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羅地網
- 風云局
- 飛長空
- 3325字
- 2020-10-12 23:48:26
相士是什么人?他所說的危險是什么?他兩次示警卻又不直言,到底為什么?他是要幫自己還是另有目的?若是要幫自己,可自己與他素不相識,他為什么要幫自己?張大豫的心里沒有答案,看來這一切只有等他解開一指之謎,才能找到答案。
現在顯然不是解謎的時候。
也許是幾日來的平靜,讓自己放松了警惕性,他轉頭看一眼客棧大廳里的食客,他們三三兩兩的圍著桌子,顧自吃喝、說笑,這些人并沒有什可疑的地方。接著他示意丁俊等四人坐著等待,自己則站起身,走到門前。
沿街的商鋪都早已開門,迎接新的一天的客人,小攤販布滿了各個角落,他們賣力的吆喝著,今天的攤販似乎比昨日多了不少,張大豫皺了皺眉,職業的敏感,讓他瞬間警覺起來,相士的兩次示警似乎并不是空穴來風,看來自己此刻已身在危險之中,他掃了一眼街面上的人,然后不露聲色的轉身走進客棧。
對于張大豫來說,一眼已經足夠了,足夠他把整條街的人刻在心里,這是他多年的殺手生涯養成的觀察力。
張大豫閉上眼,街道上的畫面立時閃現在他的腦海中,街道向東西兩邊延伸,一直到鎮外,街道的兩邊店肆林立,有茶樓、酒館、當鋪和各種作坊,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隨地擺攤的小攤販,正努力的吆喝著,叫賣之聲不絕于耳,來來往往行人不絕。這一切看似都沒什么特別。
張大豫卻從中看到了一些特別的地方,站酒館前的伙計,本應熱情招呼客人進酒館,而他卻似乎不怎么搭理客人,眼睛不時的瞟向風滿樓;縮在茶館大門旁的一個角落的乞丐,并不主動張口要錢,而是坐在那靜靜的等著,這樣的乞丐估計早就餓死了;挑著擔,搖著撥浪鼓,吆喝著的貨郎,這是他第三次走過風滿樓的門前了,前兩次張大豫在吃羊肉泡饃的時候,聽過他吆喝的聲音,中間的時間間隔非常短,一個走街串巷的貨郎又怎么會在同個地方不停的轉悠;賣豆花的夫妻檔,兩人裝的非常恩愛,可她男人的手碰到他的腰的時候,女人一臉的不自在的表情,就像是被蛇咬一樣,所以他們根本不是夫妻;帶著孩子在各個貨攤前流連的村婦,她的臉黝黑,可她拉著孩子的手卻潔白細嫩,現在連年征戰,成年的男丁大部分都被抓去服兵役了,婦女成了主要的勞動力,這不像一個常年干活的村姑,她的臉與她的手非常的不協調;靠在大樹下休息的竹笠人;不像食客的食客;雙手攏在袖里的掌柜;不會切肉的肉販;脾氣不好,動不動就趕人的攤販……張大豫可以肯定,這整條街百分七十的人都已被替換。
張大豫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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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滿樓對面的一棵大樹下。
有個人看似懶洋洋的斜靠在樹干上休息,那人身材消瘦,頭戴一頂竹笠,竹笠壓的很低,看不清他的樣子。
當張大豫站在風滿樓門前的時候,他如獵鷹般犀利的目光,穿過竹笠的縫隙,射向張大豫,正好與 張大豫的目光相觸。
張大豫的目光一掃而過,并沒有在他身上停留,但他卻有一種感覺——一種在張大豫的目光下無所遁形的感覺。
他猜想張大豫是不是發現了什么,但隨即他又否定了自己想法,因為張大豫只是做了個深呼吸,就走進了風滿樓。
他暗暗嘲笑自己太多心了。
他沒有名字,只有一個代號。
——黑鷹。
他已在這烏家集布下了一張網。
——天羅地網。
現在獵物已在網中,他要考慮的就是怎樣一口一口的把獵物吃掉。
烏家集只有東西兩個出口,現在都已經被他封死了,并且他還在烏家集城外布置了一百名死士,主要的目的就是阻擋黑騎營的援軍,以防萬一。
而城內,他相信萬無一失,他在這小小的風滿樓四周,布置了整整一百二十八人。
他做事向來是先求穩,后求功,他接到的命令是攔截張大豫,十日之內不能讓他出現在姑臧,至于現在能不能殺了張大豫,他不在乎。因為他還不想讓張大豫死的那么輕松,他要張大豫也嘗嘗這三年來他所受的苦,他要張大豫跪在他的面前求他,就像三年前他跪在張大豫面前一樣。
他從不低估對手,當黑風口一戰的戰況傳來的時候,很多人都不相信,但他相信,在他眼里沒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就像自己,三年前,他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而今天他已是劍出必見血的殺手。他相信一個能在千軍之中縱馬沖殺,馳騁沙場的人,不會是個簡單的人。而黑騎營一時半會不會發現張大豫已深處險地,因為烏善身上的響箭不會再響了,所以他并不急,他還有時間可以等。
——等一擊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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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沒事吧?”丁俊見張大豫坐在那許久一言不發,覺得奇怪,便問道。
丁俊的叫聲打斷了張大豫的沉思,他笑道:“你們都吃飽了嗎?”
