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齊十年夏六月，姜國之宮闕，萬頃琉璃，碧瓦朱甍，金黃檐頂攜金光直下，鋪陳一地輝煌。殿內寶座之上，莫涵身著明黃色滄海龍騰衣袍，墨玉瞳仁里流光溢彩，濃眉微挑，薄唇微揚，看似心情極好。他的身邊，蘭妃和麗妃相對而坐，皆是香腮朱丹，濃抹相宜，只是麗妃更要妖嬈些。

莫涵側坐，慵懶玩耍手中之物，殿下百官皆是睜大了雙眼，那手中圓球之物，晶瑩剔透，雖是夜明珠，在日下卻也發出七彩神光，可謂與日爭輝。

也不知麗妃在莫涵耳邊說了些什么，本看似無心的莫涵頓時他哈哈大笑。

“這可是稀世夜明珠，千年可能也就那么一粒，忻王對皇上還真是用心。”蘭妃見他心情甚好，便也跟著說了句好話。

殿下，忻王莫陵微躬而立，嘴角流露絲許笑意。

“這么貴重的東西，恐怕世上也就這一顆吧。三弟還真是好本事！”莫涵看似專心把玩手中寶物，銳眼卻似有似無掃過殿下那人。

莫陵眼中的尖銳一閃而過，隨即又附上笑容，說：“皇兄是真龍天子，臣弟再有本事，也不及皇上的萬分之一。”

莫昔微笑，飲了一杯清茶。時隔10年，本以為一切都會過去，但只有他們自己心中清楚，終究，該來的還是要來。

樓梯其實就在不遠，我卻找了個好位置，俯視下面的莫涵道：“皇上萬福，奴婢這會兒無法向皇上跪安了。”

他看似有些無奈，卻未發火，只是又沖我揮揮手，指了指樓梯，說：“下來。”

我遙望一看，院外密密麻麻站了一群人，于是又問：“前幾日一直下雨，天氣潮濕，奴婢正想趁著這晴好曬曬書卷…可是又犯了什么錯？”

我輕語，像是很害怕的樣子不敢看他，他無奈，向身后之人揮揮手，人群皆退出了數十丈遠。

“朕不是來責怪你，下來！”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溫柔，像是哄小孩般。

我害怕得看了他片刻，終是慢吞吞地移向樓梯的位置，余光不經意看見了遠處那迎風而立的白色身影，微微出了神，一不小心踩了個空。雙手急忙試圖抓著瓦礫，終也是抓了個空。我驚叫出聲，眼看就要向地面摔去，不敢再看，干脆閉上了雙眼。

疼痛遲遲未來，反倒落入了一個堅強的懷抱里，我知道是誰，只是害怕不敢睜眼，于是便微睜著一只眼，想看看情況。不料，他雙目帶笑，也正盯著我看。

我倏然睜開雙眼，喚了聲“皇上。”

“為何要這么做？”

我遲疑良久，垂著頭，結巴道：“因為奴婢要曬詩卷…”

“說實話！”

“因為…絮離想見皇上了…”

見他臉上似帶怒氣，眼中卻是布滿笑意，我知道自己成功了，他認真地打量我許久，嘴角上揚，“哈哈”大笑，抱著我便大步向外走去。

“傳朕旨意，宮女柳絮離頗得朕心，從今日起，封為柳嬪…”

我佯裝害羞，埋頭在他懷里。

柳嬪？哼，他竟不愿為我擬一個封號，而是以姓冊封，莫涵，你究竟有多難摸透？

我無意抬頭，恰對上莫陵的目光，他雙手抱胸，一指敲打著折扇，看著我那帶笑的眼神很是得意，好像在對我說：“你果真不簡單！”

…

本以為今夜又將無眠，當丑時的打更之聲傳來，我發現自己竟也有些迷蒙了。

翌日清晨，朝陽波連盛色，花香靜飄十里。一切往常依舊，欣欣向榮，但這深苑的人都知道，自昨天皇上親自從藏書閣抱走了一個宮女，撂下親王大臣寵幸她一刻起，宮里，一定會不一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