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大殿的時候,便看見云赫坐在正位,嘴角倒是帶著笑容,只是眼神卻帶著一絲肅殺。而他的左右,一次坐著豫妃,麗妃,和妃,還有幾個嬪位和貴人,竟是不能一一認出來。
緩緩走進殿里,笑著朝著云赫行了一禮,卻也沒有聽得他讓我起來,只好一直半蹲著。我一向嬌生慣養,哪里有受過這樣的對待,沒過多久,雙腿便覺得酸澀難當,只差是要癱軟到地上去了。
這時,云赫才出聲讓我站了起來。我站了起來,身子不自覺往后一倒,靠在了身后的玉清上,這才想到,玉清與我同來定是和我一樣蹲了許久,轉過頭接收到玉清遞過來一個安心的眼神,這才放下了心。
即使是在密魯,也從未有人像這般對過我,讓我在這么多人面前丟過面子,我很氣。但是我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有詐,現在必須冷靜,越冷靜勝算便越大。
垂著首站在大殿之中,我緊咬著牙關,一言不發,不是想不到說什么,而是不想說,我在賭氣,就算他是云赫,也不能這么對我。
云赫倒也是忍得住,我不說他也不說,只是他身旁的鶯鶯燕燕卻等不及要將我送上死路。
麗妃一向看我不順眼,歷來喜歡刁難我,她便是第一個耐不住性子的。麗妃一身紅色宮裝,端莊中不失俏皮。她比我遲一年進宮,比我美,比我年輕,卻不比我受寵,自然是應該恨我的。
麗妃站起身走到殿中對著云赫行了一個禮道:“皇上,這宸妃已經到了,今天的事可以開始了嗎?”
今天的事,因為我到所以可以開始。關于我的事,非有我不可的事,會是什么事呢?真是有些好奇,這些天日日和云赫在一起,能惹什么事需要鬧到這里來?
我上前一步,抬起頭微笑著看向云赫,他眼中的冷意讓我不自覺渾身一顫,心中的疑惑更加的深厚,到底是什么樣的事,可以讓一向喜怒不顯于外的云赫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心里很是忐忑,面上卻是一臉笑容:“不知道皇上叫臣妾來有什么事,還請告訴臣妾吧。”
云赫直勾勾的看著我,嘴角泛著淡淡的笑容,卻不說話,只讓我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不自覺地躲開他的眼神,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竟然會怕一個人的眼神。
麗妃這時倒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大概是看著云赫的視線一直在我身上,心里難受,她往右走了一步,正巧擋在我和云赫的中間。
我這才舒了一口氣。果然一個男子是不該長得太過妖媚的只一個簡簡單單的笑容就能讓人注目,失神。怪不得有這么多的女人即使知道他身邊女人無數,即使知道一入后宮深似海,還是借著美貌,借著家世還要進宮,走到這個外表迷惑眾人,內心無人可知的人身邊,終其一生只為了成為他心中所愛。
只是云赫真的會愛嗎?一個連心都沒有的人,又怎么能去愛呢?或許,在他的心中,有的只有南朝,只有他的霸業,女人不過是他完成霸業的工具。
“你還好意思說,你看你還認不認識這個?”一塊帕子從麗妃手中飄落,扔在我面前的地上,帕子平展在地上,帕子上的鴛鴦栩栩如生,帕子上的一點鮮艷的紅色讓我擰緊了雙眸。
彎下腰,輕輕將地上的帕子撿起,攥在手中,雙手握得越來越緊。格雅啊格雅,洛禾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讓你將十幾年的姐妹情拋諸腦后,竟不惜用這種方式來提醒我密魯對我的重要性。
只是,我早就已經不是三年前任由你們掌控在手中的落魄公主了,如今的我是南朝的宸妃,高高在上,早就已經擁有了可以和密魯抗衡的力量。
梳理好自己心中的情緒,對上云赫的雙眸,扯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這帕子的秀工可真是好呢,上邊的鴛鴦可是栩栩如生呢,這是麗妃姐姐的手藝嗎?”
“你可別亂說。”麗妃指著我手中的繡帕說道,“這可是宸妃你的手工呢。”莞爾一笑,并沒有回答麗妃的話。麗妃見我不說話,轉過身看著云赫,微微頷首道:“皇上,這帕子是臣妾意外在莫染莫將軍身上拿到的,看著秀工,竟是和宸妃的手藝一模一樣,心里很是疑惑,便想拿到這里來,讓各位姐妹給我解解疑惑。”
莫染。這一次格雅倒還算是聰明,選了莫染。送嫁路上的朝夕相處,倒是也有話可是說,只是,格雅你又要失望了。就算賠上我的性命,密魯也得為他們對我和額娘所做的事情,付出應有的代價。
“呵呵,皇上,纖月正想送一塊繡帕給您呢,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看看纖月的手藝呢?”我上前一步,笑靨迷人,目光越過麗妃,直直對上云赫的雙眸。在這個南朝里,我無人可依,除了他。
麗妃站在一邊,臉上的怒意難以抑制,只是云赫還沒有開口,她的怒氣只能忍著。在這個南朝,擁有否決一切的權利的只有云赫,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太后,云赫不愿,便是完事不成。
云赫站起身走至我面前,手指挑起我的下巴,雙眸中的怒火依舊沒有熄滅:“你有沒有做過?”
“有沒有只在于你是否信我?有些事,一看便知。”
云赫抽走抵在我下巴的手指,轉過身朝前走去,邊走邊說道:“來人,去準備,今日便讓宸妃展示一下她的絕妙秀工。”
我的唇,我的眼,我的心都在微笑。這一仗,我贏了。這三年的時間沒有白費,云赫他還是信我的。至少,他相信我不會拿密魯的信譽來賭,至少他相信我的心中還是系著密魯的。只要他心中相信我不會背叛密魯,便會相信我絕不會與人私通。
幾個公公將繡架拿至殿中央,緩緩走至繡架旁,對著高高在上的云赫微微頷首,緩緩坐了下來。右手執針,在潔白的繡布上落下第一針。。
還記得,師父紅繡曾經對我說過,格雅性急,纖月沉穩,就算是繡工相似,同一件繡品,格雅手下便顯得粗糙,纖月上手,便是針針計較,力求完美,若是他日格雅與纖月為敵,格雅必輸。
我想紅繡師父說的是對的,就像現在的情景,格雅沖動,為了能和洛禾在一起,做了他的奸細,跟著我來到南朝,甚至不惜背叛和我十幾年的姐妹之情,只是她忘了,洛禾從來沒有說過,密魯稱霸天下之日,她格雅便是他的王妃。更何況,密魯形勢危急,自保已成問題,更不用做稱霸天下的美夢了。
而我,冷眼洞察了這一切,表面上幫了密魯三年,實則漸漸向南朝靠近。即使知道云赫絕對不會全然信我,即使知道云赫不會對我付出他的情,我也想要從他這里得到一份聯系,至少可以得以茍活。
而格雅正是看到了這一點,因此要用這一塊繡帕,將這一份得之不易的憐惜毀掉,讓我不得不依靠著密魯。
格雅啊格雅,真不知道洛禾有什么魔力,竟然你愿意這般設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