羊威說道:“我們都吃飽了呀,現在就可以回營地?!?
張大豫淡然一笑道:“我們回不去了。”
四雙不解的眼睛頓時齊刷刷的望向張大豫。
羊威問道:“公子,你也知道我羊威比較愚鈍,你能說清楚點嗎?啥意思?”
丁俊問道:“公子,是不是我們又被圍了?!?
張大豫點了點頭。
羊威蹭的一下竄起來,大聲道:“啥?”
他的聲音引得風滿樓里的食客一起望向他。
丁俊用力的扯了他一下,微斥道:“你坐下。”
張大豫道:“是我疏忽了,昨日那相士已示警,卻讓我給忽略了?!?
張大豫微頓,接著道:“你們還記得昨日那相士在門口說的那首詩嗎?危竿緣廣漠,險固束神都,速駕畏巖傾,離宮百雉余。此日望塵迎,地上空拾星?!?
丁俊問道:“公子,這首詩有什么特殊的含義嗎?”
張大豫說道:“這是一首藏頭詩,你把每句第一個字連起來念念看?!?
丁俊想了一下,道:“?!U……速離此地?!闭f完,臉色微變。
張大豫道:“剛才我去門口就是想看看情況,結果就發現我們被圍了?!?
此時,眾人皆恍然大悟。
羊威問道:“公子,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張大豫略作思索,便側過頭對烏善說道:“烏善,你去門口施放響箭求援,然后迅速退進來,我想我們應該能支撐到徐將軍援軍到來?!?
“諾?!睘跎瓶焖俚拇蜷_身旁的包袱,但很快他就愣住了。
包袱里的弓和三支響箭皆斷。
羊威一把揪住烏善的衣領,怒喝道:“烏善,這是怎么回事?”
烏善此時面色慘白,在張大豫面前跪下來,哭訴道:“殿下,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昨晚臨睡前,我還檢查過,那時候還好好的。殿下真不關我的事啊。”
張大豫嘆了口氣,道:“烏善,你起來吧。”
羊威道:“響箭是由烏善隨身攜帶,此事若非烏善所為,會不會是那個相士,我記得他當時就坐在我和烏善的中間?!?
張大豫道:“不可能,若是他的話,他就不會兩次示警,看來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注視之下。好了,這件事我以后會查清楚的,現在應該想想怎樣才能脫困。”
羊威道:“殿下,莫如我們就守在這客棧,徐豹見我們遲遲未歸,必然來尋。”
張大豫無奈的笑笑,“可惜他們不會給我們太多的時間,若是我的話,必在城外留下一部分人馬,以阻擋援軍,如果我估計沒錯的話,一個時辰之內他們必然強攻。”
“為什么啊?殿下?!鼻镌聠?。
張大豫笑道:“我們本來是要回營地的,可是無端在客棧呆了一個時辰,卻又不出去,他們必然會明白,我們已經知道他們的存在了,所以他們會強行攻進來?!?
羊威猛的站起來道:“那我們跟他們拼了?!?
丁俊叱喝道:“你就知道拼?!?
羊威氣呼呼的坐下,朝丁俊說道:“那你倒是想個辦法啊?!?
丁俊此時也想不出辦法,被羊威頂的無話可說。
羊威喃喃自語道:“那相士也真是的,昨晚把話說清楚不就得了,非要打什么啞謎?!?
張大豫募地眼睛一亮,他慢慢地閉上眼。
見張大豫如此,他們幾人也俱閉口不言,恐打擾張大豫,他們知道張大豫在想對策,他們都對張大豫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羊威實在耐不住,想開口,但卻被丁俊的凌厲的眼神壓了下去。
就在這時,張大豫掙開眼,嘴角彎起一個優美的弧度。
丁俊明白張大豫肯定是想到辦法了,喜道:“殿下,你想到離開的辦法了?”
張大豫道:“沒有?!?
羊威泄氣道:“那殿下你笑的那么開心干嘛。”
張大豫笑道:“因為我知道有一個人會來救我們?!?
羊威道:“誰會來救我們?況且就一個人有什么用?!?
張大豫笑笑道:“別人或許沒用,但這個人一定有用?!?
羊威問:“殿下所說的那人是誰?”
張大豫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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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張天羅地網。
在黑鷹的心里,此刻的張大豫就像入網的獵物,無處可逃。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張大豫始終沒有走出風滿樓,他隱隱的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決定強攻。
“一個不留,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