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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薏苡謗

  • 本草春秋
  • 鄭驍鋒
  • 6652字
  • 2020-10-21 17:16:16

——馬革裹尸載誣還

建武二十五年(49年)秋,東漢都城洛陽。

拂曉,皇宮在晨曦中慢慢顯露出了莊嚴肅穆的漢家威儀。高墻內漸漸起了些窸窸窣窣的響動,應該是宮女宦官們伺候皇上準備早朝了。吱呀一聲,皇宮大門沉沉開啟,慵懶的宦者剛想如往常一樣回到自家崗位,但猛覺得門前階下似乎有些什么東西,仔細一打量,不覺吃了一驚——

闕下竟然齊刷刷跪著一群人,麻衣縞素,而且用一條粗大的草繩依次縛繞腰間,把所有人都串在了一起!宦者剛想驚罵,話到嘴邊卻生生忍住了,因為他認出了那些人是數月前染疫歿于軍中的新息侯馬援馬老將軍的一門親屬,而領頭的正是馬將軍的夫人!

宦者低低嘆了口氣,眼神溫和下來,沉吟片刻,輕聲道:“我這就去稟報皇上,請諸位等候。”

這群人似乎沒有聽到,依舊如石像般跪著。但不知是不是天氣涼的原因,那幾個七八歲的娃娃微微發著抖。

秋風里,老夫人的白發飄搖。她一臉的平靜,眼神空洞而茫然,但又好像隱隱閃著悲憤的火光。

“一家子請罪來了?”大殿上,光武帝劉秀的聲音疲憊中帶著譏諷,“你真不知你家馬援犯了何罪嗎——自己看去!”

“啪”一聲,一份奏章扔在了馬夫人跟前。馬夫人的手不覺也有些顫抖起來,她竭力調勻了氣息,小心地拾起看著。

忽然,她甩下奏章,老淚縱橫,重重地磕著頭,號啕:

“皇上,冤枉啊!罪臣冤枉啊!”

“哪來的一車明珠,那只是一車薏苡啊!”

劉秀坐得很高,很遠,誰也看不清他臉上是什么表情:狐疑,尷尬,還是愧疚?

皇上自然是圣明的,說一個人有罪,那肯定便是有罪。之后馬家先后六次上書訴冤,言辭一次比一次哀切,劉秀才發了惻隱之心,讓原本草草掩埋的馬援歸葬祖墳。這才陸陸續續有人敢來祭拜老將軍。

馬援的罪名有兩條:一是這年平定湘西叛亂時不聽人勸,選了雖然近些卻險要得多的路線,結果敵軍據高憑險緊守關隘,漢軍難以前進,加上適值暑熱,不少士兵染疫而死,連他本人也病死軍中,這是何等嚴重的戰略錯誤;二是有人告發他前些年平定交趾時搜刮了很多珍寶,據說僅合浦明珠便載了滿滿一車!

如此罪過,劉秀只是革除馬援的新息侯爵位,沒有罪及妻孥,已經是如天的寬大了,你等還來喋喋不休?

馬援的第一條罪,馬夫人想來是無法辯駁太多的,但她應該很委屈:一車薏苡,怎么就成了一車明珠了呢?這盆污水,可實在不能澆到先夫頭上啊?誰不知道,馬援年輕時有句響當當的名言:積累財物,貴在能夠幫助他人,“否則守錢虜耳”!當年馬援種田放牧有了牲畜幾千頭、谷數萬斛,還不是全部分給了兄弟朋友,只給自己留了一套羊皮衣褲!如此好漢,難道臨老竟做回“守錢虜”了嗎?

那真是一車薏苡啊,皇上!

南征交趾回朝時,馬援確實載回了一車薏苡。

薏苡,其實就是通常說的米仁,是一種禾本科植物的種仁,入藥有利水滲濕、健脾、清熱、除痹等作用。藥用歷史很悠久,現存最早的中藥學專著《神農本草經》就有收載,列為上品,云:“主治筋急拘攣不可屈伸、風濕痹,下氣;久服輕身益氣。”說得很神奇,但畢竟是味極普通的藥物,全國大部分地區都能種植,產量也不低,從古至今好像從來沒有走過紅運值過大錢,目前在藥店零售每斤一般不超過十塊錢。

