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靜見到她哥安然無恙欣喜萬分,正欲向前與他哥聊聊,我一把將她拉了回來“那不是欲孝,你們看不到嗎?”
聽我這樣一說他們頓時睜大了雙眼,重新看了看坐在河邊的人,疑惑的看著我。欲靜解釋道“你這人有病吧!那就是欲孝哥啊!我認得出他的衣服……”
黑蛋跟著起哄“你才見過他多長時間,你都能認出來就見鬼了!別瞎鬧!”
“真他媽是見鬼了,大爺的你看我像是跟你開玩笑嘛!從小到大我什么時候拿這事開過玩笑?”咱自己做的就是死人生意,對于這些事情我們并非閉口不言或進而遠之,打小老頭子就告訴我們“生死有天數,陰陽隔萬物,不爭陰人路,不語鬼神疏。”也就是告訴我們話不能亂說,就像做人一樣禮讓三分,不論什么以禮相待不胡說,那些東西自然不近你身。
說過這孫子后他不再吭聲,羅叔似乎也察覺到有不對,揮手示意欲靜不要出聲,接著很認真的看著我說道“是啊!我看著也有些不對勁,哪有大老爺們并著雙腿斜坐在石頭上的,欲孝這樣子很不對勁,看樣子是被上了身了!”
羅叔話剛說完黑蛋又找事“你說那不是欲靜他哥,那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見到白衣女鬼坐在那邊,剛剛一個回頭差點嚇得我尿褲子!”
聽我這么說黑蛋嘲笑道“哎呦,還有你老人家怕的事情啊!”
我看著黑蛋,好好地看著他,我真怕自己哪天忍不住宰了他,從此就在也不用看見這張惹人厭的嘴臉了。
那邊的女鬼見我們沒有上前的動作,許是覺得我們沒有察覺到繼續低唱了起來,歌聲回蕩在這空曠的河邊,這會我們聽得是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山中只見藤纏樹,世上哪有樹纏藤,青藤若是不纏樹,枉過一春又一春……連就連,你我相約定百年,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
“哎呀!還有工夫唱歌,我去收拾那孫子。”黑蛋不管我們,一個人說著。看我們半天都沒人理他,自己湊到我面前“要不咱一起過去,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嘛!幫忙了得幫到底啊!”
“嗯好!你去,我給你看著,我讓她別亂動等你去收拾。”
“你、你、你這不夠兄弟,就指著我一人過去,再說了人家憑啥聽你的,你讓她不動就不動啊!”黑蛋激動的用手指著我,想表達心中的不滿卻又不知怎么說我。
“是!人家是不聽我的,可人家憑啥坐在那等你去收拾啊!你有能耐收拾她嗎?知道什么叫靜觀其變嗎?”我反問黑蛋。
“在等那大個子就要嗝屁了,等人家死了你就有時間好好看了。”
羅叔雙眉緊鎖對我說“志先說的也是啊!咱們干等著也不是事,還是得先制住那女鬼。你既然能看得出來,就沒什么辦法嗎?”
話說他們說的也不無道理,可這眼下又該怎么處理著實讓人頭疼,看樣子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去試試了。“羅叔!咱們鎮上本來有個道士,但是個半調子,就算來了也幫不上什么大忙!但好歹他家里還有些東西能用得上,可這會……”
“你說王胖子吧!那王八蛋能做什么?有事找他的時候你能找到?”黑蛋打岔。
“你說還是我說啊!”
