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賭局

只見這個苦命的少年馬上就要死于異鄉，卻從眾人身側的小山坡上傳來一道刺耳的破空之聲，下一刻，便聽到一聲劇烈的慘叫從布賀口中發出。

再看布賀的雙手，此時竟然被一只弓箭如串糖葫蘆一般串在一起，弓箭上巨大的力道竟然還將布賀手中的彎刀甩落在地。布賀被人射中一箭，吃痛一扭，將再也堅持不住的劉義章摔到了地上。

眾人大驚失色，紛紛朝著小山坡上看去，卻見到山坡上立著一匹棗紅色高頭大馬，馬高一人有余，神駿無比，在馬兒旁邊卻是站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顴骨高高隆起，雙眼微瞇，中間閃爍著讓人無法直視的精光。

那少年手中握著一把弓箭，是遠射程的硬弓，眾人均不明白為什么這么年輕的一個少年會拉得開如此重的一把弓。不過看著少年的神態，好像還很輕松一般。少年有著一張古銅色的皮膚，身高卻是將近兩米，手中弓箭遠遠指著札木合等人。

布賀本就快要得手，此時忽然被此少年一箭廢了雙手，當即氣惱不已，舍棄雙手不用，朝著山坡上奔了過來。札木合遠遠見那少年不同凡響，忙出聲阻止布賀，哪只布賀竟然聽都未聽。蒙古人本就彪悍，此時更是怒火攻心，哪里會理會札木合的喝止。

山坡上的少年面不改色地看了布賀一眼，然后手臂微微一抖，眾人眼前一花，卻是又聽到一聲刺耳的破空之聲，然后便見到布賀已經倒在了地上。

札木合等人大驚，紛紛拔出腰間的彎刀，凝神看著少年。再看布賀，卻是發出一聲殺豬似得嚎叫，然后便捂著自己的右膝蓋倒地不起。札木合明白這布賀已經被這少年弄殘廢了。

不過他畢竟是年少無知，又沒怎么見過世面，頓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倒是札木合身邊的一個稍微年長的武士站了出來，對著山坡上叫道：“你是誰？為什么管我們部族內的事情？”

那少年卻是不把弓箭放下，而是微微一笑道：“我們蒙古族人最記恨欺負弱小，搶人牲口。我看你們仗著人多，搶一個小孩子的牲口，看不過去，所以要管上一管。”

眾人礙于少年的神射之技，無法動作，可是又聽到這少年也不報姓名，以為是一個沒有后臺的孤獨游子，那年長的武士壯著膽子說道：“這少年是我們部族內奴隸，我們的札木合少爺要收掉他的畜生是天經地義的，你是從哪里來的人物，怎么管起我們部族內部的事情了？”

那少年聽到后微微一頓，看了看劉義章的打扮，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在草原上無緣無故的得罪一個部落確實不是什么明智之舉。正要準備撤走不管，卻是聽到劉義章勉強說道：“這只狗是我的私人財產，我就算是你們的奴隸，按照規定你們也不能隨意搶奪的。”原來劉義章遠遠見少年有了退卻之心，當即急忙說道。

少年瞧見劉義章雖然身著破爛，渾身臟兮兮的，但是眉宇之間神氣還在，再加上劉義章說的這番話頗為硬氣，倒是帶動了自己身體里好戰的血液，當即興奮道：“好少年！你這事情我哲別管定了。”

“啊！哲別！你就是神箭手哲別？”札木合等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呼出聲道。這叫哲別的少年卻是看都不看札木合等人一眼，獨自走下山坡來到劉義章的身邊，將劉義章的護在了身后。

札木合身后的那年長武士悄悄說道：“這哲別最近可是草原上的新星，草原公認的英雄。少爺我看我們還是算了。”

札木合臉上陰晴不定，看了看哲別，又看了看哲別身后的劉義章，眼中怨毒之色溢于言表，可是忽然轉為大笑道：“好一個神箭手，今天我札木合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過此人，我們走！”說罷招呼其余人等將布賀抬在馬上就要離去。

“且慢！”就在眾人即將轉身的時候，卻聽到身后劉義章忽然叫道。

札木合氣道：“你還有什么事情？”

劉義章走到哲別身前，說道：“這事情本是因為小事引起，可是如果你要回去找我家主人的晦氣，相信我也活不了多長時間，我懇求札木合少爺放過我吧。”原來劉義章見札木合走的時候眼中的怨毒，忽然想到自己的主人還在札木合的部族當中，假如要是札木合找自己主人的麻煩，自己還有的活？當即馬上追道，希望能將這件事情化解了去。

哪知札木合聽到之后，卻是冷笑連連，道：“你今天仗著哲別的勢力我才放過你，你別得寸進尺。要是真將我惹怒了，就算是哲別也未必能護得住你的小命。”其中威脅之意再明顯不過。

劉義章大急，這哲別不可能保護自己一輩子，當即忙道：“你怎么樣才能放過我？”