就是這十來塊錢一斤的米仁,在奏章里卻搖身一變,成了一顆顆珍珠寶貝,硬是作為確鑿的罪贓扳倒了一位食邑三千戶的新息侯。

有人為馬援遭人中傷找原因,說薏苡一粒粒圓圓的、白白的,珠子一般,載在兵車上高高一堆,遠遠望去,誰能不眼紅——須知馬援是從出產珍珠的合浦那邊回來的,能不順手帶些土儀嗎?還有人說,薏苡不是有別名叫薏珠、菩提珠嗎,一字之差,以訛傳訛,誤會也是難免的。

可當馬援高歌凱旋之時,再疑心再嫉妒的人也只能是在背后嘀咕,誰也不敢上書告發,因為那時馬援剛立了大功,皇上正寵信著。有一種說法,說馬援也聽到這種傳言,惱火之余卻又哭笑不得,干脆當眾把一車薏苡傾入了江中,桂林更是附會出了有名的“還珠洞”。但這似乎是不確的,告發馬援搜刮南方珍寶的奏章,要在五年之后才送到光武帝案頭。

馬援到死,也不知道這些吃了多年的薏苡到頭來居然成了自己的贓物。

馬援應該是很慶幸天底下有薏苡這么一種東西的,他載了一車回來,為的就是要留做種子,因為他發現南方的薏苡品種更好,個頭大得許多。他認為自己的戰功中也有薏苡的一份,因為他去的,是那比后世諸葛亮在出師表里提到的“五月渡瀘,深入不毛”還要南的南方,那里有著魔鬼一般可怕的瘴氣。

所謂瘴氣,不外是一些濕毒,由濕熱的氣候加之草葉獸尸腐爛而生成,發作為瘟疫、腳氣、風濕,等等。而能利水滲濕的薏苡,正是對癥的藥物,用馬援自己的話說,多吃薏苡“能輕身省欲,以勝瘴氣”。

馬援出征的交趾,就是今天的越南北部。

越族早在傳說中的堯舜時代即與中原發生了聯系。秦統一六國后,在越地置閩中郡、南海郡、桂林郡、象郡,大徙中原之民與百越雜處。秦末大亂,南海郡趙佗乘機起兵割據,擊并桂林、象郡,自立為南越武王,后受漢封為南越王;終被漢武帝所滅,設了交趾、南海、九真等九郡,從此一直在漢王朝統治之下。

建武十七年,交趾徵側及妹徵貳因與太守蘇定不和,起兵反漢,攻占郡城。各郡“蠻夷”群起響應,攻掠嶺外六十五城,徵側自立為王。消息傳到洛陽,朝野大震,光武帝幾乎沒怎么考慮就做出了決定:拜馬援為伏波將軍,征討二徵。

馬援帥水陸大軍緣海而進,隨山開道千余里。用了一年多時間,斬殺二徵,傳首洛陽,平定了叛亂。就是由于這次大功,他被封為新息侯。

洗刷一番后,交趾重新納入了大漢版圖。

從此伏波將軍之名威震南疆。其實,歷史上曾任此職的人很多,如三國陳登、晉葛洪,等等——古時凡有水戰都會用伏波的名號,以討降伏波濤的彩頭——但后人提及伏波將軍時,“唯念馬伏波”,至多再加上一位漢武帝時的路博德(便是這位伏波將軍平定了南越,開疆海南)。至今海南島天涯海角還有這兩位伏波將軍的雕像,面朝大海,威風凜凜。

但路博德究竟遜色多了。按理,外來的征服者理應受到土著的詛咒,但從此之后的千百年間,陜西人馬援卻被南方少數民族奉為神靈,世代香火不絕,甚至被稱為“伏波大神”,在兩廣許多地區,甚至越南都有供奉馬援的祠廟。

很簡單,不怕死的勇將其實很多,智勇雙全的大將已屬難得,而智勇而仁慈的將軍卻往往不世出。且不說馬援的軍紀極為嚴明,寧肯露宿野地,也不愿進村騷擾百姓,甚至連吃水都不準士兵到民井里挑,更重要的是,馬援并不是一個單純的征服者。平叛的同時,他沿途修建郡縣、治理城郭、鑿渠灌溉,傳授中原先進的農耕技術;而且規范整理了越律,為當地革除弊政,使當時真正還是蠻荒之地的南疆粗具了華夏規模。之后當地民眾世代都“奉行馬將軍故事”。

