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才子是怎樣煉成的

“已經初春時節，便以春為題，各自賦詩一首，如何？”“好吧，那趕快點的，我很忙的。”

那文人剛要說話，旁邊一個年紀大些的，卻插了一句，道“還沒有講明賭注，何必那么心急？”

李小白撇撇嘴，心想還賭注呢，就怕你們輸得內褲都要當給我。

“你們要賭什么？”

“如果你輸了，我們要你這香辣小魚仔的配方，還有你要向大家承認你只是個卑賤的廚子。”

“我靠！”李小白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既要我失財，又要我失名，比讓我失身還卑鄙啊！

李小白強忍住怒氣，沉聲道“那你們輸了呢？”

那七八個文人像是聽到什么笑話一般，都笑了起來，就好像已經贏定了。也對，在他們看來，一個廚子能有多少本事，不然怎么會做個廚子。

“我們輸了，就跟你說聲對不起好了。”

李小白聽了這話，哪里還忍得住，破口大罵道“你們還真敢往自己臉上貼金啊，真把自己當根蔥了，一聲對不起就能跟我們太白樓的香辣小魚仔配方和我的名聲相提并論？嗯？”

這番話直把那些自命不凡的文人罵得臉紅口燥，旁邊有好事者也看不慣這群人，不斷起哄。

一個年紀最小的文人，大概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漲紅了臉就激憤地向前走了幾步，揮舞著手臂說道“我們一聲對不起何止千金？不然你還想要什么？”

“你們要求了兩件事，那我也要求兩件事好了，一件是你們一共，我數數。。。”

“一共八人，每人每天要拉兩個好友來太白樓吃飯，第二件是，你們要來太白樓做一月伙計，當然工錢我們太白樓會一文不少的發給你們。”

“啊，你竟敢要我們操賤業。。。”

“文謀兄，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啊。。。”

“吳四郎，我只是路過，想買半斤小魚仔給妹妹吃的啊。。。”

那群人明顯也只是臨時組合，一看到要是輸了，條件竟然如此苛刻，不免有些打了退堂鼓。這拉好友吃飯尚可，可在酒樓內做伙計，那是萬萬不行啊，這要是做了，名聲可就全毀了。大唐現在的科舉制度還不是非常完善，做官除了考上進士，還可以走推薦一途，如果名聲毀了，那就是不會再有人推薦你，那考進士一途那就更是艱難。

最初那位要求比試的文人現在只覺得是騎虎難下，可他現在只能一戰，做伙計這等賤業，固然是損些名聲，可退卻不戰只怕名聲更受影響，他只能不斷給自己心理暗示：對方只是個廚子！

“大家聽我一言，我相信文謀必能取勝，我們又何必自亂陣腳。”

想必這要比試的人就叫做文謀，或者是字文謀，他還算有些才名，這才讓那群人漸漸平息了騷亂。

吳文謀向幾位同伴拱了拱手，然后對李小白道“我們同意你的要求，可能開始了？方才耽誤了些時間，那現在我們就以七步為限，如何？”

“隨便，你先來，我先來？”

周文謀自信道“我先來吧。”

一步，兩步，三步。

四步，疏雨瀟瀟柳風靜。

五步，碌時好春閑時影。

六步，若為舊夢雙飛翼。

七步，卷簾聽啼不曾醒。

其實吳文謀這首詩早已作好，本是想詩社再次踏青的時候拿出來的，可現在也只能先拿出來了，他對自己這首詩還是比較滿意的，特意走完七步才作出來，就是顯示自己是立即做的。

李小白也不客氣，說了一句“該我啦。”

一步，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野徑云俱黑，江船火獨明。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

兩步，蜀色窮千里，行人何苦賒。芳林逢旅雁，候館噪山鴉。春入河邊草，花開水上槎。東風一樽酒，新歲獨思家。

三步，勝日尋芳錦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閑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

四步，颯颯東風細雨來，芙蓉塘外有輕雷。金蟾嚙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回。賈氏窺簾韓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五步，李小白忽然對著已經呆掉的文人小團隊說道“還要我繼續作嗎？”