黑蛋笑臉相迎“嘿嘿!你老人家說,你繼續繼續。”
“但這回他上山去了,就算去找也沒時間,老頭子曾和我說過,附身的鬼魂雖然兇狠,但畢竟還能抓得住。按您老說的,咱們先想辦法按住它剩下的事情再說。”
“也只有這樣,凡事還得小心為上。”
我剛想和黑蛋一起商量下策略,該怎么準備怎么過去,回頭發現那孫子已經沖了過去。我和羅叔在后面目瞪口呆,半天沒緩過神來。
那女鬼見有人過去,只一躍就退后了好幾步,沒頭蒼蠅一樣的黑蛋她壓根就沒放在眼里,不識趣的黑蛋緊跟著一個箭步朝女鬼撲過去,料想之內他撲了個空,可當他站起身來已經被女鬼掐住了脖子,就這樣被懸在了半空中,黑蛋抓著握住他脖子的手臂雙腳不停地蹬著。
緩過神來我們立馬沖過去幫忙,欲孝本就身體健壯,他那副身軀掐著黑蛋不費吹灰之力,我們還未靠近就被他手中甩過來的黑蛋撂在地上。三個人人仰馬翻的躺在地上。
我們還沒起身,我感覺就快要窒息了,睜開眼睛看到眼前一個血淋淋的腦袋,陰森的雙眼布滿血絲,看得我渾身發毛。
“為什么?為什么我苦苦等了這么多年,還要來拆散我們……”很難想象這么個男人發出柔弱女子的聲音多么怪異,而且這聲音陰冷的讓人不寒而栗,但此時我想的僅僅是能夠喘口氣。
黑蛋一腳把欲孝踢倒在我身上,這會是壓得我喘不過氣,還好女鬼瞬間就飛起轉向黑蛋,羅叔乘機從背后撲倒女鬼死死扣住的脖子,黑蛋也撲將過來緊緊有身子鎖住他的雙腳。得救的我起身舒展下身子,欲靜卻緊張的叫到“欲孝哥會被勒死的……”
估計是欲靜擔心欲孝被勒得太緊會出意外,可她這一叫女鬼像是發瘋似得掙脫黑蛋他們的束縛,一把抓住欲靜的脖子,指甲嵌入了欲靜雪白的皮肉滲出了絲絲鮮血。
“我們不想傷害你,我朋友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請你高抬貴手放過我朋友。”既然她肯開口,但愿能有點希望。羅叔向伸出了中指并使了個眼神,我知道他是想讓我先穩住女鬼,好再次尋找機會抓住她。聽說被冤鬼上了什么的人,中指是命門所在,夾住了中指就能徹底制住她。但是這女鬼的一席話讓我們動搖了。
“你們是想拆散我和南泓,你們都想拆散我們,為什么就不肯放過我們?”女鬼的話語里充滿了悲傷與哀怨。
該不會是這女鬼認錯了人,這南泓是誰?“我們不認識你說的南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你放開她,我們立馬就離開。”
“這女子是南泓什么人?”女鬼問道。
“她是欲孝的妹妹,你認錯了。”羅叔接了句。
“欲孝?妹妹?你們不要騙我,這女子真是他妹妹?南泓這么多年沒有回來,莫不是已經成親。你為什么如此關心南泓!”
“他們確實是兄妹,我用這條命保證。”羅叔說完那女鬼慢慢松開了欲靜。
“南泓說過‘今世若為枕邊人,生生世世不離分。’他說過推翻了滿清就會來找我,那時就是太平盛世,不會再有欺壓也不會再有戰爭。如今人人衣食無憂家家有糧有食,一定已經天下太平,我一直都在等著南泓回來。”女鬼慢聲細語的說道。
我們被他說得接不上話,羅叔說道“姑娘我們只是來這里找人,小侄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你,還請海涵。可你說的我們不太明白,你與小侄什么時候見過?”
“既然如此我就和你們說明我和南泓的事吧!我叫紅綃……”女鬼說道。
那一年安慶保衛戰失敗,陳玉成將軍帶領部下繞道霍山途經別山地區,那時南泓是太平天國的兩司馬,雖然官職不高但讀過書,且為人正直嫉惡如仇。紅綃是村中李三的童養媳,公公是這鄉里的秀才,但時運不濟只能在鄉里做個教書先生。雖然紅綃是童養媳但公公李秀才頗為疼愛,她比兒子聰明伶俐,自己給兒子上課沒想到媳婦卻耳濡目染學了許多,因而頗有大家閨秀的風采。但因公公得了肺癆早些年就走了。后來婆婆帶著她和丈夫李三過的就凄苦些。再后來沒想到丈夫李三也撒手人寰了,家里就只剩下她和婆婆相依為命。前些年有婆婆在家里,雖然也有惡霸騷擾但多半有婆婆袒護。后來婆婆病臥在床,受不了惡霸們的氣就這么去了,那為首的惡霸馬來貴便時常來找紅綃的麻煩,逼紅綃與她成親。一日太平軍經過此處,南泓巡查時恰巧遇見紅綃被鄉里的馬來貴欺負,便帶兵狠狠的教訓了一番,馬來貴跪地求饒后承諾以后不做此事,南泓便饒了他的性命。
但有句話將強龍不壓地頭蛇,當晚惡霸馬來貴帶人乘南泓只身一人時對其報復,惡霸馬來貴說道“小子,你仗著人多欺負我們山里百姓,今天兄弟們就送你上路!”
南泓寡不敵眾被他們打傷扔進了淠河中,幸好紅綃路過將他救了上來,為了防止惡霸馬來貴再來找麻煩,紅綃偷偷地將他藏在山里的山洞。
次日南泓蘇醒便要要起身返回軍中,但無奈滿身是傷無法動彈,紅綃勸說“你身體虛弱需要休養,等你身體好了在回軍中也不遲啊!”