建武二十年,越亂已平,馬援遂立兩根銅柱以為大漢南部邊界,表功而還,其上銘文:“銅柱折,交趾滅。”

凱歌高奏,五十八歲的老將軍微笑著揮手告別了交趾百姓,啟程回京。

只載了一車薏苡。

對于馬援,伏波將軍的稱號其實不如安邊將軍合適,他的大半生都風塵仆仆奔走于大漢各邊:定西羌、征交趾、掃烏恒,最后也是病逝于平武陵的戰事中。

其中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治理涼州西羌的政績。王莽末年以來,西羌多事,金城(今蘭州西北)一帶多為羌人所據。建武十一年,馬援為隴西太守。很快平定了各羌,降者八千余人,粗定西羌。

這時,朝廷開始討論一個提議,很多人認為金城破羌(今青海樂都)以西,離大漢本土太遠,羌人又常叛亂,發兵討伐成本太高,不如干脆舍棄那塊多事之地算了。馬援上書,力陳破羌以西的城堡都還完整牢固,稍加修繕堅守不成問題;而且該地區土地肥沃,灌溉便利;更要緊的是我退敵進,假如舍棄不管,任羌人占據湟中,那么定然“為害不休”——總之,該地“不可棄也”!

思慮再三,光武帝終于采納了馬援的意見。于是馬援為羌人安置官吏、完善城郭工事、興修水利、發展農牧;協調塞內外羌人,勸說他們棄嫌結好;禮待前來歸附的氐人,奏明朝廷,恢復他們的侯王爵位;對鐵心頑抗的,則發兵征討,迫使羌豪率數十萬戶,逃出塞外,余者萬余人皆降。

郡中百姓從此安居樂業:“于是隴右清靜。”

現代人看到朝廷居然想放棄領土,大概都會覺得不可思議,國土是神圣的,怎么能輕易放棄呢?

其實漢王朝已經棄了一回地了。西漢元帝時,漢武帝創下的家當,海南珠厓、儋耳郡,連年反叛。當年縱論秦漢得失的賈誼的曾孫賈捐之上書了,說海南原本不是冠帶之國,老祖宗的《禹貢》,圣人的《春秋》,都沒有把它算入華夏疆域,“棄之不足惜,不擊不損威”,要征討卻得花極大代價,簡直是把將士們推入汪洋大海,連敵人沒看到自己就先死了。元帝于是下詔,“其罷珠厓郡,民有慕義欲內屬,便處之;不欲,勿強”,揮揮衣袖,輕輕地舍棄了海南。

雖然也可以為元帝如此令人痛心之舉找一些原因,比如那時國力衰微,焦頭爛額捉襟見肘,確實是無力再經營萬里之外了。但從中也可以看出一個事實,對于所謂的化外之地,漢家其實并不很看重;尤其是光武帝本身的性格也有著保守的因素,無論后人吹捧得多高,他也應該只是個走一步看一步,眼光不是很遠大的人。未發跡前,他有句名言,“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做個都城警備司令就心滿意足了,遠沒有乃祖見了秦始皇出行的氣派就感嘆“大丈夫當如此也”的胸襟,也沒有漢武帝開邊那么大的野心。中興后,漢威再震,西域紛紛遣使乞請歸附,他竟然說天下初定,無力顧及外事,“竟不許之”。

朝野議論棄地之時,金城危矣!隴西危矣!

天幸有馬援!金城至今固若金湯;建武十九年,馬援平定交趾,順勢復置被棄八十多年的珠厓縣,從此海天一統。

可惜的是,馬援這樣的安邊良才實在太少太少,一千三百多年后,交趾還是永遠地失去了。史家柏楊寫到此節,不禁黯然:“交趾王國本是中國領土,交趾人本是中華人。”他的筆端蘊涵著無比的憤慨:“祖國的明政府帶給新交趾省的,卻是腐敗的統治。第一是地方官員,大多數來自鄰近的廣西、廣東、云南三省區,只不過略識文字,他們冒險深入蠻荒,目的只有一個:發財。第二是宦官,監軍太監馬騏,是事實上安南軍區的太上司令官和交趾省的太上省長,他對人民施展不堪負荷的勒索,僅孔雀尾一項,每年即要一萬只,數目不足時,就對交趾人逮捕拷打,極盡殘酷。交趾人無處申訴,官逼民反的形勢完成,于是叛變紛起,遍地戰斗……歷史沉痛地證實,貪污對中國的傷害太大了,無數民變兵變,辱國失地,政權覆滅,以及大屠殺大流血,幾乎全都起因于官員貪污,和由貪污而引發的暴虐。”(《中國人史綱》)

