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莫寒沒有幫人幫到底的好習慣。

那棵樹賴在他身上不下來，楚莫寒就一路朝魔界去。

仙界的仙靈氣讓他渾身難受，想必魔界的魔氣也能讓那棵破樹不舒服。

楚莫寒知道對方能讀出他的想法，也沒有絲毫收斂。

那棵破樹也居然不出半點聲響，仿佛在替他擋了那些天雷之后便就此消失了一般。

一直到了凡界與魔界交匯的地方，楚莫寒整條蛇突然被定住。

緊跟著璀璨的金光照亮了魔界無際的長夜，在黑與紅交融的天幕之上硬生生擎出一隅燦金。

楚莫寒呆滯地望著出現在遠處的大樹，它一半根莖深深埋入凡界的土壤中，另外一半則落于魔界，魔界與凡界之間的壁壘對于它而言仿若形同虛設。

楚莫寒甚至能看見在樹周圍不斷涌動的水波紋，波紋劇烈震蕩，但很快在金光的強勢鎮壓下徹底歸于平靜。

“小家伙，你現在最好別到處亂跑?！辈凰郎駱渖埔獾靥嵝阎@個帶自己出來的人類。

始終被困在九重天的秘境里，它實在是太孤獨了。

與其被關在黃沙中，不如扎根到這種靈氣貧瘠的地方，好歹飛禽走獸還能多些，運氣好的話，說不準還能遇見能說上幾句話的人類。

老樹算盤打的啪啪響，為了能遇見更多的生物，甚至直接搞了個跨界。

這近乎接天的金色，怕是天上的仙人也能瞧到嘍。

再說仙界，本來萬仙朝會是一個千年一聚的大盛會，因為九重天突然爆發的異動，徹底給攪黃了。

大量天族衛隊隨調遣進入萬仙朝會會場，緊跟著就是一輪緊鑼密鼓的身份排查。

還在朝會上蹭吃蹭喝的梅長寧直接傻眼了。

他還在等著楚莫寒過來接他，盤查他的仙衛見他支支吾吾，問身份半天也不說，趕忙給隊長發了個信號。

負責核查身份的天族衛隊隊長將消息一層層傳報上去，直接扣押了這個行跡詭異的魔族。

梅長寧有苦說不出，打又打不過，只能認頭被壓到了天帝面前。

這邊還沒正式開始審問呢，整個仙界又是一陣地動山搖。

天帝懷星看向不遠處的戰神楚垚，“這是又發生了什么？”

楚垚領命飛速去查，神識擴展三萬余里，很快便帶回了消息。

“凡魔交界處出現異動......好像是，不死神樹現身了?！?

楚垚神情猶豫。

仙界秘境崩毀，屬于仙界的神器碎片居然出現在凡魔邊界處，這怎么看都不是吉兆。

魔族是如何將不死神樹偷出的。

這是對整個仙界的挑釁！

梅長寧縮著脖子站在下面，頭都不敢太，他感覺上頭坐著那個人眼神都要將他給扎穿了。

他以前在魔界哪兒受過這等委屈。

梅長寧在心里將楚莫寒罵個狗血淋透，低著頭忙不迭地給自己解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好奇仙界到底是什么樣子，這才想辦法上來看看......”

天帝看向楚垚，“吩咐下去，讓負責結界的禹白去結界薄弱處查查?！?

“當神仙太久了，禹白也是懈怠了，等此事了了，讓他去凡界再重新歷練兩輪吧。”

楚垚低頭領命。

天帝的目光這才又落回梅長寧身上。

“你帶著他，去問魔族要個說法。”

“神樹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交界處的，回來的時候順便去問問神樹是怎么想的。”

天帝萬年前便不再插手任何事物，如今唯一管著的便是九重天之上的秘境。

他這回倒是能徹底逍遙物外了，可憐禹白，同樣是結界陣法布置不利，禹白卻要被罰渡凡人劫。

天帝......估計敢罰他的人還沒出世呢。

眼見著天帝身影消散在天帝寶座上，楚垚心里嘆了口氣。

梅長寧被嚇得眼睛都瞪大了。

這位戰神身高九尺有余，五大三粗，皮膚黝黑，身上的肌肉將鎧甲都撐出了一塊塊的形狀，看上去就是個很會打人的！

眼見著對方伸出大手朝自己抓過來，梅長寧就是一個踉蹌，想往后縮卻被自己左腳拌右腳，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躲什么?！?

楚垚沒耐心帶小年輕，也不覺得跟魔族有什么好交涉的。

仙魔兩界本就勢同水火，不出神樹的事都是摩擦不斷。

要按楚垚的想法，不如直接殺了這人來立威。

梅長寧不知道自己在生死之間轉了一圈又一圈，被提溜著后衣領往魔界去的時候，心里想的都是要被父親知道了他可就完了。

眼看著已經飛到了人界，梅長寧可憐巴巴的開口求饒。

“要不，咱們打個商量？”

“我真跟你們那個什么神樹一點兒關系也沒有......你對魔族有沒有什么好奇的地方？”

“有的話你問我，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一個仙族的戰神，去魔界也很危險不是?！?

梅長寧說個不停，楚垚充耳不聞。

而此刻的楚莫寒還在跟那棵樹斗智斗勇。

他發現了一件很尷尬的事情，這事情，說真的，他早有預料。

跳落塵臺的時候楚莫寒就做了掛在半路的打算，沒想到被不死神樹給護了下來，護下來就算了，你也達成所愿了，倒是讓他走啊！

楚莫寒一再朝著不死神樹呲牙，作勢要去咬它。

“你那口小牙不妨事的，要是不怕變成蛇的時間更長，盡可以喝?！?

老樹倒大方的很，氣得楚莫寒的蛇瞳都蔓出了血絲。

楚莫寒迫不得已，好容易有了來去自由的能力，到頭來卻被一棵樹繼續關禁閉。

變成蛇的這些日子，楚莫寒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睡覺。

期間好容易等到了一個人。

對方是五大三粗的一塊黑炭，看上去很像是魔族眾人，楚莫寒興奮地整條蛇都僵直了，然而還沒爬出去就被卷過來的兩根樹須給吊起來藏到了葉子里。

任憑楚莫寒罵聲震天，無論是樹還是那塊黑炭都沒半點兒反應。

很明顯，楚垚聽不懂蛇語。

等到那人的影子都沒了，楚莫寒絕望又頹廢地趴下去。

“剛來的那人是誰??？”

“一個想抓我回去關著的討厭家伙?！崩蠘浠卮鸬暮?，聲音里滿是厭惡。

！

麻煩你能不能換位思考一下。

楚莫寒瞪大了眼睛，不知道這棵老樹哪兒來的臉說別人討厭的，先看看自己做過什么好么。