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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孔壁與汲冢的驚人發現

除了上述這些發現之外,古代最具轟動性的簡帛書籍發現當屬西漢時期的“孔壁中經”,以及西晉時期的“汲冢竹書”。

孔壁指的是孔子故宅的墻壁,位于曲阜。漢景帝把他的兒子劉余分封到曲阜為王,后人稱之為魯恭王(4)。這位魯恭王為人口吃,不善言辭,但卻沉迷于聲色犬馬,他的另外一個喜好就是熱衷營造宮室,不斷擴大王府的規模。由于孔子的故宅正好在魯恭王的王府旁邊,這位魯恭王竟然下令要拆毀孔子故宅,結果人們在拆孔子故宅的墻壁時,意外發現了許多竹簡書籍,它們很可能是孔子后人為逃避秦始皇的焚書而匿藏的。魯恭王聽說孔壁發現了書籍一事后,也趕到了現場。他在走進孔子故宅的時候,隱隱約約中似乎聽到墻壁里傳來彈奏音樂的聲音,以為是孔子顯靈,這下子把他嚇壞了,于是趕緊下令停止施工,孔子故宅得以保存了下來,而孔子故宅墻壁中所藏的書籍也因此得以面世。

這次從孔宅墻壁中發現的書籍內容很多,有《尚書》《禮記》《論語》《孝經》等,總共有數十篇,它們出土后,就都歸還了孔家,這就是著名的“孔壁中經”。“孔壁中經”因為是用秦以前的文字所抄寫,人們稱之為“古文”(5),孔壁中發現的《尚書》后來就被稱為“古文《尚書》”。孔子的后人中,有一個名叫孔安國的,很有學問,漢武帝時曾任博士一職,他對此次發現的古文《尚書》進行研究,結果發現其中除了有伏生所傳的28篇之外,另外還有16篇是伏生所傳的今文《尚書》中所沒有的。孔安國花了很多時間對古文《尚書》等古本進行了整理,他的工作特點是將孔壁發現的古本與當時的通行本進行對比研究,并用隸書加以寫定。現在古文字整理中經常使用的“隸定”(6)一詞,據說就是由此得來。孔安國整理孔壁中經的這一工作可以說是整理出土佚籍的最早范例,孔安國對這批材料所進行的隸定釋讀也成了中國學術史上的重大事件,古文之學,從此開始興起。孔安國去世后,他的家人把孔壁中發現的經典獻給了朝廷,可是正趕上當時朝廷內部發生政治動亂,政府無暇顧及這些書籍,因此它們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很長時間里無人問津。直到西漢末年,學者們在整理皇家圖書館所藏圖書時,又重新發現了這些被封存多年的書籍,由于這些用秦以前文字書寫的“古文”與當時用通行的隸書即所謂的“今文”抄寫的文本之間存在很大的差異,導致了今古文之爭,這一論爭一直到今天還有很深刻的影響。

非常可惜的是,到了魏晉時期,孔安國整理的古文《尚書》等珍貴材料毀于戰火,從而給歷史留下了許多不解之謎。

古代另一次竹簡書籍的重大發現發生于西晉時期,這就是著名的“汲冢竹書”。

西晉咸寧五年(公元279年)(7),汲郡一個名叫不準(8)的人盜掘了一座戰國時期魏國的墓葬,發現了十多萬字的竹簡書籍。據記載,竹簡長二尺四寸,用絲線編聯,字體與“孔壁中經”十分相似。不準在進入墓室時,對這些竹簡并沒太在意,還點燃一些竹簡搜尋寶物,因此竹簡被毀壞了一部分,剩余的竹簡也往往散亂。當地官府得知此事后,派人將剩余的竹簡及其他物品搜集運回,不過在搜集竹簡的過程中由于工作不夠細致,又有一些竹簡遭到毀壞。

這一墓冢中與竹簡同出的器物,現在能考知的還有玉律、鐘磬和銅劍等,這些都是大墓常見的隨葬品。考慮到竹簡數量很多,可以推知墓的規模是比較大的。因此,當時人都以為這是戰國時魏王的墓葬,有的學者認為是魏襄王墓,有的說是魏安釐王的墓,至今我們還無法證實。

大約在太康元年(公元280年),這些竹簡被運抵首都洛陽,晉武帝命中書監荀勖、中書令和嶠等人負責整理,先后參加這一工作的學者有荀勖、和嶠、束皙、衛恒等人。

荀勖,字公曾,是荀爽(東漢時任司空一職)的曾孫。荀勖十多歲時即擅長寫文章,他曾替司馬昭寫信給吳國的孫皓,迫使孫皓答應和親,司馬昭稱贊說,荀勖的一封信,勝過十萬之師。荀勖還精通音樂,又曾負責整理西晉的皇家藏書。汲冢竹書出土后,晉武帝命荀勖等人參加整理工作。荀勖對于整理汲冢出土的《穆天子傳》一書,做出了很大貢獻。太康十年(公元289年)年,荀勖去世。

