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的貪婪可以抹滅一切。她從前真的什么都不懂,曾經(jīng)天真的以為母親雖然是和親公主,但她的父親是真心愛著她們母女,那些父慈子孝的歡樂日子她刻骨銘心。直到月長國的國破、母親的沉湖自盡讓她真正明白,母親和她只是那個冷血無情的爹嘉靖皇帝登上帝王寶座、破滅最強勁的鄰邦月長國的鋒利武器。
月長國國破當日,大邑舉國歡騰,嘉靖帝作為新帝喜不自禁。而后不久母親沉湖自盡而亡,那個男人不理不顧。她被人莫名陷害,活生生的被杖斃棍下,他不聞不問。
那個時候挽今才真的知道自己錯的有多愚蠢、多徹底。
紅顏未老恩先逝,最是無情帝王家。
僥幸續(xù)命,如今她步步為營、舍棄了所有,她要復國。她的復國大計誰也別想阻攔。她忍辱負重這么多年,什么苦沒吃過
只要能復興月長國、推翻大邑以償還她多年來的苦楚。她愿意付出一切哪怕與魔鬼做交易。
如今她還有擁有什么,如今她還有什么不能舍棄的!
嘆了口氣讓自己盡量平靜下來,挽今沉默的將目光轉向窗外,看向天空渾圓明亮的滿月。掐指一算今天又該是十五了吧?估計師傅現(xiàn)在又在遭受錐心蝕骨之痛。
挽今默默的垂下眼。當初師傅拼盡半生修為為她逆天改命,因篡改天道輪回而遭受天譴須在之后的每月月圓之時承受錐心蝕骨之痛。挽今心疼不已。
記得她醒來之后問過師傅為什么要這么做。而他白衣勝雪、面無血色,卻也只是淡淡說了一句:“你只需知道為師這么做,從來不是為了你。”
從來不是為了她啊。
明明話里的每個字都明白,為什么合起來她就不懂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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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傳來了消息。果然不出所料,如今孫蕃被下令處斬,孫家被抄家,孫嵩也被皇上罷免回鄉(xiāng),全大邑的百姓都在為除了孫嵩這個禍害而大肆慶祝。夏階與洛居正在長安的百姓眼里簡直成了解救眾生之苦的活菩薩。
唉……
本來一片融融祥和之景,挽今看在眼里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她生平真的還是第一次被人坑的這么慘,也第一次有人敢把她坑的這么慘。
“你明知道我的選擇。”挽今看著夏階幽幽的嘆了口氣。
夏階突然覺得自己想說些什么,可是又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只好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走開了。
挽今恨恨的撿起一塊石頭狠狠的扔向了池塘,水花濺的老高。在這世上能一而再再而三算計她的,也只有他洛居正了。
最大心愿已了,夏階竟然也向皇帝請辭回江陵老家。而不同的是夏階可謂是衣錦還鄉(xiāng),而孫嵩為官飛揚跋扈十幾年,得罪了不知多少人,如今回鄉(xiāng)用的板車還是洛居正吩咐下人給他的,估計還沒回鄉(xiāng)就會被人悄悄弄死。
她與夏階不一樣,長安是她的故鄉(xiāng),是她從小生長的地方,是她娘歷經(jīng)苦難的地方,是她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她還有心愿沒有完成,她還沒有奪回原本屬于她的東西。辛苦忍辱負重十幾年,就算是死,她也必須死在這個地方!
而夏階告老還鄉(xiāng)之后,憑她一人根本無法在長安立足。若真想繼續(xù)呆在長安,最好最便捷的辦法也只有……怪不得那家伙說她就算贏了賭約也只能嫁給他,原來他早就知道夏階有隱退之心了!
挽今懊惱的揉了揉凌亂的頭發(fā)。這下可好,連自己都被陪了進去。
“小姐……小姐。不好了,有人劫法場!”一旁的幼儀氣喘吁吁的趕來,語不成句。
挽今趕忙伸手扶住她,心頭一驚“說清楚。”
幼儀撫著胸口強自鎮(zhèn)定道“我剛剛去街市買菜,突然幾個身著大刀的蒙面人沖出來直奔菜市口。一刀砍掉一個人,當時我的魂都被嚇飛。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畫面那叫一個血腥暴力。旁邊賣燒雞的孫大娘的兒子狗子都被嚇尿啦。我原本還真是很害怕,但看到他那個樣子瞬間就笑了……”
“說重點!”挽今硬著頭皮提醒道。
“哦,哦。重點,重點。”幼儀撇撇嘴,趕忙從自己跑到老遠的思緒里拉出來,轉腦經(jīng)一想“不就是有人劫了法場嘛。”
廢話!
挽今無奈至極,以手扶額。“劫誰的法場?是怎么劫的,是不是有計劃的?為首的人是怎樣的?之前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的地方?”
幼儀被挽今這一連串機關炮似的的發(fā)問問的有些發(fā)懵“就是那個孫小丞相的法場啊。”幼儀開始捏著下巴仔細回想起來“可疑的地方倒是沒怎么發(fā)現(xiàn)……但是那撥人動作很快,非常鎮(zhèn)定而且分工明確,明顯是有周密計劃的。”
挽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受驚了,先回房休息吧。”她輕輕的拍了拍幼儀的肩安撫道。
小姐你終于記得心疼人家啦。。。幼儀淚眼汪汪的退下。
挽今看著眼前的魚池沉默良久,忽然開口“寧寒。”
院子里空空蕩蕩,沒有一人回應。
她緩緩的閉上眼睛……
那人再不回來,她估計真的會被洛居正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