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妒意
見宮少陵始終不肯說出自己這滿身傷痕是出自誰的手筆,門外的小廝終于忍不住沖進房間,撲通一聲跪倒在沈汐面前。
“小姐,你一定要為我家主人做主啊。”
“宋書,不許胡言亂語。”臥榻上的宮少陵見狀立刻坐起身子,不小心牽動了傷口,只能又吃痛重重倒下。
那名小廝約莫是再也看不過去他這副慘狀,他朝著沈汐不停地磕頭,嘴里不停說著,請小姐主持公道。
沈汐看著眼前這莫名其妙的狀況,不知如何是好,她身后的慕容謙更是緊張的連手都不知道到放哪兒才好。
“你且說來與我聽,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汐起身扶起那名叫宋書的小廝,目光充滿了關切。
大抵是從沈汐臉上得到了勇氣,宋書一邊搖頭一邊將前兩日發生的事全盤托出。
原來,那日宮少陵到沈府解了沈汐身上的劇毒,而后又不眠不休照顧了她幾日直到她清醒過來,可沒有想到回到府邸的第二天,國主姜維就下令命宮少陵進宮。
“小的怎么也沒有想到,國主會對主人下這么重的手!他可是小姐的救命恩人啊,主人好好地走進皇宮,卻是,卻是被抬著出來的。”像是回憶起那時的光景,宋書聲淚俱下。
聽了這些話,沈汐只覺得血氣上涌,她越發覺得糊涂,為什么姜維會對她的師父下手?
再看宮少陵,他滿臉擔憂的盯著沈汐直看,為了不讓她擔心,刻意拉高被子想要遮住可怕的傷口,就連想要咳嗽也只是硬忍著,這幅樣子,看的沈汐心痛萬分。
“可是你不是沈小姐的師父嗎?而且我聽說這次是你救了她的性命,國主沒有道理會這樣待你。”慕容謙適時插話,說出眾人的疑慮。
可是沒有想到他這一問,牽出了三年前的陳年舊事,以及一樁疑案。
“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當年小姐你在昆國和主人之間選擇了昆國,后來主人險些慘遭萬箭穿心,還好被世外高人所救,隱姓埋名地過日子,為了報答那位高人的救命之恩,主人答應留在深山中同他一起修煉。出了那樣的事,主人也沒有辦法再回昆國來與小姐團聚,這次若不是為了救小姐性命,主人也不會冒險現身,更不會被國主懷疑當年重傷小姐的人就是我家主人從而嚴刑逼供。”宋書越說越氣憤,這一件一件的事情,矛頭直指沈汐,可悲哀的是,沈汐一點都不知道。
見小廝言辭鑿鑿,再看宮少陵慘白如紙的面色,沈汐不得不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說實話,三年前的事她真的完全不記得,只是從身邊的人口中得知自己在與洪國赤河谷大戰時兵敗,最終以一己之力抵擋千軍萬馬,昆國援兵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昏死過去,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肉。
如果宋書說的是真的,自己曾在師父和昆國之間選擇后者,舍棄了前者,那也就是說,當年的沈汐拋棄了恩重如山的恩師,將他置于敵國鐵騎之下,如果他沒有被人救走,如今在她面前的,就只能是一縷亡魂罷了。
這樣一想,沈汐的后背被冷汗浸濕,渾身都沒了力氣,她甚至不敢看宮少陵一眼,她害怕看到曾經的自己是怎樣狠心絕情。
“都已經過去了,為師好好地活著,汐兒不必介懷。”宮少陵伸手摸了摸沈汐頭頂,寵溺一笑,仿佛宋書說的都只是別人的故事,他不是故事中深受其害的主人公。
不,不要這樣啊,沈汐心中哀嚎。
她寧愿得到的是辱罵,痛打,也不要得到這樣溫柔的安撫和慰藉,這只會讓她更加慚愧的五體投地。
“師父,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向來以為自己只會流血不會流淚的殺神沈汐,這一刻卻被宮少陵瓦解了所有的堅強,她撲進渾身是血的師父懷里失聲痛哭。
慕容謙看著這一幕,他不知該怎么說,怎么做才能讓沈汐別那么難過,他站在離那兩人僅僅一米遠的地方,可他覺得自己就像個局外人,那一對緊緊相擁的玉人兒,他們看上去那么般配。
“汐兒,怎的哭了,你忘了為師昔日對你的教導么,你不是尋常女子,沒有任何事任何人能讓你流淚,哪怕是至親至愛死在你的面前,你也不能哭,知道嗎。”宮少陵輕拍沈汐的后背,薄唇輕啟緩緩說道。
沈汐松開他,任由這個被自己遺忘的男人為她擦去臉上殘留的淚痕。
“師父,你且好好休養,汐兒先行回府去了。”說完,沈汐帶著堅毅的目光轉身就往外走,慕容謙跟著她離開時,無意間回身看了一眼臥榻上的宮少陵。
這個男人,從進門的時候,就很明顯對自己沒有好感,他雖然一直在笑,可他的身上散發著強烈的殺氣,慕容謙暗想。
等到這兩位離開府邸,宮少陵才走下床榻,徑自拿起衣架上掛著的白衣,吩咐宋書為他更衣。
“主人,這次您可是下了血本,這些傷少說也要個把月才會大好。”宋書湊到自家主子身邊,一改剛才的悲痛欲絕換上一副阿諛奉承的嘴臉。
宮少陵抿了抿唇,不置可否的冷哼了一聲。
他確實下了血本,這些傷口根本不是姜維造成的,他入宮覲見是真,不過姜維并沒有對他用大刑。
那個昆國國主姜維,為人優柔寡斷,想必是怕為得罪沈汐,因此只敢言辭試探,可他又怎么會是洪國幕后軍師齊恪的對手。
哦,不,現在他的身份是宮少陵,要令別人相信,首先得讓自己相信才是。
“呵呵,汐兒,就讓為師看一看,這三年你都學到了些什么。”他像是在自言自語,“不過,你身后的那條小尾巴,還是早日除掉的好。”
宮少陵的眼中露出陰冷的神色,那個羽國太子始終都是個礙事的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