和嶠,字長輿,出身名門,他從小就很有風度品格,在當時享有盛名。汲冢竹書出土后,他參加了整理工作,對于其中《紀年》(后人常稱之為《竹書紀年》)一書的整理,他做了很多的工作。

束皙,字廣微,博學多聞,深受人們的稱贊,被譽為當時最好學的學者。據說曾經有人在嵩山腳下獲得一枚竹簡,上有兩行“科斗文”的字體,大家都不認識,有人向束皙請教,束皙立即指出,這枚竹簡是出自漢明帝的顯節陵,經核驗,情況確實如此,大家都對束皙的博學多識十分欽佩。對于汲冢竹書的整理,束皙付出了大量的心血,貢獻也最為巨大。很可惜的是他在40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衛恒,字巨山,是衛瓘的兒子,精通書法,對于古文字也很有研究,還著有《四體書勢》一卷。很可惜的是公元291年,西晉發生政治動亂,衛恒與其父親都不幸遇難。

當時參加汲冢竹書整理工作的人還有不少,由于史籍記載過于簡略,很多人的事跡我們已經無法詳知。這支整理隊伍應該說是匯集了當時最好的一批學者,整理工作也是很有成績的。當時對汲冢竹書的整理,一方面是要將散亂斷殘的竹簡重新編排聯綴起來,這需要費很大的功夫;另一方面還需要辨識簡上的戰國文字,并用今文寫出釋文;此外還需要了解簡文,把握其中蘊含的思想內容,對于一些疑難之處還要加以闡明。總體來看,當時對竹簡所做的整理工作已經與我們今天的整理研究很相近了。

經過整理,汲冢出土的竹簡內容分為16項,總共有75篇左右,《晉書·束皙傳》曾詳細列舉了各篇的篇名:

一、《紀年》十二篇(9),本書也被稱為《竹書紀年》,記載了夏朝以來至戰國初年的歷史;

二、《易經》二篇,與《周易》上下經相同;

三、《易繇陰陽卦》二篇,與《周易》大致相同,繇辭則有許多相異之處;

四、《卦下易經》一篇,類似于《說卦》,但又不同;

五、《公孫段》二篇,記載公孫段與邵陟對于《周易》的討論;

六、《國語》三篇,內容涉及楚、晉的歷史;

七、《名》三篇,跟《禮記》相似,又有些像《爾雅》和《論語》;

八、《師春》一篇,“師春”可能是寫書人的姓名,內容涉及的是《左傳》中的卜筮之辭;

九、《瑣語》十一篇,內容涉及各國的占卜、占夢、妖占、相術等,是一部有關數術的典籍;

十、《梁丘藏》一篇,涉及魏國的史事等內容;

十一、《繳書》二篇,講弋射之方法;

十二、《生封》一篇,講帝王所封之地;

十三、《大歷》二篇,類似于鄒衍所討論的陰陽五行學說;

十四、《穆天子傳》五篇,記載周穆王巡游之事;

十五、《圖詩》一篇,屬于畫贊一類的內容;

十六、雜書十九篇。其中有《周食田法》《周書》《論楚事》《周穆王美人盛姬死事》等,另外還有七篇竹簡殘缺嚴重,看不出篇題(10)

不過很可惜的是,整理工作還沒有全部完成時,西晉政局就發生了重大變化。晉武帝死后,他的兒子晉惠帝即位,晉惠帝是個白癡,而皇后賈氏卻野心勃勃,西晉宗室的各同姓王也試圖爭權奪利,最終爆發了“八王之亂”。“八王之亂”持續了16年(公元291—306年),首都洛陽成為主要戰場,變成了一片廢墟,汲冢竹書的整理工作不僅無法繼續,許多整理出來的成果也毀于戰火,甚至連竹簡本身最終也在戰亂中蕩然無存,歷盡艱辛出土并經學者們精心整理的汲冢竹書,最終又化為灰燼,再度從世間失傳。回想起汲冢竹書的坎坷經歷,令人痛心疾首。