場面一時很冷場，不管是誰，也沒能想到李小白這廝竟然一步一詩，連“作”四首，　而且質量都屬一流，隨便哪一首都可以秒殺吳文謀的那首。

把這群人唬得一愣一愣的，李小白也沒有再打擊他們，不然怕他們實在受不了，得了失心瘋，少了幾個伙計事小，把整個文人團體都得罪了，那就劃不來了。雖然李小白很不爽這些讀書人自命不凡，老是賤民賤民地叫別人，可他也明白統治階級還是讀書的那一幫，長期能在酒樓吃飯的也是這一幫，所以李小白也不敢得罪死了。

讓那幫輸得已經丟了三魂七魄的文人們過三日來報道，還得培訓一下他們，不然他們哪里會做伙計，只能做花瓶，而且是殘次品的花瓶。

留下繼續買小魚仔的人們卻目送著李小白進入了太白樓內，一個個心里頭都想著，這還是廚子嗎？

今日的事就好像一個大石塊給投進了水中，驚起的漣漪，一圈圈蕩蕩不息。

一步一詩？

還是個廚子？

乍一聽到這種說法，任是誰都不相信，可三人成虎啊，一個人說你不信，兩個人呢？三個人呢？而且還有好事者把一步一詩的原文給默誦了出來，將信將疑的人越來越多，跟別人談起時，又瞬間從將信將疑進入了絕對相信，親眼所見，就在我耳旁等等幾個吹牛的必經步驟。

太白樓的大廚是一個隱世多年的才子。。。

太白樓的那個廚子是文曲星宿下凡。。。

李小白，知道吧，太白樓的那位，是李太白的弟弟，親的，絕對是親的。。。

傳言正在越來越洶涌，可現在的李小白正走進福滿居的廚房，可一瞬間之后，他立馬又退了出來。這廚房的味道也是特別重，雖然比之前的太白樓好一些，可還是遠遠達不到基本的標準。

李小白二話不講，就讓跟在后面的那個伙計去把趙老板給請過來。

趙老板是帶著趙穎兒和小蓉一齊過來的，小蓉見了李小白也很是高興，直接手一伸，就沖他要放出答應的那一斤香辣小魚仔，而且說自己偷偷買的都被表姐給吃完了，弄得趙穎兒與她廝鬧起來。

“李郎君，叫我來，所為何事啊？不是讓穎兒一旁看著便好嗎？”

“趙伯伯，叫我小白就好了，咱們關系這么熟了。我叫趙伯伯來，是為了這廚房衛生的事情，你們這個廚房的味道太難聞了，必須進行清理。”

趙謹康還覺得很是奇怪，這廚房不都是這樣嗎，問道“這廚房衛生是何解啊？跟制作香辣小魚仔有什么關系嗎？”

“廚房衛生就是說，廚房里面物品的擺放要整齊，保持里面的干凈，每日都要把廢物處理掉，還要進行清掃，這樣能讓廚房有正常的味道，而趙伯伯也知道，小辣小魚仔最重要的就是味道，這味道之間不能串味，不然顧客吃小魚仔的時候，辣是辣了，可有一股餿味，只怕也沒人能吃得下去吧。”

周謹康聽了李小白的話，也是覺得大有道理，他平時只是管管賬簿，這后廚的事懂得還真不多，自然沒想到里面有這么多道理，還特意把福滿居的三位大廚叫來向李小白請教了一番，那三位都是要跟李小白學習怎么制作香辣小魚仔的，所以對李小白這個年輕人很是客氣，而且幾位相互交談了幾句，李小白豐富的廚學立馬就折服了他們。

李小白先讓他們把廚房衛生打掃好，再開始給他們演示香辣小魚仔的制作流程，福滿居后廚中還有七八位幫廚和雜工，這打掃起來也不會浪費太多時間，不像太白樓當初就邱多福和陳小二兩人，累得夠嗆才打掃得讓李小白滿意。

趁著他們在打掃廚房，李小白隨著趙老板幾人去了后院，那里有暫時可以休息一下的居室。小蓉一直拉著李小白說著吃香辣小魚仔的趣事，穎兒也沒有再說話，只是警告小蓉不準再說到她。

