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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風景依稀似舊年

  • 將離
  • 公子久
  • 3105字
  • 2020-10-13 00:12:33

聽夜瀾言語之中略帶贊賞之意,梅玖如眸色一頓,顯然有些受寵若驚。見夜瀾和瑾瓛已然悠然的走在前方,他也加快腳步,連忙跟上。

“不知玉小姐今天要聽哪出戲?我這就給您去安排。”行至兩人身側,梅玖如客氣的道。

瑾瓛輕輕的搖了搖頭,笑著對梅玖如說,“梅老板無需如此費心,本來這般麻煩妳,我心中就有些過意不去。‘清杯祠’的戲曲一向遐邇聞名,任是哪一出也是當仁不讓的好曲兒。況且,戲樓向來以步妃塵步小姐壓軸,其間的精彩,自是不必言說。”

梅玖如點頭,“小姐性情隨和,當真不可多遇。”

“恭維的話不要講太多,莫失了的自己的風骨。”夜瀾擺擺手,淡淡的道:“瑾瓛向來是如此,哪是凡塵之俗人可與之相媲?”言罷,牽著瑾瓛的手繼續往前走,行至芍花開的繁茂的地方,仍不忘以手遮覆,免得劃了瑾瓛的衣裙。

“夜瀾向來是如此,說話難免隨性了些,梅老板妳莫往心里去。”

“不會,不會,玉小姐客氣了,梅某知道公子是什么性子,心里自然不會計較。”

“那便好。”瑾瓛笑著點頭。待她轉身時,忽而見夜瀾素手輕擷一枝開得最繁盛的白芍花,不禁有些不解,“夜瀾...這花開正好,眼下妳這是?”

還未待她說完,瑾瓛便聽見一陣咿咿呀呀的唱戲的聲音從身后緩緩傳來,隨著聲音的響起,身側的原本靜置白芍花的方位也跟著不斷的變化。不過須臾,原本還簇簇的繁花仿若靈氣浮身般,竟自動的分為兩條均勻的通路。

而之前處在“玉樓”中心的白芍,因為夜瀾手上的動作也變得瞬息飄搖不定,每一束芍花輾轉半尺有余后形成一個巨大的花環,圍繞在整個“玉樓”前廳的四周。

如此轉變著實讓人稱奇,而在瑾瓛的眼中,自然也是如此。她眸子微睜,吃驚的望著眼前的變化,口中的話又掩不住她心中的歡喜,“夜瀾,這里果然處處是玄機。”

“還有更奇的阿瑾不知道呢。”夜瀾笑著攬著她的腰往花海的中心走,而身側的芍花竟似是有靈氣般,隨著兩人的腳步將近,枝葉皆向兩側伸展。

走了大約不到三米的距離,眼前忽而出現一道以芍枝編就的藤蔓,蔥蔥翠翠的橫在路中央,看模樣,是一個舒逸的搖椅,大小放能容下兩人入座。

“這里的一切,都未免充滿神奇,我之前以為‘幽若谷’便已然是我見過最夢幻的地方了,想不到今天到了此處,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瑾瓛淺淺一笑,“這可不可以看做是‘幽中獨幽’呢?”

“阿瑾說是便是了,我能夠理解妳心中之于此處初見的驚艷。”夜瀾扶著她坐在芍枝編織的搖椅上,甫一落座,搖椅仍是有些不穩,他連忙攬住瑾瓛纖纖的腰身,“不說讓妳小心些,妳自己就不知道注意是不是?若是摔了可如何是好?”

瑾瓛瞇眼一笑,“有妳在,我怕什么?好了。”她撒嬌,搖著夜瀾的手臂不放,“不許嗔我,我下次注意便是了,妳也趕緊坐上來,不是要一同聽戲么?這眼前的方圓空地是不就是用來唱戲的廳臺?”她轉頭望了一眼四周,“可是怎么不見唱戲之人?”

夜瀾笑著摸了一下瑾瓛的頭,“什么時候這么心急了?”他素袖一揮,“眼前這景,不正是么?”

隨著夜瀾的袖袂甫一落下,原本靜謐的戲臺忽然傳來微微地聲響,輕微的聲音雖然不甚明顯,但是在周遭如此安靜的情況下,也能入耳清晰。

而在白芍花環繞的花海中央,原是平潤的方圓之地也隨著戲聲的傳來向上緩緩升起,升至隔空一丈處方漸漸停息。寬廣的戲臺有裊裊的煙霧繚繞,頓時了生一種朦朧飄渺的美。

瑾瓛望著眼前這如仙如畫的景致,即便心中驚喜的很,卻也抿著唇,不去打擾這份幽靜至極的美好。

一道幽竹破水的聲音傳來,步妃塵水袖輕拂,著著一襲紅綠相間的戲袍便盈盈的移了出來。

她頭戴簪花,鬢描云鈿,精美細致的妝容下,是一雙狹長嫵媚的丹鳳美人眸。長至腰間的青絲并未挽起,而是隨意的在肩頭如瀑散開。腳下踩著的繡鞋不同于以往戲子唱戲所著,隱約瞧著是一副圖騰的模樣,可無奈離的距離尚遠,瑾瓛無法看清它具體的紋理。

“她身上總是有一種讓人說不出的高貴,第一次見面時,我便有這種感受,”

“高貴?”夜瀾唇語淡淡:“是驕矜吧,她這個人,向來高傲的很。”

“心存驕意,身有傲骨,方有傲然睥睨之姿。或許是個心性極高的人吧,才能雖處戲臺之地,但有不塵之風。”瑾瓛眸子邊瞧著戲臺,口中邊淡淡的問道:“夜瀾和步妃塵很熟悉是么?”