汲冢竹書的75篇典籍中,經過學者們整理并一直流傳至今的只有《穆天子傳》以及附見的《周穆王美人盛姬死事》,另外《竹書紀年》因為對研究先秦歷史至關重要,也得到了較好的整理,并在此后很長的時間里引起學者們的熱烈討論,但是后來《竹書紀年》也在歷次的社會動蕩中逐漸失傳,僅在古書中保存有一些佚文。至于其他近60篇的汲冢竹書,很多當時可能還根本沒有來得及整理就又重新失傳,我們基本上只知其名,其內容已經無從詳考了。(11)

汲冢竹書的再度失傳,教訓是十分深刻的。竹簡出土以后,西晉政府曾經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加以整理,然而這一整理工作曠日持久,最終卻未能有一個很好的整理成果留存于世,使重見天日的竹簡內容最終又難逃失傳的厄運,令后人為之唏噓不已。這一結果當然有多方面的原因,西晉的政治動亂直接導致了汲冢竹書整理工作的中斷,作為整理者之一的衛恒就死于動亂之中,學者們的整理成果及竹簡本身也毀于戰火,這是最根本的原因;另外,由于竹簡文字難識,內容古奧,整理工作極為困難,也是導致整理工作拖延的原因(12);還有一點可能也很關鍵,整理隊伍不夠穩定,人員更換較為頻繁,缺少有效的組織領導者,而且整理團隊總體上對整理工作重視不夠(未能將所有精力投入整理工作,僅對《竹書紀年》等少數竹簡有興趣,對其他大部分書籍缺少足夠的重視),致使整理工作曠日持久,最終由于社會動蕩歸于湮滅。

由于西晉學者對汲冢竹書的形制敘述非常簡略,具體情形我們已經無法了解,不過,根據清華簡及其他近年出土的戰國竹簡的情況,我們可以對汲冢竹書的形制情況做出一些推測:

首先,我們現在所能見到的戰國竹簡基本上都是泡在水里才得以保存下來的,屬于“濕簡”,但汲冢竹書情況不同,屬于干簡,甚至被盜墓的不準用來照明,可見簡本身是很干的,這是它與我們今天所見戰國竹簡一個很大的不同點,這應該與各自不同的地下環境有關。

其次,從當今已經出土的戰國竹簡來看,用來書寫的竹片往往非常纖細,汲冢竹書應該與之類似。汲冢竹書總數為75篇左右,估計總共有幾千支竹簡,字數據《晉書·武帝紀》所載,約為十多萬字(13),其數量和體積均不會太大,因此,所謂汲冢竹書有數十車之說,顯系訛傳,不可憑信;或者是當時車中還載有同墓出土的眾多文物,才顯得規模如此浩大。不論如何,僅僅是70多篇竹簡是用不著裝數十車的。

再次,近年出土的戰國竹簡中,同一墓葬的各篇書籍往往由不同的人抄寫,因此字體也往往很不相同。汲冢竹書可能也是這種情況,墓中的竹簡不一定是由一人抄寫,而有可能出自眾多的抄手。可以作為證據的是,衛恒曾稱贊說汲冢竹書中的《論楚事》一篇字體尤其精妙,可見此篇的抄寫者書法水平很高,這也在提示我們,這批竹簡可能并非出自一人之手,不過具體情況我們已經不得而知。

最后,這批竹簡的長度可能也未必都是完全統一的。從目前了解的戰國竹簡情況來看,當時的竹簡形制并不固定,各種長度的竹簡都有。汲冢竹書這么多的竹簡,其長度不一定會完全一致。至于荀勖曾經說抄寫《穆天子傳》的竹簡長二尺四寸,每簡四十字的情況,主要是針對《穆天子傳》一書而言的,其他各篇竹簡的長度以及每簡所抄字數不一定都符合《穆天子傳》的這種情況。

總的來說,汲冢竹書的發現和整理,也同樣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汲冢竹書中的一些整理原則,比如對于竹簡中殘缺不識的字用“□”來表示,這種做法一直沿用至今;又比如汲冢竹書中的《紀年》(后人稱為《竹書紀年》)一書,一經整理就受到學者們高度重視,當時曾給《左傳》一書作注的杜預,在看到《竹書紀年》后,就曾在所作《春秋經傳集解》的《后序》中加以引用;西晉史學家司馬彪則據《竹書紀年》的論述,糾正了三國學者譙周《古史考》一書中122條錯誤;到唐代,著名學者劉知幾作《史通》,更就《紀年》所述古史與經籍的異同作了理論的推闡。直至晚清以后,還有不少學者依據《紀年》,對古史做出非常有益的研究。可以毫不夸張地說,《竹書紀年》一書雖然已經佚失,但對于古史特別是戰國史的研究,還有著很大的推動作用。

