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宮城
- 媚心計:殺手皇妃不爭寵
- 子涵陵昔
- 3252字
- 2020-10-23 23:52:42
新月掛空宇際,夜空肅涼,杏花春雨后,空氣中泥土味道變得更加混重,四周肅靜正如我所呆的地下修羅,只是再也沒有了血腥的味道。新破舊枝,朱門紅墻,連落花之聲,我也聽得徹底…
兩年了,沒有再過終日廝殺的日子,不用時刻提心吊膽被人暗殺。詠詩,女紅,彈琴,作畫…
這里的每人都將我視為他們的“小姐”,金枝玉葉,纖弱溫和,心善平和。久而久之,有時連我自己都懷疑過去的8年,是否只是個夢境。
是清月還是絮離?我曾問過自己。只是每當我真正從嗜殺的夢境中驚醒,我才清楚地告訴自己,清月,始終還是清月。
靜靜躺在床上,微合著眼,夜里寂靜,終歸還是最適合殺手的。明日,又是另一擇端,另一段人生。
宮廷?我閉上眼,輕笑。連死都不怕,宮中,又有何懼?
自兩年前我以柳絮離,揚州太守千金的身份進入這個家,便知曉任務已經開始,明日進宮,不過是走上一個岔口,明日之后,我將會在這個岔口獻上我的一生。
空中的氣息在遙遠處已經被紊亂,我倏然睜開眼,黑發垂直散至腰間,驚覺不語,立在門前,與黑夜融為一體。
“清月姑娘就是清月姑娘,兩年深閨,功夫卻絲毫不減?!?
又是一個我不曾聽過的聲音,雖是男音,卻有幾分女子的妖嬈。哼,組織,還真看得起我清月。
我打開門,但見一個身穿蓑衣,頭戴斗笠之人,斗笠之低,以至于我不能看清他的相貌,但我卻感覺到他呼吸稍有紊亂,看來,此人功夫還是不如上次那傳信之人。
“這是主子給您的,一個內服,一個外敷?!?
我接過,定睛一看,幾顆黑色藥碗,還有一瓶藥水。
“主子說了,這宮中不比別處,這不該留的就不要留,不該有的也不能有?!?
我嘴角微揚,道:“清月辦事,請主子放心?!?
合上門,我毫不猶豫吞下一粒藥碗,這是封住內功之藥,我習練8年,自是清楚。而那瓶藥水,取天山純露,千年奇藥而制,能治愈傷疤。待選秀女,豈能有內功和刀疤?
在柳府兩年,他從未給過我任何指示,明日上京選秀,他卻在此刻出現。
“秀女,皇帝…?”我低語淡笑,這便是我的任務?
…
嘈雜聲終是停息下來,我回到了自己的屋內,合上門?;ò觑h陳,早有宮女為我放好了水。我解開衣帶,后肩上的疤痕早已了無蹤跡,不得不承認,天山純露,乃稀世珍寶。安落于桶內,身心也瞬時舒緩不少。一個月的宮中禮儀學習,在我看來,倒還真不比當殺手訓練時輕松。
輕閉雙眼,還未來得及養神,隔間噪雜聲又是不斷。
“蘇閣念,你不要再假惺惺了,整日裝可憐給誰看,沁心的嗓子啞了,還說不準就是你搞的鬼,你明日最好給我老實點,不要在皇上面前裝溫婉淑靜。否則,我定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主不了自己心性,任性肆縱,關瑤,即使是大將軍關子蕁之妹,比禮部侍郎之女蘇閣念出生嬌貴,終歸,成不了大事。
“關小姐,您冤枉我了,我,我真的沒有?!陛p聲細語,敬人七分,閣念總是比不過關瑤的氣勢。
我一笑,安然將花瓣灑在身上,她們的斗爭,我不參與。關瑤之所以大發雷霆,也不過是閣念受了禮儀姑姑的贊賞,言語間又楚楚可憐,嫉妒罷了。大將軍英勇善戰,年少有為,妹妹借哥哥的風光出出氣,如此罷了。
幕后主子倒真是高人一等,我的“爹爹”,揚州太守,品級雖不高,卻是先帝向來敬重之人。曾聽聞“爹爹”年少,曾一書《治國安策》,具體提出削弱諸侯王勢力的政策。雖遭到當時王臣反對,卻讓先帝對其另眼相看,允諾永世官爵,更允諾,若是不違綱常倫理,必是有求必應。
我,不,應該說是真正的柳絮離,自小寄養姑母家,兩年之前,16歲的她本就該上京選秀,卻突發一場大病,當今皇上允其押后2年再選,卻不料,柳絮離終是紅顏薄命,而我,終是借機取代了她。
夜里清涼,我和衣而睡,倒也安穩。做殺手的日子,每日不過睡兩個時辰,在柳府呆了兩年,到如今三個時辰,足矣。
子時十分,是我最警覺之時,雖說是睡覺,也不過是淺睡。熟悉了夜的黑,跟著夜的節奏,呼吸…這是我曾經消化一日所學最有效的方法。
一股異于空氣的淡味撲鼻而來,只是絲許,可這卻是我10歲便熟手的手段——迷藥,只不過幾近無色無味,但出現在貴族官宦也并不稀奇。
我早已屏住了呼吸,看了眼門窗上那道身影,體形瘦小,卻也有些豐滿,是個女人。在她入門前閉上眼,假寐。門栓被利物挪開,不禁發出些聲響。想必來人也只是個小角色,只是奈何我內功被封,直到她到了門口,才有所發覺。
