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舍得忘記

屋內，圣德隨手在身旁取來一面蒲座放在身前，用手拍了拍蒲座說：“來芝草坐這，和我說說話。”

芝草看著圣德慢慢坐下，

“芝草啊，半年沒說話了？”圣德和尚問了一句。

芝草眼睛一瞪，他怎么知道的？

“呵呵～”圣德笑道：“自然是你告訴我的。我雖然眼瞎了可是心卻沒瞎。芝草啊，萬年，你等到了什么？”

“呃～”芝草一愣，用有些僵硬的聲音說道：“你～怎么治～道我…”

圣德僧人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回答道：“我啊看到了。”

芝草看著圣德瞎掉的雙眼，神情充滿好奇。

圣德微微一笑，“那日兩位大德為你起名我身受點化，回來廣入佛法參悟，終于…看到了一眼，雖然只是一眼，但此生無憾！”

“你看到…什么？”

圣德重重的吐出一字：“等！”

“等？”芝草幼嫩的小臉變得苦澀，雙眼生出無盡的滄桑，低聲問道：“等什么？”

圣德僧人微笑道：“這自然問你自己。”

“我？我忘了！”

“哈哈哈～”圣德大笑，“忘了還會想起，你需要的是放下。”

“已經忘了，自然是放下了。”芝草說道。

“忘非放下，而是放不下。”圣德解釋：“我瞎了雙目卻看得更清楚，你說忘了，其實記得更深刻！忘記需要的是時間，而放下需要的是決心。”圣德停頓一下繼續說：“碧施主死時你傷心的是什么？不單單是短短幾年母子之情，還有再歷失去之苦。莫要否認，你與那陰陽路上萬年應該早看破生死，可是你卻更加放不下。”

芝草一笑，回答道：“死的久了，所以對生命更加在意了。”

“生至死則無罔，死至生則無憾。生死、生死，始末之別。”

“大師是出家人自然不懼生死，可是我只是一個凡人，也只想做一個凡人。生死對我來說…很重要。”

“出家？”圣德低聲重復，“出家、無家，無家才出家，我等才是最無奈的孤獨人。”

“大師說笑了，”芝草說道：“出家人講看破紅塵，既是破了紅塵又何來俗世的孤獨之說？”

圣德嘴角一笑，感覺芝草說的很妙。“好一句破紅塵無俗世！倒是老衲輸了…”

“大師何時乞靈？”芝草問道。

“乞靈？”圣德面漏差異，“早已結束了！”

“大師…說笑的吧？”

“乞靈、乞靈，不過是通人心尖感悟，爾魂修萬年那里需要我這個快死的老和尚幫助？”

“那么大師，我的靈寶是什么？”

“人，心。”圣德說道。

“人心？”

“不是人心，而是人，心。”圣德伸出兩指，解釋道：“一人，一心。人，經歷世間磨難；心，嘗盡萬法之苦。人心同修，肉體成佛。”說完圣德雙手合十，口念佛號。一道金光涌下，將芝草包裹。芝草不由自主的盤膝而坐，雙手掐著佛印，口中喃喃念叨。

過了三刻，金光漸漸消失，芝草回過神來，雙目隱隱有金光乍現。對著圣德僧人欠身行禮，念道：“多謝大師點化。”

圣德微微一笑，道：“呵呵，功德圓滿，我佛慈悲。”說完雙手落下，圓寂了。

芝草雙手合十，念起佛號，喃喃之聲傳出屋子，傳出神殿，傳出城池。全城差異。

屋外，守候的和尚忽然一驚，隨后盤膝坐在地上，亦是念起往生經文。只見神殿眾僧急忙趕來，坐于廂房四周，一時間佛號四起。誦經聲化為金色大字，緩緩堆積在圣德身下，將之托起，圣德在半空中慢慢旋轉，隨后一道金光落下，他化作虛影，飛入天空。蘊生界，第一位飛升之人。

佛號漸息，芝草站起身來，慢慢退出屋子。

走到屋外，對著眾僧人彎腰施禮，眾僧回禮，芝草才對李靖說道：“爹爹，回家吧！”

李靖一愣，我兒說話了！不禁面漏喜色，說道：“恩恩～”

隨后由一位小沙彌送出寺外，臨走時那僧人說道：“那日望李小施主多來寺殿看看。”

芝草上了馬車，李靖驅馬慢慢行走。

待到了城門，王甲等人還在門口站著，看到李靖再次齊齊的圍了過來，“大人，這就離開嗎？”

靖雙手抱拳，答道：“多謝各位兄弟的美意，靖…唉，告辭了。”說完不敢停留，駕著車緩緩離開，王甲等人在車后送著，剛入城門，只聽忽然有人喊道：

“王甲～聚在城門作甚？”

李靖一回頭，看到竟是自己的對頭舍旗。不愿理會，繼續趕路。那舍旗看到王甲等人跟在一輛破車后面，心知定是下人報告的那回來的李靖。于是一絲不悅掛在臉上，大步走到車前攔住了李靖的去路，口中陰陽怪氣的說道：“喲，這不是李大人哪，您老近來可好啊。”

靖臉色一變，喝到：“滾開～”

舍旗一聽，冷哼一聲：“真當自己還是總兵大人啊。”隨后對身后隨從一招手：“來人，把這個刁民給我抓起來。”舍旗身后跟的都是本家的奴才，一聽主家發話都欲上前動手，只見王甲等人立刻將李靖的馬車保護起來，與之對峙著。

“王甲～”舍旗怒喝一聲：“你想造反嗎？”

王甲臉色冷漠，“舍大人，別太過分了。”

“哼哼～”舍旗怒極反笑，對著李靖說道：“李大人，怎么？到了只能以前的狗來保護的地步了？”

靖下了馬車，撥開王甲，走到舍旗身前，“對付一條菜蛇不用我弟兄出手，免得臟了他們的衣服。”

“哼～那就看你拳頭有沒有嘴皮子硬～”說著舍旗沖了上來，李靖雙腳發力，額頭的對角瞬間變大幾倍，對著舍旗撞了過去，同時雙手攥拳左右打過去。

舍旗雙掌擋住李靖拳頭攻擊，但對角已經臨近，他只得回拳，雙臂交叉在胸前阻擋。

車廂內的芝草一直閉著雙眼打坐，此時才睜開雙目，只見他輕輕一指，一道若有若無的金光飛去落在李靖的對角上。靖用力撞向舍旗，只見那舍旗雖然擋住對角，但是金光卻直直的飛出，撞向舍旗胸口。舍旗只覺一股巨力襲來，身體不由得向后飛去，砸倒一行隨從才停下來，一口逆血吐出，看著李靖眼神充滿驚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