對于《穆天子傳》的探索也同樣富有成就,比如近年李學勤教授曾指出,《穆天子傳》中有“春山之虱”的記載,這句話是什么意思,長期以來人們不得其解。實際上“虱”這個字應該是“陰(陰)”字,該句應該讀為“春山之陰”,這樣就文從字順了。“陰(陰)”字在古文字中有時不寫“阜”字旁,上邊一個“今”字,底下的“云”經常寫得與“蟲”非常相似,很容易誤認。這個“虱”字應該就是“陰(陰)”字的訛寫。西晉的學者認不出這個字,就把它準確地摹寫下來。(14)現在學者們根據出土的古文字材料,終于把它認了出來。由此可見,直到今天,對于汲冢竹書的研究還可以有進一步深入的地方,其影響之深足以想見。汲冢竹書也因此與孔壁中經并列,成為中國古代最有影響的重大發現,至今仍是學者們討論的重要內容。

孔壁中經已經發現了兩千多年,汲冢竹書也已有一千七百多年,但學者們至今對它們的研究都沒有停止,而是在不斷走向深入。這也在提示我們,像孔壁中經和汲冢竹書這樣的重大發現,相關的研究工作絕對不是一兩代人就能完成的,而是需要有長時間的醞釀和投入,需要幾十代學者的努力鉆研。它們的影響也要在相當長的時間以后,才能充分體現出來。至于被整理出來的竹簡書籍,則將作為一批新的經典,為我們的后人所永久研讀和討論。


(1) “挾”意為收藏。這一法律禁止民間私自藏書。

(2) (漢)班固:《漢書》卷五十三,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2410頁。

(3) 所謂“漆書”實際上仍是用墨書寫,因為漆很粘,如果用漆書寫,很難在竹簡上自如運筆,故很難用漆來寫字。所謂的“漆書”只是由于用墨所寫出來的字油黑光亮,與漆相似,因而有了“漆書”之名。目前所見簡帛上的文字,絕大多數都是用毛筆書寫的,蘸的是黑色的墨。

(4) 《史記·五宗世家》寫作“魯共王”。參見(漢)司馬遷:《史記》卷五十九,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第2095頁。

(5) 漢人所說的“古文”,原意是指古代也就是秦以前的文字,但在具體應用時,此詞涵義有時較狹。因為在漢代,人們所能接觸的秦以前的文字是很有限的,雖然當時也有一些青銅器出土,但是其中的銘文很少流傳,學者們所能見到的“古文”,主要就是一些竹木簡書籍。這些書籍本為秦代遭禁的東方六國的寫本,用的是六國字體,因此漢代“古文”基本上是指戰國時期東方六國的這類字體而言,但當時的人卻誤以為這種字體便是蒼頡造字以來的文字面貌。

(6) “隸定”或作“隸古定”“隸古”等,現通作“隸定”,其意是指用現在的字形和筆法來書寫古文字的字形。

(7) 關于汲冢墓的發現時間有三種說法,即咸寧五年(公元279年)、太康元年(公元280年)、太康二年(公元281年),根據學者們的研究,竹簡可能是在咸寧五年(公元279年)發現,這一年正值西晉大舉伐吳,第二年(太康元年)三月吳國滅亡,竹簡也得以運抵都城洛陽;到太康二年晉武帝下令組織學者加以整理。由于古書中對于這一事件記載的角度不同,從而導致有關發現時間的記載說法歧異。

(8) 此人姓“不”名“準”,“不”姓極為罕見,有學者認為是春秋時丕氏的后裔。

(9) 原作十三篇,許多學者認為應該是十二篇。

(10) 這七篇竹簡有人認為是在75篇之內,屬于雜書19篇的組成部分;有人認為是75篇之外,不在19篇雜書之內。

(11) 就汲冢本《周書》與今本《逸周書》之間的關系,長期以來學者們展開了熱烈的討論。由于能證明二者之間關系的證據實在太少,目前對這一問題只能存疑。李學勤先生指出:“《周書》既列于雜書十九篇之中,則其篇數不可能多是可以肯定的。《隋志》把《周書》十卷統指為‘汲冢書’,實系誤解。有學者提出今本《逸周書》內無注諸篇來自汲冢,也缺乏根據。”(見李學勤先生為黃懷信《逸周書匯校集注》(修訂本)所作的《序言》,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第2頁。)所論較為公允客觀。

(12) 今天我們在整理清華簡等戰國竹簡時,面對繁難的字形、深奧的內容,更可以深深體會到孔安國、束皙等人所做整理工作的不易。

(13) 參見(唐)房玄齡等撰:《晉書》卷三,北京:中華書局,1974年,第70頁。

(14) 李學勤:《談最近的出土文獻研究》,見《清路集》,北京:團結出版社,2004年,第27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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