南泓告訴他“我跟隨陳玉成將軍多年,軍法嚴明。若我不回軍中便被視為逃兵,如今清朝腐敗民不聊生,大丈夫又豈能坐視不理!我軍慘遭清狗迫害,如今雖然遭受打擊占時失敗,但我太平軍上下一心定能實現有田同耕,有飯同食,有衣同穿,有錢同使的天下。”
紅綃不明白他說的天下,更不明白他為什么打仗,不過紅綃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百姓,眼前的男人志向高遠,是自己留不住的,但她的心已經完全被這樣的男人俘去了。雖然說不過他,但南泓畢竟身負重傷,想留下他還是容易的。
紅綃終于還是留下了南泓,在療傷的日子里,兩人朝夕的相處,也漸漸的生了情愫。
愛意萌生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間南泓傷勢已經痊愈,一天夜晚新月初升,兩人在淠河邊水邊相依而坐。紅綃知道現在已經沒有借口讓身邊的人再留下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南泓看著眼前這位賢惠溫柔又楚楚可人的姑娘心有不舍,為她寫下了一首詩:
山頭新月水邊生,
遙見織女入凡塵;
今世若為枕邊人,
生生世世不離分。
終于兩人還是迎來了分別,紅綃問他“今日一別我們何時能再見?”
“天下一家,同享太平,無處不均勻,無人不飽暖。那時我定當回來與你相見,組茶淡飯再賞新月;淠河水邊共話桑麻 。”
“我會在這里等你,直到你回來的那天。”紅綃紅著臉說道。
“大丈夫言既于此,便猶如立誓于此,既然我們約定好,那么誰若九十七歲死,我們奈何橋上等三年!”
“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紅綃重復著說道“只要我還在,就會等到你回來的那一日,別說百年,就算有一天我離開人世,魂附于此也一定在淠水之邊,待新月初上等你回來,絕不負今日之約。”
說完南泓就離開了別山,去往太平天國完成他未盡的志愿。而回到村里的紅綃卻開始了更為悲慘的生活。
回到家里紅綃發現屋里的一切大多被人砸摔一空,桌椅板凳鍋灶器具無一完好,紅綃靠在門邊還沒來得及傷感,惡霸馬來貴帶人闖了進來。“如今太平軍已經離開了這里,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看來你注定是我馬來貴的人啊!”
“你到底想怎么樣?”
“哈哈哈哈!”跟隨馬來貴來的人笑道“從了馬爺,日子可比你現在過得好啊!”
“做夢!”紅綃轉身就往外跑,無奈一個柔弱女子怎么也斗不過幾個大男人,他們捉住了紅綃將她拉回屋子。有時候人命就是這么的無奈,紅綃始終沒能擺脫遭受侮辱的命運。然而接下來的事情卻讓人更加的心寒。
衣衫不整頭發凌亂的紅綃躺在地上,寧死也不愿意嫁給馬來貴。
馬來貴手下的人說道“這事都辦了,已經是馬爺的人了,讓你過門是便宜你了,別不識趣啊!”
紅綃的沉默并不是默許,而是決不妥協,一氣之下馬來貴將紅綃綁了起來,讓手下那幫人抬著在村里游行。他告訴村里的鄉親們紅綃不守婦道,已經身為李三的媳婦還四處勾搭別人,更污蔑她已經有了太平軍南泓的孩子,按照鄉里的規定不守婦道的女人應當溺死在河里,以此來警示后人恪守婦道。紅綃眼淚不住的流下,鄰里看她的眼神讓她備受折磨,她忍受著唾罵與指責,不明緣由的孩子與鄰里朝她扔著石頭泥巴,此時她明白等待她的將是死亡。然而在她心里并不畏懼這份死亡,她所掛念著的是與南泓的約定該如何繼續。
終于他們那幫惡霸將紅綃抬到了河邊,馬來貴問她“如果你改變主意,我還是可以考慮放了你,憑我的本事必定保你平安,而且下半生衣食無憂啊!而且你那朝思暮想的人早已經命喪黃泉了,何必苦等呢?”
紅綃看著馬來貴,眼里充滿了憤怒“南泓為民而戰,終有一天必定會回來找我,我生來命薄,今日若我就此死去,回魂之日必定前來取你性命,你就等著我回來找你吧!”
