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宮少陵
慕容謙緊緊跟在沈汐的身后。
他看著這個女子單薄的身軀卻要支撐起厚重的盔甲,心里有些悵然。
從前,他總是從被人口中聽到她的名字,十四歲從軍,十七歲掛帥,四國之內(nèi),從沒有人有這樣的成就,更別說她還是個女子。
他記得臨行前,父王對他說,謙兒,寡人知道你不喜歡政治婚姻,但你是羽國的太子,你對天下臣民有責(zé)任,此去昆國,切莫任性妄為,不論沈汐是否為你心中所喜,你都要想盡辦法讓她嫁你為妻。
初時,他心里很是不甘和怨憤,恨自己為何身在皇家,為何連婚姻都不能自己做主,要他去娶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太可笑了不是嗎。
可現(xiàn)在,他一點(diǎn)也不恨了,相反的,他心懷感激,世上怎會有這么幸運(yùn)的事,父王要他娶的竟然就是他一見鐘情的女子。
進(jìn)入軍營時,沈汐回過身來囑咐慕容謙千萬不要遠(yuǎn)離她的身邊,否則恐有危險。
前幾日,沈汐找到了為保護(hù)她而死的將軍曹進(jìn)臨終托付的私生子,方磊,這個年輕人滿懷對國家的熱忱,出于想要?dú)v練他的想法,沈汐并沒有將曹進(jìn)是他親生父親的事告訴他。
詢問之下,沈汐知道這些年方磊受了不少苦,他沒有身份沒有背景,在軍營里空有才干卻沒有機(jī)會嶄露頭角,這也是現(xiàn)今朝廷的問題之一。
丞相歐陽洵暗中將自己所有的親信都安插到各個部門,現(xiàn)在的昆國,已有大半的實(shí)權(quán)落到他的手中。
可有一件事,沈汐一直想不明白,如果他真的想要起兵造反,為何遲遲沒有對國主姜維下手,他的女兒乃是當(dāng)朝國后,姜維一死,就會由太子姜斌繼承皇位,那么昆國也就理所應(yīng)當(dāng)落入他們歐陽家。
簡單地檢閱了士兵們操練和日常事務(wù)之后,沈汐帶著慕容謙離開軍營,今天最主要的目的是探訪師父宮少陵。
宮少陵就住在離沈府不遠(yuǎn)的一處宅院中,之前沈汐從沒有去過他的家里,這是第一次拜訪。
叩擊大門,一名小廝模樣的人開了門,沈汐自報家門后,小廝立刻恭恭敬敬地邀請二位入內(nèi)。
整個院落都布置的很清雅,唯有兩旁的的桃花樹林妖艷奪目,不難看出院主人花了大把時間在它們身上。
“請小姐稍等,我這就去通報主人。”小廝深鞠一躬,急匆匆往內(nèi)院走去。
這時,一直緘口不言的慕容謙方才與沈汐說起話來。
“沈小姐,想必你的師父一定是個品味高雅的人,這里的一花一樹都美不勝收,那邊的荼蘼花可是花種極品,普通人絕不可能養(yǎng)得起。”
是嗎。
沈汐有些驚訝,她對花沒有什么研究,那些紅艷艷的花兒就是荼蘼花?自己真是孤陋寡聞了。
“想必是吧。”沈汐的回答讓慕容謙大吃一驚。
“想必?”
“不瞞慕容殿下,我曾于三年前失憶,并不記得我有過一個師父,說來慚愧,這次為我解毒的人正是師父,大病初愈后一直忙于公事,沒有時間前來拜見。”沈汐無奈的笑了笑,她的臉上沒有特別的情緒,慕容謙卻聽得心驚。
三年前,沈汐失憶過?他從沒有聽說此事,回想起來,他自從知道與沈汐有指腹為婚的婚約,就刻意忽略一切與她有關(guān)的消息,不過左云應(yīng)該知道這件事,回去可得好好問問。
真是越來越好奇,他的師父會是怎樣的一個人。
等了一會兒,小廝回來稟報,宮少陵此時不方便見客。
沈汐正想再問,卻在不經(jīng)意間瞥到小廝的衣角上有一抹鮮紅的血跡,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這血難道是師父的?
“是否師父抱恙?”沈汐急切的問道。
”這。”小廝面有難色,沈汐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
不由分說,這位英姿颯爽的女將拂開小廝阻攔的雙手,徑直朝內(nèi)院走去。
慕容謙急忙跟了上去,他不知道沈汐為什么突然那么著急。
才進(jìn)到內(nèi)院,沈汐就聞到濃重的血腥味,她在沙場那么多年,對鮮血的味道很敏感。
推開一扇緊閉的房門,濃重的氣味撲鼻而來,混合著藥味和腥味。
“師父。”沈汐低喚了一聲,床榻上那人半坐起身,擰眉看著已經(jīng)走到自己面前的美貌女子,動了動唇卻說不出話來。
“怎會是這樣,師父,是誰傷了您?”沈汐急欲查看他的傷勢,宮少陵卻向后一縮避開她的手。
“汐兒,你怎么進(jìn)來了,為師這幅模樣實(shí)在不愿被你看到。”宮少陵嘆了一口氣,將被子遮住自己。
沈汐注意到他一直在掩飾自己的傷處,情急之下一把拉開被子,只見宮少陵渾身上下全都是傷口,那些傷口有的已經(jīng)腐爛,鮮紅的皮肉向外翻來,駭人得很。
站在一旁的慕容謙見了這幅慘狀幾欲作嘔,他從沒有上過戰(zhàn)場,這樣可怕的傷口,對他來說可怕極了。
“師父,你快告訴我是誰這樣待你,汐兒定會為你討回公道!”沈汐紅了眼眶,可宮少陵卻始終不肯告訴她真相,只是要她不要再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