那次羌戰中,馬援像往常一樣身先士卒,小腿被流箭射穿,光武帝得報派人前往慰問,賜牛羊數千頭,馬援依舊全部分給了部下。

但這樣的馬援還是被人告發從交趾搜掠了一車明珠!

光武帝其實不應該相信那些誣告。

當年他就是憑著信任收服了馬援。

王莽倒臺后,天下大亂,各路英雄紛紛登臺。隗囂割據隴右,非常器重馬援,任命他為綏德將軍,參與決策定計。隗囂有賊心沒賊膽,不甘屈居人下但又不敢輕易豁命稱帝,想依人成事卻又舉棋不定,于是派馬援觀察天下兩大豪杰,公孫述和劉秀。公孫述是馬援的同鄉,原本交情很好,但一見面就盛陳兵衛大擺皇帝架子。接著馬援去見與他素昧平生的劉秀,見面寒暄幾句,馬援見劉秀氣宇不凡,身邊也幾乎沒有防備,干脆問個敏感的問題。于是他盯著劉秀問:“臣今遠來,陛下何知非刺客奸人,而簡易若是?”劉秀握住馬援的手呵呵大笑:“卿非刺客,顧說客耳!”

就這一句話收服了一顆心。從此,馬援死心塌地,百般勸說隗囂歸漢不成后不惜與之決裂,一生忠心耿耿追隨劉秀打天下守天下。多年來君臣相處甚歡,劉秀常言:“伏波論兵,與我意合。”

可馬援尸骨未寒,怎么劉秀竟然如同變了個人,幾句小小的讒言便惹得他勃然大怒了呢?

沒辦法,進讒的是他劉秀的親女婿梁松。

梁松與馬援其實無冤無仇,不過是馬援與梁父是多年朋友,覺得梁松有時太驕橫了,作為父輩規勸了幾句;還有一次馬援生病,梁松前來探望,拜于床下,馬援“不答”,沒有回禮。依馬援想來這很正常,不能亂了輩分禮節嘛。可馬援年紀一把,還是不通人情世故,你能與駙馬爺講輩分嗎?或者還應該加上這一次:馬援在軍中曾寫信勸誡侄兒不可議論輕薄,交友尤應謹慎,效法豪俠不如學習老實人;這封家信卻被抄了一份送到了劉秀那里,劉秀一查被馬援歸類為損友的人里還有梁松在內,便叫來好生責罵了一回,梁松“叩頭流血”才算過了關。

他們早等著你栽跟頭呢。好啊,你一意孤行,如今困在湘西了吧,奏!

料好像不足,最好再加上些什么。什么呢?馬援這老頭一輩子把柄太少了,還真不太好找。哦,那年平交趾,他不是載了一大車玩意回京嗎?

再奏!

劉秀老了。人家都說,人老了,耳朵軟。

后人也休怪光武帝無情,翻翻二十五史,劉秀還算是一個厚道的君主。要是換了他祖宗劉邦,或是后世朱洪武,就算有十個八個馬援也可能早就報銷了。

再說,馬援的確有罪。

他罪在不知道他自己已經老了。

建武二十四年,湘西武陵五溪蠻叛亂,武威將軍劉尚奉命征討,全軍覆滅。六十二歲的馬援坐不住了,主動請纓。光武帝擔心他年邁,不許。馬援逞強,說:“臣尚能披甲上馬。”說著騰身上馬,據鞍顧眄,倒也仍舊威風十足,果真如他少年時所云:“丈夫為志,窮當益堅,老當益壯。”光武帝放了心,笑道:“矍鑠哉是翁也!”遂令馬援率四萬余眾出師征討。

劉秀也有責任。

他難道不知馬援此回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嗎?還是那瘴氣彌漫的險惡所在啊,而且此去的幾個月正是酷熱的時節。雖說馬援曾去過交趾,可如今畢竟又老了四歲,自古名將如美人,是不許人間見白頭的。