馬來貴面怒懼色,命手下人速速將她扔到河水中,馬來貴的手下把紅綃腳上拴上了大石頭,兩個人抬著扔進了水里……
生平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也不驚。做了虧心事的人總會覺得坐立不安,生怕紅綃回來復仇的馬來貴找遍了所有道士,但得知真相的人都不愿幫他,只有一位鬼道人愿意幫他。鬼道收了馬來貴大筆的金子,告訴馬來貴剝下紅綃的臉皮,他自有辦法讓紅綃無法找他。
馬來貴自己不敢去,就花重金吩咐三個手下的人去做,等他的手下們趕到河邊,紅綃的尸體已經在河水中已經泡的發白,尸體腫脹不堪,而且身子已經被河里的魚蝦啃咬的支離破碎。三人帶著匕首剝皮前許是有些心虛“你別怪我們兄弟們心狠,要怨就怨這馬來貴心狠還有你輩子命薄,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啊!得罪了……”說完他們便動起手來,可泡了幾天這剝下來的臉皮也不完整,零零碎碎的湊在一起。鬼道也并沒有理會這些,直接把臉皮貼在了冥紙上,用毛筆蘸著朱砂在冥紙上畫下符咒,閉上眼睛嘴里還不停的念著咒文。
冥紙上的臉皮漸漸滲進了紙里,準確的說是慢慢的與紙張融合,待咒文念罷冥紙上赫然印著一張女人的臉,栩栩如生令人咋舌。馬來貴看傻了眼,見到紅綃如同活著一般躍然紙上,嚇得連連向后退了幾步,若不是有桌子擋著他已經倒在地上。鬼道士露出了詭異的微笑命令馬來貴“你把這印有畫像的冥紙放在墳墓里死人的棺材下,要壓上三年不能動。這事情很是容易啊,只是要找誰家的墳地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這沒事挖人家墳地被抓住了,可不是小事啊!”馬來貴說道。
“哼!你還有不敢做的嗎?要是不做那你就等著死吧!”鬼道士不削到,“死人壓死人,永世不翻身;求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尸身在水里那女子魂魄便離不開河水,臉是人鬼的身份,即便是鬼只要在別人身下壓著,那也無人知曉她的身份,她也就無處伸冤,只有這樣才能保證萬無一失,記住不要讓別人知道你藏在什么地方,否則被人找到你小命不保,自己看著辦吧!從此以后不要再來找我知道嗎?”
說罷鬼道士就離開了,這鬼道士自然知道因果報應,助人為惡必然會造天譴,看來他是怕報應到自己身上。馬來貴把心一橫,待到晚上自己一個人把事情辦了,沒人知道他把紅綃的臉放在什么地方。自此以后馬來貴一直過著魚肉百姓,橫行鄉里的生活;而魂歸河水的紅綃卻沒了尸身,又無處回魂,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被困于淠河岸邊。只在新月初生時出來等待,她希望還能見那個人一面……
話說到此處,女鬼不自覺地黯然神傷,淚水順著欲孝的臉頰慢慢的滑落。我們自認為做的事情是對的,然而聽罷她的故事我們頓時覺得自己也是在欺凌弱小,雖然眼前的是個女鬼。
黑蛋聽罷也是怒火中燒啊,當場就罵了起來“那個王八蛋,老子剁了他,還有這樣的人,不行!得剁了他。”
女鬼聽完沒了剛剛的戾氣“想來你們也不是惡人,既然如此還請早些離開,那惡霸也不是你們能對付的,人家家大業大的。”
欲靜聽得哭成了淚人,黑蛋看到就更火了“那也不行,這樣的人就得放到油鍋里炸一炸才能解恨。”
我搗了下黑蛋“您老人家別在這義憤填膺了行嗎?人家說的是什么時候的事您聽明白了嗎?你老人家現在找誰去?別添亂行嗎您?”
被拉回現實的黑蛋突然意識到她說的已經是百年前的往事,人家兒子這會估計都入土為安了。羅叔嘆了口氣說道“姑娘!雖然我同情你的遭遇,可我小侄并不是你要找的人啊!兄長去世多年,只留小侄這個獨苗啊!老朽膝下無兒,視他如同兒子。還請姑娘您抬抬手啊!”
這羅叔玩起了感情戲啊,這是要比誰命苦啊!我和黑蛋看得入神。
“怎么可能,他與南泓一模一樣,我不會認錯的,即使百年千年我也不會忘記他的容顏。”女鬼堅定的說道。
“只是現在離太平天國之時已過了百年,哪有人能活這么久,就算有怎么會容顏還未改變呢!”羅叔越發的激動。
“天平軍已經打敗了清朝嗎?難怪如今太平盛世……”
黑蛋按耐不住了“太平天國早就被清政府鎮壓了,洪秀全都死了,哪有什么太平天國了啊!”
