺案已經發生數日,也是時候該了結了,三司會審雖然皇上已經任命了姜煥代審,但你是大理寺最高長官,最后的審定不是還得有你參與,既然今日見了就了斷了吧!”
看來鄭勻霖也明白這件案子拖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尤其是他在思慮過后,也明白有程沖在的一天,雖然是有了制約陸玨的籌碼,但是沒有口供、人證這依舊也是他的短處,更何況那枚籌碼現在已經不在他的手中。
他明白,陸玨也不糊涂,今日就是了結的時候!
然而陸玨卻并不打算如了他的意,把自己撇了個干凈:“此案下官已經牽連其中,理當回避參與,陛下既然已經任命他人,尚書大人要商此事,就應該去找此人。不過,如果有需要下官配合的地方,下官會隨傳隨到!”
“很好,有陸大人這句話本官心中就有數了,那就有請陸大人,將刺殺陛下的刺客交出來吧!”并不是鄭勻霖甘心開口要人,只是他收到程沖關押何處的信息,第一時間就趕去了,結果不用想。守在門口的是陸玨的忠心死士,沒有陸玨的命令,誰敢硬闖那就是自尋死路。更何況還有洛王精心訓練的殺手,連暗殺的念頭都給澆熄了。
陸玨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只是不輕不重的說了句:“還差那么一會功夫嗎!馬上就到面圣的時候,到時在向陛下請旨也不遲呀!”
他的話音落了之后,鄭勻霖就一句話不說的看著他,片刻后,他瞇著眼隱去殺機,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字字戳著陸玨的痛處:“巫蠱之案已過經年,大官人認為再翻此案,陛下會當如何?巫蠱之案導致瑾王滿門抄斬,你究竟是想要自尋死路,還是不把圣上放在眼里,這終究是圣上親裁之案,想要借此分大家精神未免想的太天真了!”
陸玨挑了一下眉尖,笑了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尚書大人就不必為下官操這份閑心了。”
鄭勻霖哼了一聲,看著他的目光意味不明:“年紀輕就是不知道思好后果,也好,這世間本就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
正在這時宮門吱拗一聲打開了,一個太監由里面出來高喝一聲:“卯時三刻,眾臣上朝。”
鄭勻霖極其嘲諷的看了宮門一眼,又刺他一句:“多尷尬,本是同根生,命運卻各不相同,他人受跪拜、你卻為臣子,且命不由己!”
話音未落,陸玨的臉色明顯變了,繃住臉,搓著雙手,眼神晦暗不明。片刻后,陸玨輕輕笑了一聲,走到他身邊,目光像冷冷的冰凌一樣,在鄭勻霖的臉上刮了一眼,慢慢的吐出幾個字:“想看好戲嗎?今日我們便來唱一場,善惡終有報的戲如何!”
鄭勻霖似乎意識到什么,眉棱猛地一跳,緊緊的盯著陸玨的眼睛,努力維持著他的平靜沉著。
可陸玨卻沒在繼續說下去,退了兩步,優雅一笑,抬手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尚書大人請。”
不知怎么的鄭勻霖覺得自己的心跳,就像不受自己的控制一樣快要跳出胸腔,現在他在看向這宮門,就宛如一條踏上黃泉的路。
……
然而讓人始料未及的是,上了朝的眾人在奉天殿又等了多半個時辰,等到日頭升起也不見中宗臨朝、也不宣退朝。
時間久了朝上的眾人便開始交頭接耳的交談,刺殺案發生數日陸玨一直保持沉默,也未曾在朝上露一面。雖然有中宗的壓案庇護,可終究擋不住那些心懷叵測之人的議論與猜忌。
面對這一切陸玨卻不為自己辯解,規規矩矩的站在自己該站的位置,如同往常一般。
與之相反鄭勻霖就沒有那么輕松了,本來就因為陸玨的一句話弄的憂心忡忡的,再加上中宗的遲遲不露面,心情也跟著變得更加糟糕。
不只是私心作祟,還是好奇鄭勻霖扭過頭看向站在文臣之列的陸玨,他依舊是一副清悠文雅云淡風輕的模樣,那么自信、那么的看不透,讓他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雙拳不由緊緊握住,轉回頭連連吸了幾口氣穩定著自己的情緒。
這時一聲高呼“皇上駕到。”
讓鄭勻霖不由心悸,循聲望去,中宗由一眾人的簇擁下走上大殿。
頓時大殿恢復肅靜,眾臣各歸各位,跪拜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中宗坐定龍椅,右臂一揮道:“眾卿平身。”
“謝陛下。”
可當鄭勻霖起身后才發現,同中宗一起來的還有一個讓他意料之外的人,不由變了臉色,口中喃喃念出此人名字“韓紹”。
上朝堂的中宗并沒有著急說話,而是微瞇著眼掃一圈朝堂眾臣,目光最后鎖定在站于其中的陸玨身上。他眉眼微微低垂,規規矩矩、目不斜視的站在那里。
身處風口浪尖,他似乎不受一絲波漣,平靜的似一潭靜湖沒有一絲漣漪,讓任何人猜不透他此時在想些什么。
“今日真是個好日子,不僅早就不理朝中之事的韓國候進宮覲見,連病了多日的陸卿也來早朝了。”說著中宗露出慈祥一笑,扶著龍椅站起身一邊兒下著臺階,一邊兒道:“剛剛朕與韓國候還在商討,若陸卿今日依舊未來早朝,明日便會一同前去府中探望。”
皇帝此話一出眾人議論紛紛,陛下探望臣下之舉不管在誰看來都會覺得太過,朝中的重臣還無一先例,陸玨年紀輕輕未有功勛,更是何德何能!不管怎么說,只這一句就將陸玨推向了那眾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