札木合聽到，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以一種勝利者的口吻指了指劉義章身邊的鐵蛋。劉義章臉色一變，想了一下，卻道：“這條小狗是我最后的親人，我是絕對不會送給你的。”

札木合以為劉義章會妥協，哪知道劉義章斷然拒絕了自己的要求，臉色一變，就要發作走人。哪知身后的年長武士腦子一轉，忽然趴在札木合耳邊說了幾句話。札木合的臉色忽然轉陰為笑，對劉義章說道：“要我放過你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你需要和我打一個賭才行。”

劉義章不知道札木合要耍什么花招，當即一愣道：“打賭？”哲別卻是冷眼看了札木合一眼，讓札木合渾身打了一個寒戰。

札木合也不理會哲別的威脅，說道：“離這東面二十里處有一座孤零零的山峰，名叫雅瑪圖山，在此山腳下卻有一個山洞，是我們蒙古人的禁地。”哲別在聽到雅瑪圖山之后便臉色大變，狠狠地盯著札木合，札木合卻是仿佛沒有看見一般，繼續說道：“相傳山洞之中有一些寶貝，如果你進入山洞之中還能拿出一件寶貝作為見證，我便以長生天的名義發誓再也不追究你的責任。可是如果你拿不出來的話，就要把這條小黃狗給我！”

沒等劉義章回答，卻聽哲別冷冷地說道：“你明知道但凡是進入雅瑪圖山洞的人沒有一個活著出來，卻還要以此為賭局，你的狡詐如草原上的惡狼一般，我們不同意！”

札木合卻是無所謂地說道：“隨便你們怎么說了，反正要想化解我對這小子的仇恨，就只有這么一個方法，如果你們不同意，那我就走了。”說罷就要掉頭離開。

正在札木合得意之時，卻是聽到身后劉義章忽然說道：“我同意！”態度堅決，倒是讓眾人嚇了一跳。哲別忙走到劉義章身邊，說道：“兄弟千萬別答應了他，這雅瑪圖山洞你有所不知，山洞之內有寶藏確實是真的，但是歷代有多少蒙古英雄進去過，沒有一個活著出來，你進去肯定是送死啊！”

劉義章卻是淡淡一笑，道：“謝謝哲別大哥的關心了，不過現在看來除了答應他沒有別的辦法了。”其實劉義章心中卻是在打著另外一個算盤：哲別不可能保護自己一輩子，而札木合鐵定是不會放過自己的，如果在山洞中找到一些寶貝或許還有一絲生機！

不過這些打算卻是不能明面上說出來的。哲別見劉義章答應的如此堅決，也不多做勸說，只好無奈道：“兄弟你要堅持去的話，我便在洞外幫你看著牲口！”

劉義章淡淡一笑，道：“如此最好。”然后走到札木合身前，說道：“我們走吧。”

札木合冷笑一聲，不理會劉義章，率先騎上馬向東方奔去。眾人隨后跟上。劉義章苦笑一聲，見札木合等人馬上要去的遠了，忽然領口一緊，身體已經凌空飛了起來。原來是哲別見劉義章沒有代行的馬匹，把劉義章及鐵蛋均拉上了自己的坐騎，朝著札木合等人追去。

眾人狂奔了約半個時辰，劉義章便遠遠地瞧見草原上突兀地出現了一個山峰。山體不高，卻都是由巨大的石塊組成，孤零零地佇立在草原之上，如一條受傷的巨龍盤踞在這里。

劉義章此時竟然有著一絲錯覺，仿佛是有什么東西冪冪之中在召喚著自己，而劉義章懷中的鐵蛋卻也是興奮地叫了一聲，仿佛要脫離劉義章的懷抱而沖向山脈。

眾人將馬匹都停留在山腳之下，然后徒步向山上爬去。

山上任何植物都不長，哪怕連一根草都沒有，讓人奇怪不已。眾人向上爬了約莫半個時辰左右，拐過一個山腳，劉義章便瞧見在自己的正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山洞。

山洞是由巨大的石頭砌成，洞口周圍像是被人用碎石掩埋過，但是不知道因為什么沒有成功。

眾人停下腳步，札木合等人仿佛是非常懼怕這個山洞，只是遠遠地指了指山洞，道：“這就是雅瑪圖山洞，你進去吧！”

劉義章也不遲疑，將手中的鐵蛋遞給哲別，頭也不回地向著洞口走去。等到劉義章馬上要進入山洞之中時，哲別懷中的鐵蛋忽然大叫一聲，用力一掙，竟然從哲別的懷中掙脫出去，如離弦的箭一般向著劉義章沖去，快到哲別也沒有反應過來。

等眾人看清楚的時候，鐵蛋已經在劉義章的腳下。眾人紛紛苦笑不已，劉義章最多的還是感動，沒有想到不管多么困難，最后陪在自己身邊的還是這只不起眼的小狗。

劉義章彎腰將鐵蛋抱了起來，深吸一口氣，向著洞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