或許,劉秀是實在沒辦法了。劉尚軍敗之后,也換了幾人征討,如李嵩、馬成等,但毫無戰績。遍觀朝中,大概也只有此老堪用了。

不知老、不服老的白頭將軍,又偏偏硬氣,選了一條險路。馬援的本意是直扼咽喉、速戰速決。他很有把握,以為憑他在交趾的經驗,單刀直入,應該很快就能平定湘西。他完全沒有考慮過,這樣高風險高強度的行軍,是不是會惹惱那些跟著大部隊,想沾些軍功鍍鍍金的權貴子弟。這些身強力壯的后生可是寧愿慢慢走遠路的,平坦些安全些就行,管你后方糧運補給運艱不艱難!

但糧運再艱難,他應該也同樣帶上了薏苡,仍然想用它來幫助大軍戰勝瘴氣。

不過,薏苡畢竟不是神藥,當年征交趾出師有“樓船二千余艘,戰士兩萬余人”,回到洛陽時,“軍吏經瘴疫死者十四五”;歷代醫家也云,薏苡力緩,用量須大,且宜久服。

劉秀目送著馬援為了大漢帝國,踏上了不歸路。

終于,馬援到了武陵。

山高水急,林深草密。烈日下,馬援在江邊喘息著,盔甲膩膩的,被汗水滲得幾乎都生了銹,身旁那匹千里龍馬的腿也在不住地顫抖著。

他緊皺眉頭,仰頭看著一只鷹在天上盤旋。忽然,那個矯健的生靈像是突然中了箭,一頭扎了下來,石塊一般落在水中,濺起一團水花,隨即便被沖走了。

馬援知道,這只鷹是被暑日下蒸騰的江水疫氣熏著了,他也感到了一陣眩暈。

他努力調節了一會氣息,回頭看著身后一個個面色慘白東倒西歪的將士,平生第一次失去了自信。難道,我馬援的歸宿真的就是這里了?想到這里,他不覺低聲吟道:“滔滔武溪一何深,鳥飛不渡,獸不敢臨。嗟哉,武溪多毒淫!”

他記起了從前堂弟對自己的勸告,他說人活一世,只要豐衣足食,乘安車,騎溫順馬,做個郡縣佐吏,守著先人墳墓過一生,在鄉里搏個“善人”的稱號,也就足夠了——此外如果還想追求其他的,志向越大便越是自討苦吃。

俯視湍急的流水,馬援不覺苦笑。

他重新仰起頭來,一手遮陽,在天空中搜尋著什么。終于,天邊又出現了一個黑點,又一只蒼鷹翱翔了過來。

馬援突然想起了自己曾說過的話:“男兒要當死于邊野,以馬革裹尸還葬耳,何能臥床上在兒女子手中邪!”

想到這里,馬援頓覺精神一振,沉默片刻,他回身面對部眾,沉聲下令:

“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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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中醫“六淫”病因之一。所謂“六淫”,指風、寒、暑、濕、燥、火六種外感病邪。此六者正常情況下是自然界不同的氣候變化,但當氣候失常,而人體正氣不足,抵抗力下降時,六氣侵犯人體發生疾病,便稱為“六淫”。淫,即太過和浸淫之意。

濕屬陰邪,性質重濁而粘膩,它能阻滯氣的運動,妨礙脾的運化。如果是外感濕邪,常見惡寒風熱、雖然出汗但不熱不退、四肢困倦、關節肌肉疼痛等癥狀;如果是濕濁內阻腸胃,常見胸悶不舒、小便不利、食欲不振、大便溏泄等癥狀。

濕邪為病,有內外之分。外濕多由氣候潮濕,或涉水淋雨等引起;內濕則多為脾失健運,水濕停聚體內而病。

利水滲濕:凡能通利水道,滲泄水濕的藥物即為利水滲濕藥。本類藥物,服用后能使尿量增多,將體內停蓄水濕從小便排泄。主要適用于小便不利、水腫、淋癥、痰飲等病癥;對于濕溫、黃疸、濕瘡等水濕為患,亦具有治療作用。

常用利水滲濕藥:茯苓、豬苓、澤瀉、薏苡、車前子、滑石、木通、通草、海金沙、石韋、萆薢、茵陳蒿、地膚子、冬瓜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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