門被推開,來人輕提著步子,立在我床邊片刻,不過是確認我是否已經熟睡罷了。良久,腳步聲向旁挪去,又聞衣物被翻亂之聲,慌亂之余,匆忙離開。
我睜開眼睛,拾起擱在凳上的宮服,稍加一看,尚有些許未曾滲入衣內的粉末。手上傳來酥癢之感,待我細柔查看,方明了,不過又是下三濫的手段。明日殿選,這最后一夜,總是有些不安分的。
我拾起一旁的剪刀,這本亦是為明日刺繡準備的,毫不客氣地將宮服撕個徹底。洗干凈了手,又躺回了床上,今夜,不出所料,將會是我有生之年睡得最長的一個覺。
春日的宮殿,紅墻黃瓦,金蛟樽,翡玉器,坐之假山,行之酒泉。宮邸深院,卻處處擊罄歌舞,晨陽傾灑,恰似盈盈金流水,栩栩畫中仙。
華生殿,一行宮人卻忙翻了天。
“你們說這柳姑娘怎么就還沒醒,這皇上和王爺們可都還等著呢。”有小太監忍不住嘀咕一聲。
“唉,讓開讓開,我說你們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今天是什么日子,這能讓皇上等嗎?小心你們的腦袋!”
宮內稍有些身份的,總免不了訓斥下人,只見一公公重重在小太監腦袋上敲了一下,推開旁人,立在門前,方才訓斥之姿一掃而光,附笑,敲了敲門,輕聲道:“姑娘,柳姑娘?”
卻遲遲未見有動靜,他不禁挑了挑眉,又道:“今日可是姑娘的好日子,其他的姑娘早早就趕著去了呢…”
他邊笑邊語,本是還想說些什么,鼻稍一嗅,頓時失了臉色。
“這是…姑娘,姑娘?”
他大叫,眾人一看也察覺是有不對,連忙上前,本欲想幾人合力把門撞開,卻不料根本未上門栓,不,應該說門栓被人撬開過。
“迷藥,這宮中怎么會有迷藥?”
“快,看看姑娘怎么樣了?”
幾人合著上前查看,見她整衣素面,安然躺在床上,探了探氣息,勻和調順,倒還是舒坦地睡著。
幾人頓時寬了不少心,想到此事,公公又指著其中的宮女道:“你們幾個是怎么伺候姑娘的?”
“女婢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請公公饒命!”
“還不去請太醫,一群廢物!”老眼不屑橫掃一屋跪地的宮女,怒氣尚未發泄完,老眼突然瞪得大圓,舌頭也打結,不能言語,只能一手指著那凌亂的一處,顫顫直抖。
“??!——面圣的宮服,怎么被撕成這樣,這…這…公公——”
久有經驗的公公盯著那碎碎破布,一時也傻了眼。直到宮女喚了聲“姑娘”,才晃過神,連忙走到床邊。
而此時,我已經醒了。頭雖仍有些昏昏沉沉,思緒卻是清晰的。
“姑娘,您這,沒事吧?”
我巡看了一周,目光落在那堆碎布時稍有停頓,有宮女道:“姑娘您昨個兒是中了迷香了。”
我雙眸微眨,昨日那人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既是要做手腳,倒不如放大了膽子好,迷藥她有,我當然也不缺。只不過,我使用的恰是這氣味最重的罷了。
“不用說了,我都明白了?!蔽覕[擺手,問:“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現在是辰時三刻,還有一刻鐘便是面圣了?!?
我連忙從床上起身,“快,去準備衣服?!?
我佯裝匆忙,見他們都跪在原地,面色尷尬,不敢言語。便問:“怎么了?”
幾個人眼神推脫,終有一個宮女道:“這內務府讓尚衣監一人只給做了一套…”
房內頓時陷入沉默,事情鬧大,還真沒誰能脫得了干系。
“我想起來了,還有一件。”跪地的一個小姑娘本想再說些什么,卻又害怕得低下頭。是那公公在旁沖她使了顏色,我又怎會沒看見。
頓時怒火上心頭,放大了聲音說:“幫了我,你們也就等于救了自己,否則,皇上責怪下來,我可不敢保證你們還能像現在一般無事?!?
我目光鎖定幾人身上,見他們皆是顧慮,不敢多言。
“說實話!”
“關,關瑤姑娘房中還有一件。她前幾日派人來說對衣服色澤不滿意,讓內務府給她重新做了件鮮艷點的。”
我輕笑,關瑤還未當上皇妃呢,這就仗勢欺人了,我和她終究是免不了的摩擦,既是如何,又有何顧慮。
“去拿!”
我吩咐道,他們皆是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姑娘…?”
“皇上還在等著,是不是要我親自去?”
他們皆是惶恐,磕了磕頭,終歸還是得先依著我這主子,去關瑤房中取了來。待我換上宮服,急沖沖走到華生殿,已晚了近一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