“不可能!怎么會?”女鬼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南泓曾跟隨陳玉成將軍,他說他年少有為驍勇善戰,他們軍隊也是兵強馬壯怎么會。南泓說他要去保衛天津,與大軍會合……”
“陳玉成被叛徒出賣,遭清軍凌遲而死,天津陷落后大多軍士都陣亡了。后來太平天國徹底失敗,我們中國已經經歷了民國時期,現在是我們已經是社會主義國家了呀!”羅叔補充到。
可是她對于我們的描述絲毫不感興趣,只是在問“那南泓呢?那南泓呢?南泓早已經死了嗎?”
我們無言以對,對于她的生事,對于她的遭遇,對于她的悲傷我們都無言以對。這一刻似乎是我們讓她接受這一切,讓她接受愛人已死的事實。瞬間我覺得我們的罪孽相比馬來貴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我們硬生生的讓她接受現實,讓她接受她永遠等不來的結果。我不明白到底是鬼殘忍還是生而為人更加殘忍……
“一別之后,只道是三五七年,誰知已恍如隔世,漫長的歲月,我又該何去何從……就算你已經離開人世,難道你忘了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的約定嗎?”女鬼潸然淚下,欲孝的淚水已淹沒了他的雙眼,浸濕了他的臉頰。
可如今已然過了百年啊!這百年的時間對于一個備受折磨的女人來說,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煎熬呢?這百年的時間她究竟又是怎么度過來的呢?
突然欲孝倒了下來,我看到女鬼離開了她的身體,緩緩的朝著河水中走去,卻突然又停了下來。似乎她并沒有地方可去,沒了南泓的她,已然形同灰飛煙滅。如今她沒了等待的人,生存于世間都變得多余……
就在此時緩緩站起的欲孝讓我吃了一驚,也就是因為今天的事情,從此以后我也改變了對他的看法。被附身的人,在冤魂離開軀體要么精魂聚散而亡,要么如大病一場,但是卻可以見到附身的冤魂。
“紅綃,我是南泓啊!”欲孝喊道。
“南泓?”女鬼回頭看著我們。
“別走!看看我,我是你等了百年的南泓啊!”
我仿佛聽見女人嚎啕的哭聲,但我真真切切的看到紅綃的魂魄飛向了欲孝,緊緊地抱著他。羅叔想上前被我攔了下來,“那小子被鬼迷了心竅嗎?他自言自語的在干嗎?”
“羅叔,你還是看看吧!如果他想要欲孝的命,我們也不可能阻止的了啊!”我說完后羅叔也覺得有理,便不再過問。
“我苦苦等待了這么多年,就是為了再見你一面,無論今后是否還在,已經足夠了……”
他們兩人相依在不遠處的石臺上,朦朧的月色下我覺得女鬼也并不那么恐怖,雖然見過她的面容,但我想曾經的她一定美的傾國傾城……
羅叔雖然沒有老頭子年紀大,但畢竟人也老了,折騰了一晚上他那老骨頭也夠嗆的,靠在大石頭旁就睡了。如果不是有欲靜這位美女在這,黑蛋早就按賴不住了“你說他一個人在那都一晚上了,自言自語的是不是瘋了啊!”
“不許說哥!你才瘋了!”欲靜說完黑蛋只顧著賠笑。“再說你怎么知道我哥是自言自語,我哥肯定是在和那女鬼談判呢!”
“還談判?是割地賠款啊還是給錢了事啊!”我話出了口才發現說的不是黑蛋,有些后悔,但說都說了也收不回來,欲靜惡狠狠的看著我,我只好故作正定不看她。
那一夜我們一行人就這樣看著他倆相依相偎,雖然不知道那一夜他們聊了什么,在破曉時分他們依然沒有分開,鄉間的雞鳴聲打破了寂靜,慢慢的天開始泛起白光,當清晨的陽光散滿大地時我們眼睜睜的看著紅綃的冤魂在陽光燒灼,雖然她的身體燃起了火焰,但她沒有慘叫和悲喊,反而顯得那么滿足和解脫。
當紅綃的冤魂如同煙灰在空中慢慢消散,我仿佛聽見她最后的遺言“謝謝你!欲孝!謝謝你們!”
或許她是知道的,她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并不是她苦苦等待百年的人,對她而言她只是想再見一面她苦等百年的人,即便百年他依然記得那張臉,但只是希望真真切切的再看一眼……
事情到了此處雖然結束,但還并沒有完,因為后來我們遇到了真的南泓,事實上他在與紅綃分別時就慘遭毒手,被馬來貴殺害。但這都是后話!
可謂是:南泓有情魂已去,紅綃香斷無人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