聽她問話如此,夜瀾搖扇的動作不禁微微一頓,可他薄唇一抿,面色依舊如常,不過須臾,便將心中的思慮掩的干凈,甚至是連瞥在戲臺的目光也沒有收回,“不熟。”

不冷不熱的開口,不親不疏的回答。

瑾瓛似是也習慣了他這般清冷的性子,輕輕點了下頭,便凝著神認真的聽戲。

若說起來聽步妃塵唱戲,那還是瑾瓛初識夜瀾時候的事。還記得是一個醉酒的大漢在“清杯祠”鬧事,如此才成就了他二人此生的相逢。

念及此,瑾瓛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或許塵世的相遇就是這樣,在無知的光景下,不期而遇。而不管那段光景,是不是自己最為心喜的時刻,卻因為那人的到來,而成為了這一生再不能忘懷的記憶。

之于瑾瓛,夜瀾便是這樣的存在。

即便曾經與太多的人相遇擦肩在人海,可她都不曾有過片刻的念懷。仿若要一直等到他的到來,這一世,畫地為牢的歲月才是等待。

不早不晚,人世十六載。能遇見,真好。

本是方才還認真的聽著戲,可一陣游思過后,瑾瓛不知不覺間,便想了這么多。

二人各懷心事,就在瑾瓛思緒萬千的同時,夜瀾的心路也是跋涉而漫長。

戲臺上,步妃塵水袖輕拂,就是這樣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動作,卻讓他神色恍惚。

不覺凝神間,仿若又回到了那個炎熱焦灼的夏天。在旁人眼中,一個不過短促無奇的午后,卻因為自己的饑餓和疼痛,顯得格外漫長。

他眸色清冷,睥睨周遭,隔著臺上咿呀而唱的戲曲,身影回到了那個難忘不堪的年少。

無啟國的都城綠草茵茵,極奢繁華,人人皆是衣著光彩,熙攘含笑。夜瀾白衣若水,靜靜的站在街頭,就那樣望著年少衣衫襤褸的自己,瑟瑟的蜷縮在一個骯.臟的角落。

光影交疊,幻魅如梭。

那時的自己,也不過是七八歲的年紀。

因為是蜷縮在角落,所以此刻的他看不見自己那時的身高是幾何,可因為常年的饑餓和顛簸,讓原本出生時身體便不好的自己,消瘦的分外羸弱。這樣一個風來便倒的身子,估計站起身來,也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高度吧。

頭發枯黃無光,又滿是污.穢,甚至不若路邊被人踐.踏的雜草。而在那干枯的發絲下,隱約能瞧見一張傷痕跡跡的臉,新傷加舊傷,硬痂和鮮血模糊了一片。身上的衣衫幾乎不能蔽體,捉襟見肘的衣料露出他黝黑的胳膊。纖細的手腕已然消瘦的是皮包骨般,若是輕手扣在其上,定然能咯的手心生疼。

此時的自己白衣勝雪,衣裳曳地,和年少那時相較,簡直是堪比云泥。夜瀾悠悠的收起手中的折扇,輕緩的踱至年少自己的跟前。

他右手的折扇輕輕一揮,敲打在蜷縮在角落處,年少自己的頭上,口中的話道的隨性而輕佻,“小子,我這里有銀子,妳要不要?”

蹲在地上的孩子一動不動,半晌,也沒有只言片語作回答。

夜瀾嘴角一挑,眸中清冷的笑意又多了幾分,冰涼的扇柄一把拄在那孩子的下頜,“我在問妳話,難道沒有聽見么?”

這一次,隱匿身影的孩子卻是緩緩抬起了頭,一張模糊的臉頰任是夜瀾也看的一驚,而最為觸目的卻是他慘白的唇,唇角血跡氤氳,因為缺水而干涸皸裂。

可他一雙眸子卻漆黑深邃,宛若九天星輝,在不堪的面容映襯下,泛起逼人的光芒。

冷冷的瞧了一眼滿身華服的夜瀾,仍是無話。即便夜瀾是高傲的站著,他是瑟瑟的蜷縮,可從他的眸中,分毫看不見卑微和低.賤。

這種高潔和冷漠,即使已隔經年,夜瀾自己瞧過去,心頭仍不免一凜。

夜瀾收起嘴角的笑意,輕身倚在街道一旁的欄桿上,幽幽的道:“瞧了一眼,我看妳著實寒酸。不過,是妳三生有幸,遇到我這么個樂善好施的人。若是今日妳跟了我,我便讓妳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如何?”

地上的孩子冷冷瞥了夜瀾一眼,嘴角的不屑不掩絲毫,“珍饈之味,果腹無非一羹。普天之疆,安身不過一隅。即便今日我食不盈腸,身無避所,我也不會臣服于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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