趙穎兒其實一直都在暗中觀察李小白，因為昨日她爹爹說李小白是一個心機深沉的人，可她的感覺他并不是這樣的人，所以她想更多地了解這個人到底是什么樣的。

待幾人來到休息室，趙老板便向李小白問道“小白，我聽人講昨日，你的配方除了我們福滿居，你還送給了四海樓一份，那四海樓也會看上小魚仔這等小生意？”

李小白微微笑道“這生意嘛，盤子小就是小生意，把盤子做大了那就是大生意了。”

“哦？怎么說？”

“這香辣小魚仔并不是主食，只是閑暇之時拿來吃的，現在價格高，只是我們太白樓用料分量比較足，而且產量有限，其實還有很多的潛在客戶都沒有購買，可要是有幾家一起做，就可以把盤子做大，客戶也不局限于是成都，整個蜀中，整個大唐，甚至是他國，我們也可以賣去，這就不是小生意了！”

“沒想到小白竟然有這么大的志愿。”趙謹康嘆一聲道。

“你不是吹牛皮吧？”趙穎兒忽然說道，不過語氣沒有之前硬，倒像是調笑的口吻。

“當然沒有，不過這也不是近期可以做到的，近期嘛，我打算讓香辣小魚仔風靡蜀中，而且為了讓香辣小魚仔更普及，我又調制了兩樣東西。”

李小白將二十四味和金銀花露拿了出來，向幾位介紹道“這是我昨日看到穎兒因為上火而要待著面紗示人，特意調制的，這個叫做二十四味，這個叫做金銀花露，都是以前我家鄉的飲品，清熱敗火很有效的，那金銀花露還可以美容。”

趙穎兒聽到李小白竟然特地為自己調制了清熱敗火的飲品，心里忽然就“咚咚咚”跳個不停，越發不相信這樣細心的人是一個壞人。

小蓉在一盤，聽到是飲品，立馬就說要喝，李小白卻說這次會把方法都告訴福滿居，到時候可以自己調制來喝，今天帶來的量不多，還是讓穎兒喝，畢竟現在她最需要。

小蓉也很懂事，替表姐接過來不燙也不涼的兩杯飲品，李小白可是特意溫過以后才帶過來的。

李小白讓穎兒先喝了那杯二十四味，金銀花露到晚飯后再喝。

穎兒先是試了一口，覺得味道還不錯，比她找醫師開的那些中藥要好喝多了，而李小白也開始介紹這個叫做二十四味這等奇怪名字的飲品。

二十四味，正宗的應該有冬桑葉、銀花藤、鬼針草、魚腥草、土牛膝、枇杷葉、五指甘、路邊菊、白紙扇、金沙藤、鴨腳木、田基王、布楂葉、三丫苦、金錢草、淡竹葉、余甘子、崗梅片、黃牛茶、木槵片、山芝麻、葫蘆茶、土公英、火炭母二十四味，可李小白只弄了十幾味藥，于是他只能說道“這二十四味本來應該是二十四味藥材熬制的，不過有一些我在藥坊沒有買到，只有配制了一半藥材的二十四味。”

“這是中藥？為何一點都不苦啊，我也配了一些中藥，喝起來好苦的！”

“我加了蔗糖，就沒那么苦了。”

“蔗糖有這么甜嗎？你放了多少啊？”

“嘿嘿，待會偷偷告訴你和小蓉，這可是我的不傳之秘，一般人，我不告訴他。”說著，沖趙老板怒了努嘴。

趙穎兒不由失聲笑了出來，趙謹康也輕笑了一聲，他知道這是故意作怪，告訴了穎兒和自己哪有什么區別。

這時，走來一個伙計，就是一直跟著趙老板的那個，福滿居沒有掌柜，趙老板都是自己親自管理，這個伙計是地位比較高的，并不跑堂，相當于趙老板的助理。

看到這幾位，在趙老板耳旁低語了幾句，明顯看到趙老板眼神愣了一下，又變成一臉的懷疑。

趙老板聽完，還思考了一下，才對李小白說道“小白，酒樓外面有一群歌姬說是要找太白樓的李才子，這李才子不會就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