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繁華與我做云煙

斜陽光，綠田野。

一人提著鋤頭在翻犁田地，似乎太陽變得熱了，他抬起頭用手遮著額頭看了看天，隨后對這不遠處蹲在一座土墳旁的小娃說道：“芝兒，變得熱了，你去樹下躲躲，不然你娘該不高興了?！?

此人就是李靖，那娃娃就是五歲的芝草，而那墳頭就是碧暨。

只見芝草搖搖頭不愿離開娘親，李靖看到芝草的動作便不在勸，又低著頭開始翻地。

碧暨是在半年前去世的，說是重病不治，其實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可是卻查不出是誰下的。而芝草在碧暨死時大哭了一夜之后，就變得沉默起來，不再開口說話。李靖也是悲痛欲絕，抱著碧暨痛苦不已。李靖知道這都是因為一個城主位置鬧得，于是當夜遣散了仆人、交待了職務、帶著芝草，抱著碧暨的尸體離開了貝爾城，來到這處偏僻的山腳下，茅草屋，孤墳頭相伴。

正午的陽光不懂得憐惜，打擾了芝草一家人的親近。感覺太陽已升到了頭頂，李靖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放下鋤頭，走到芝草身旁牽起他的小手往不遠處的茅草屋走去，

“夫人，我帶芝兒回去吃飯，下午再來陪你?！?

芝草被爹爹牽著，但眼睛還是一直看著那座土墳，神情越發依依不舍。待進了屋里看不到孤墳芝草才轉過身來看著李靖。李靖將他抱著放在板凳上，說道：“芝兒乖，在這坐著，我去做飯，不要亂跑?！?

芝草呆呆的點點頭。李靖輕嘆一聲，芝兒半年了不說一句話。無奈的搖著頭走向左邊的廚房。等到李靖進了廚房，芝草從懷里掏出一面不到三寸的小鏡子，他雙眼看著銅鏡的背面花紋，說不出的酸楚感涌上鼻頭，眼淚順著臉頰噼噼啪啪的打下來。這是碧暨生前用過的東西，芝草沒敢讓李靖知道偷偷藏在身上的。

“娘親～”芝草低聲的呼喚，“您在地下可好？”說著將銅鏡貼在小臉上，閉起雙眼靜靜的懷念。

過了一會，李靖端著幾個碟碗出來，芝草慌忙的將銅鏡藏起來。

“芝兒，吃飯…”李靖將飯菜擺在桌子上，以前的大老爺那里會做什么飯，半年多也沒什么進步，桌上只有兩碗熬干的米飯，一碟不知什么做的小菜，看著就沒了胃口。但芝草也不挑剔，直接端起碗來大口的吃起來，他是想快點吃完飯去陪娘親。

正吃著李靖說道：“芝兒，下午我帶你回貝爾城…”

芝草一聽愣著了，隨后快速的搖著頭不愿意回到那個害怕的地方。

“唉～”李靖感覺胸口生出一口悶氣，他也不愿回去，但為了芝草不得不回去一趟?！爸喊?，你已經滿五歲了，需要找一個大師幫助你召喚靈寶，爹爹現在沒了以前的權勢，只與那座城里的圣德大師還有些交情，只能回去求他了?！?

芝草依舊搖頭不愿答應，

“芝兒～”李靖忽然一聲呵斥，把芝草嚇住了。隨后他又柔聲的勸道：“若你請大師點化，不去召喚出靈寶，此生莫不是想做一個普通人？若是那樣他日我離開了，你怎么活？你想讓爹爹見到你娘親被她責怨嗎？”

芝草一聽，低頭不做回答。

李靖繼續勸道：“就回去這一次，進了城你就呆在馬車里，見到圣德大師就回來，好不好？”

芝草思索片刻，猶豫的點點頭?？吹街ゲ蔹c頭李靖才露出一絲難得的微笑，順手夾一夾菜放到他碗里，“吃飯吧～”

飯必，芝草坐在一輛破舊的馬車里，透過車窗看著旁邊的土墳，李靖趕著拉車的老馬，緩慢向前走去。行了約有一個時辰才到貝爾成下，臨入城門。幾個駐城的守軍看到李靖，有些著急的跑了過來，齊聲喊道：“大人，你回來了！”

李靖一看原來是自己的老部下副總兵王甲帶著一班弟兄過來了。不由詫異的問道：“王甲你怎么守起城門了？”

那王甲一聽長嘆一口氣說道：“大人不知，自你走后，那舍家當道，我等兄弟都被排擠的沒了地位?！薄霸瓉磉@樣！”李靖不禁感慨，人情冷暖啊。

“大人，您是回來了嗎？”王甲觀李靖兩鬢發白不住感慨道：“半年不見，大人老矣……”

李靖輕擺手臂，回道：“心之死而人欲老，今日前來只為我兒乞靈罷了。眾位兄弟我李靖對不住各位了?！闭f著鞠躬道歉。

“大人這是何意？”王甲慌忙上前扶起?！按笕恕业扰瓮笕嘶貋恚堖M城吧?！?

說完讓開路來，李靖回身驅趕車馬進了城中。一進城門眼前景物無比熟悉，李靖左右觀看，目目感慨?；厣碓倏粗ゲ荩灰娝谲噹麅?，緊閉雙目，不愿見到這里的一草一木。

靖嘴角緊抿，加快驅趕車馬。穿街過巷來到宋帝王神君殿，李靖又驅著車馬饒了半圈來到神殿后面，這才停下，回身抱起芝草，走到小門前，重重地敲打門庭。不一會兒，門板打開，一位小沙彌站在里面，對李靖問道：“不知施主有何事？”

靖欠身回禮，答道：“在下李靖，今日前來拜訪圣德主持，還望小師傅通報…”

“原來是李施主，師傅早有吩咐，若李施主前來，不用通報，李施主請給我來吧！”說著小沙彌回身領著李靖進了寺門。

“多謝小師父?！?

靖跟在后面來到主持廂房，小沙彌輕叩木門，從里面傳出一聲回應：“何事？”

“師父，是李施主來了。”

“請進來……”

小沙彌將門打開，對李靖揮手示意對方進去，自己站在門前守候。靖再次謝禮進了房門。

一進房間，只見那圣德主持正閉著雙眼盤膝坐在蒲團上。

靖將芝草放下，彎腰行禮說道：“見過圣德大師！”

圣德微微一笑，并未睜開眼睛，道：“多日不見，李施主變得老了。”

李靖苦笑，不作回答。這時芝草瞪著大眼睛注視著李靖有些發白的頭發，不知在想什么！

“芝草～”圣德輕呼一聲，芝草把目光轉向圣德僧人。那圣德和尚依舊沒有睜開眼睛，但笑意更濃，似乎對芝草十分的喜愛，他抬起一只手臂想撫摸芝草，李靖看狀將芝草推到圣德的面前，圣德和尚幾年前就瞎了，沒人知道原因，據說是偷看天命受到的懲罰。

只見他慢慢的摸了摸芝草的腦袋，“這娃娃都長這么高了?！?

“是啊，越來越像他娘親了?！本鸽S了一句。

“呵呵～”圣德和尚輕笑，問道：“芝草五歲了？”

“恩，這不是來求大師為這孩子乞靈嗎！”

“沒想到我能活到為這孩子乞靈召喚，我佛慈悲?。　笔サ赂锌痪洌S后說道：“李施主，請退到門外等待少許如何？”

李靖一聽急忙欠身行禮退了出去，門外守著的小和尚隨手將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